岸边的太平军数量只有五百,可他们摆成的战阵却很有讲究。
在最外围,立着一排手持铁盾的军士,他们将盾牌深深插入地中,同时以肩顶盾,这样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削减骑军的冲力,在盾兵后排的是棒大臂圆的掷矛士,他们虎背熊腰,力大无穷。
临行之前,众人便明白今日的任务就是迟滞西军铁骑,为大军争取围堵的时间。
现在,西军果然来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太平军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杀!”
卢俊义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掷矛士便将手中的短矛狠狠掷出。
“噗噗噗!”
通体精铁打造的短矛刺穿甲胄,给马上的西军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见鬼,这帮贼子好像早有准备!”
王渊眉头紧皱,本以为冲到近前,贼人的弓手便没了用处,那时候,数百名步卒还不是任他拿捏?
可谁曾想,这帮贼子竟然还有短矛!
饶是西军弓马娴熟,可事发突然,面对势大力沉的短矛,只有寥寥几人躲了过去。
尤其是最前排的那队骑卒,几乎每个人都要同时面对数根短矛。
避无可避!
即便身着甲胄,这队骑卒还是被短矛捅成了刺猬。
“砰砰砰!”
人嘶马鸣声不断响起,短短数十步的距离,西军竟然付出了近百骑的伤亡!
西军可是百战雄师,若是今日的损失传出去,王渊岂不是成了笑柄?
这对于王渊来说根本无法接受,“杀,杀光这帮贼人!”
事到如今,只有将这支太平军尽数歼灭,才能一雪前耻!
马背上,不断有西军向前投掷飞斧、铁骨朵之类的武器。
借助战马奔驰之力,这些武器力道极大,一旦命中目标,瞬间便是重伤倒地的下场。
巨盾之后,太平军的数量在急剧减少,面对盾阵,西军并未直接冲阵,而是采取一击即退的方式。
也就是说,一旦前排的骑卒将武器投掷而出,他们便勒马转弯,腾出空来让身后的军卒发威。
效果显而易见,一名名躲闪不及的太平军重伤倒地,而他们在倒地之前依旧在投掷短矛。
这是一场消耗战,比拼的就是敌我双方的士气。
“兄弟们,坚持住!援兵很快会来!”
卢俊义大声呼喊,奋力掷矛,每一击都能带走一名西军甲士的性命,然而他很清楚,身边的军卒撑不了多久,敌众我寡,西军又是骑卒,如果伏兵不能及时出现,河边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这时,另一边尚未参战的西军忽然察觉到地面在微微抖动,刚开始他们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前军在厮杀,可转头一瞧,却见身边的同伴全都皱起了眉头。
不对,是那支贼人骑军!
“敌袭!”
远处负责哨探的小校快马来报,在他后腰处一杆长箭正在微微抖动。
在南方,一杆高大的旗帜陡然出现在阳光下,旗上绣了一个斗大的“方”字,旗下,一员大将头戴狮首兜,身罩鱼鳞甲,外裹红色长袍,手提方天画戟,犹若天神一般!
“卢兄,方杰来也!”
来者正是方腊之侄,方杰!
王渊手中有四千骑军,围攻贼军步卒,他只出动了一千人马,还剩下三千人始终在观察战场,伺机以动。
眼下,太平军铁骑来袭,当即有骑将打马请战,“王将军,某愿出战!”
这一次,王渊重重颌首,“给你两千兵马,务必击溃这帮贼兵!”
“得令!”
马上骑战,王渊可不认为西军会败给这帮贼人。
“哒哒哒!”
数百步的距离对于骑军而言转瞬即至。
眨眼间,两支骑军便进入了射程之内。
西军精骑率先发难,他们弯弓搭箭,向方杰麾下射出一轮箭雨。
犀利的箭雨破空而来,遮天蔽日!
方杰手中的方天画戟陡然一动,只见枪缨飞舞,宛若红色的猎鹰,在此刻瞬间张开了嗜血的利爪。
方天画戟遮护的主要是下三路,太平军不缺甲胄,他们人人披着铁甲,即便长箭来袭,只要不被射中头部要害,长箭便对他们无可奈何。
可战马就不同了,没有披甲的战马一旦受伤,骑卒可就没了战力。
对面的西军久经战阵,同样知道射人先射马的道理,他们连番骑射,瞄准的都是对方的战马!
方杰挥动着方天画戟,击落一地的箭矢,而这时,紧随其后的太平军也反应过来,他们在护住坐骑的同时,得空反击了一箭。
与西军相比,太平军的马上骑射显然大有不如。
幸好临阵交战只有一矢的时间,一箭过后,军士们弃弓拔枪,拼了!
方杰冲在最前头,数十斤重的方天画戟在他手中宛若绣花针一般,每每在箭矢临阵之际,他总能将其击落!
八十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近了,更近了!
纵横边地数十年的西军终于与太平军初创的骑军狭路相逢。
“杀!”
这一刻,方杰蓦然暴喝,将一直以来未能上阵厮杀的郁气一扫而空。
巨大的吼声骇得人头皮发麻,就连对面的西军甲士都被这声浪吓了一跳。
怒吼声中,方杰纵马上前,方天画戟轻轻一点,冲在最前方的西军甲士便咽喉喷血,落马而亡。
接着,方杰夹紧马腹,狠狠凿进了西军的骑阵之中。
西军甲士虽然身披甲胄,然而,方杰手中的方天画戟总是可以击在他们的面门、咽喉等处。
一番冲杀,方杰手下无一合之将。
一具具尸首“噗通、噗通”,摔落在地,有的人尚未死透,却依旧被战马拖在地上,硬生生的拖死了。
方杰如此勇猛,身后的骑军士气大振,他们纷纷抖擞精神,紧跟其后。
同样,援军的出现,让陷入鏖战的岸边步卒战意倍增,他们大声呼喊着,使出玩命的力气。
西军又如何,都是一個脑袋,一条命,大不了以命换命!
卢俊义更是屹立如山,无论西军攻势如何猛烈,他始终不曾后退一步。
正是有这样一名统领坐镇,这支太平军才没有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