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两大背篓的菌子,分拣要不少时间。
孙妙兰面露犹豫,小鱼儿的哭声突然从房间里传来。
他们走进去,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小鱼儿憋着小脸儿坐起来,床单上有一片晕开的尿滋。
孙妙兰拧起眉心,一边给他脱裤子,一边叹气,“忘了给他铺尿垫了,又要换被套。”
姜安诚看小鱼儿没事,便叮嘱道:“那你给他换了就睡吧,不要出来了。”
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多月,确实是她最容易犯困疲惫的时候。
现在都要这么晚了,明早上她还要起来给姜安诚做早点儿,孙妙兰妥协道:“好,那你看着安排宇飞。”
“嗯。”
姜安诚从房间里面出来,陈宇飞已经动作麻溜儿地将干巴菌全部挑出来了。
有一竹篮,看着多满满当当,其实也就差不多五斤左右。
陈宇飞抬起头,“小鱼儿怎么哭了?”
姜安诚摇头,“没事,就尿床了。”
陈宇飞哈哈笑起来,“水能生财,咱们明天一定能卖不少钱。”
当地迷信说法,娃儿尿的越多,今年雨水就越多,菌子长得就越多。
就算是换不了几个大钱,菌子也够大家吃得够够的。
在古代的时候,面对朝廷苛刻的粮税,能有菌子吃,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
姜安诚把见手青单独又装一筐,眉眼充满了坚定,“肯定能卖不少钱。”
有些杂菌子,摸黑中也被他们捡进了背篼里。
姜安诚把它们挑拣出来和品相不好的松茸扔一边,陈宇飞突然道:“鸡枞菌我今年还没有看到有。”
姜安诚使劲回忆了一下,才道:“老虎沟那边儿我之前挖了一些,还是少,下个月可能就多了。”
鸡枞菌是一种很特别的菌子,松茸不过是对生长环境要求苛刻,鸡枞菌却和白蚁巢穴有特殊的共生关系,它们会以白蚁巢穴为培养基,通过吸食其中的营养进行生长发育,要是白蚁搬离这里,留下的巢穴就不会再长出鸡枞菌。
所以它也是一种比较珍贵的菌子,和松茸一样,到2022年的年产量,也不过才2000吨。
鸡枞菌除了它长得少外,口感是一等一的鲜美,为了一年到头都能吃到鸡枞菌,他们当地人家家户户每年都会做鸡枞油。
和干巴菌用猪油包裹的办法不一样,需要加入胡椒粉,干红辣椒,十三香等调料在油锅中爆香油炸后密封,保存时间可长达两年。
煮一锅热腾腾的米饭,直接拌上一大勺鸡枞油,就能轻而易举干掉一大碗饭。
别看都是年产2000吨,松茸大部分都出口了,鸡枞菌却大部分进入了云城老百姓自己的嘴里,只有少部分流入外地,才能有幸在市场上买到这种珍馐。
在他们菌花村,还经常争论见手青,鸡枞菌,干巴菌哪个是最好吃。
孙妙兰最喜欢的就是鸡枞菌。
姜安诚经常跑山,对白蚁巢穴记忆深刻,为了能让孙妙兰吃到最早一批发出来的鸡枞菌。
他都跑去看了好几回了,上次才挖到一次鸡枞菌。
陈宇飞笑道:“那我们这次进城,人家要是要鸡枞菌的话,我们下次,就可以再多挖点儿带进城。”
他到现在还认为,松茸是一锤子买卖,这段时间收购了,那些人就不会收了。
姜安诚点头,最早一批收松茸的商贩是在90年代后才来到他们村的,所以大家之前都不知道松茸值钱。
现在是1988年,他相信肯定已经有人在收松茸,就是有点没底,这次能不能找到人。
但他也想好了。
就算没找到收松茸出口的老板,他们这些品相的菌子,在市场上批发也不愁卖不出去。
等这次摸摸底,他就知道回来以后到底该怎么办了。
凌晨一点,菌子终于被他们全部分类完成。
两个背篓的重量,称过之后一共一百零二斤。
他们一个人就能背得起,但是菌子体积大,占地方,又得小心防止伤到品相,只能两人各背一个最大号的背篓,将菌子用干的针叶层层叠叠地铺垫起来。
姜安诚拿衣服擦了擦脸,对陈宇飞说,“你睡偏房吧,枕头被子都有,冲凉水在灶台上,还是温的。”
陈宇飞摇头,“我还得回去给大白留饭,万一明天路上耽搁了,没人照看,明儿早上你过来找我,还是我过来找你?”
姜安诚道:“我去找你吧。”
“行。”
陈宇飞把其中一个背篓背起,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为了不让菌子打湿,又特意在上面盖了一层塑料布。
手电光随着陈宇飞的脚步渐行渐远,蛐蛐叫唤,家里彻底安静下来。
姜安诚倒了半桶温水去鸡圈,布条简单易擦洗,把水一冲,擦了擦头发和身体,套上背心和短裤,小心回到卧室。
月光透穿窗户纸,孙妙兰侧躺在里边,右手圈着小鱼儿,麒麟睡在他们中间,四仰八叉,露出一个圆鼓鼓的小肚子。
姜安诚不禁勾起嘴角,刚上床,孙妙兰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睡眼惺忪迷离,“这么晚。”
天气热,她穿着一件短打的小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
素了大半辈子,姜安诚瞬间气血上涌,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住她。
“妙兰......”
男人低沉粗哑的嗓音,在静寂的夜里,格外滚烫。
孙妙兰耳根烧起来,羞涩地推了推他,“你都累了...孩子月份还小......”
姜安诚知道孩子还小,所以,他也没想做什么。
“我就抱一抱。”
他抱着根本就不老实,孙妙兰建议,“去冲个凉吧,别把儿子吵醒了。”
大半辈子没有感受过软香在怀做男人的感觉了。
姜安诚怎么肯放手,“我都冲过了。”
本来天气就热,浑身一会儿就黏糊了。
孙妙兰咬着唇,想他今天的改变和体贴,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难受地翻了一个身,“那...那你早点儿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姜安诚咬住她耳朵,贴地严丝合缝,含糊其辞地回应,“嗯...我有分寸...再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