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探目带手下探员们站在茶餐厅里,以俯视的心态看着各位扎职人吃饭,脸笑容本很有意思。
突然听见东义堂扎职人的咒骂,顿时脸色骤变,悄然握枪,眼神欲要杀人!
就连在场吃饭的各区扎职人,表情也变得难堪,气氛更添一分肃杀。
这些扎职人既然吃了何长官请的饭,将来就是要同何长官站在一边,心态立场转变后怎么甘心挨骂?
便衣探员们更是头一回尝到一脚踩扎职人头的感觉。
你们不是威风吗!
让你们看看谁更大晒!
东义堂七叔还是骂个不停,唾沫星子横飞:“先喂饱你们,再把伱们当猪杀!”
“出来行,一点眼界都没有,给你一点蝇头小利就给人当狗。”
“比鬼佬还不如……”
何定贤听的心烦意乱,猛然一牌桌子,大声喝道:“我让你站着,让你讲话没?”
“啪!”
雷洛扬手前一步,毫不犹豫举起配枪,用枪柄狠狠砸在七叔头。
砰。
七叔捂着脑袋,半蹲下身骂道:“干你娘!”
雷洛则道:“天仔,削烂他嘴。”
一位探员毫不犹豫在柜台摸出一把水果刀,走前拉起他的头发,在对方愤恨的目光下用刀狠狠一划。
“啊……”刚刚还一身骨气的江湖人,下一刻就蜷卧在地板,哀嚎声传出,在安静的环境下,如似背景音乐,令茶餐厅多了两分肃杀之气。
同时,东福社扎职人微微后退两步,靠在墙角,不断吞咽口水。
何定贤心满意足的叼起烟斗,深吸一口,冷笑道:“这就对了。”
半小时后。
湾仔区各字号扎职人,全部在茶餐厅里敲定地盘划分,各行档具体数字不再赘述,赌档裁撤二份之一,马栏裁撤三分之一,烟档只剩下三间,直接裁有十二间。
另外,典当行,军火,一条龙也都有裁测。
其中,三间烟档,和胜合一间,和合图一间,老福一间…明面是三间,实则是三个牌照,必然有开分档的可能。
这三间社团是在改革中吃的最饱,也是同何探目关系最好,其余如新记、号码帮等社团生意基本没变,只是规模缩小,集中经营,又如和联盛、和安乐、五江社等社团,生意规模有所缩减,但起码还有一口饭吃,如东义堂、东福社、联公乐等更是要被打出湾仔。
三间大字头有心思,够配合,自然吃大头,新记、号码帮背景强硬不好乱动,和联盛、五江帮好欺负,又没什么关系,自然要削。
东莞帮死对头了。
摆明拿来祭旗!
何定贤等到楼下的议论声尘埃落定,方在雷洛卷起地图的时候,一马当先带着颜雄、黑脚贵等人走下楼梯。
“都没问题了?”
他顺手在雷洛手中接过地图,卷紧之后拿在手,目视众人一圈,根本没把众人放在眼里,轻佻着道:“没问题就回家了!”
“嗯。”
“好!”
苏龙、水生、大姜等扎职人齐齐点头,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离开此处,此刻,黑脚贵却插嘴说道:“贤哥,不用急,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办!”
一群扎职人们转头看他,不明所以,倒是苏龙、大彪伟目光闪烁,面露不忍,想到不好的事。
何定贤也只得点头:“那你办。”
黑脚贵得到允许,面露狞笑,转身快步走进厨房,马就拎着一把菜刀出来,手持菜刀,盯着地的七叔恶笑:“七叔,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站错边。”
七叔早已浑身虚弱,面色泛白,衣衫裤腿都淌满血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捂住嘴巴伤口,见到黑脚贵快步流星,举刀杀来,更是目露惊骇,硬气了一辈子,死到临头终究起了贪生之念。
第一刀下来!
他丢掉衣服举起双手作势要挡,口中喊道:“贤哥,我服了!”
噗!
第二刀,
第三刀,
黑脚贵转身持刀朝着众人喊道:“你们站着干什么,一起来啊!”
其余人方在恍然大悟,大姜第一个手接过,弯下腰,又是一刀……众人围成一圈,如剁案板,第五个接刀的陈水生竟然手脚发软,站在桌旁浑身打颤,直到下一个人接过刀看了地一眼,干脆调头一刀往早已吓呆,站在较多的东福堂肩斩去!
“啊!”
终于又有声音响起,下一个人被团团围住…
何定贤哪里见过一群罪犯干这种场面?作为堂堂湾仔区一任探目自然不得不管,连忙朝着手下挥挥手:“赶快把门打开,我要出去叫警力支援!”
“知道了,贤哥。”守在门口的探员弯腰奋力一拔,将眷帘门扒开一米多空间,刚刚好露出一群人的双腿,和地想要爬到门口的人脸…
何定贤则穿着西装,弯腰踏出大门,在最前方率众一一走出卷帘门,望着街头密密麻麻的军装警、探员。
“长官好!!!”
军装警察、便衣探员们纷纷立正,大声怒喊。
街外,一千多名身着短衫,手持利器,来自各个字号的打仔,突然在音浪中沉浸下来,目光都在眺望中间穿着西装的男人。
何定贤叼起烟斗,面不改色,随手招招手,倪坤拉着黄包车在警察中跑出来,搭起汗巾一如既往的弯下腰:“大老板。”
何定贤扭头朝兄弟们吩咐一声:“处理一下,我不希望见到街有血。”
“知道了,贤哥,我们会打扫干净的。”雷洛回应一声,满脸轻松,显然也没把一群烂仔放在眼里。
“走!”
何定贤坐在黄包车翘二郎腿,手腕搭在膝盖拿着烟斗,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三板街。
一路社团烂仔们都死死盯着他,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直至黄包车离开街尾。
随后,大姜、苏龙、黑脚贵等社团坐馆纷纷走出茶餐厅,有人边走边骂:“扑街,一群没人性的东西,害我一辈子做噩梦啊!”
大佬出面后,三板街的风波,终究归于平静。
当晚,整个江湖都知道湾仔区警队收权,东义堂、东福社、联公乐三间社团的扎职人全部在餐厅被斩翻。
随后,三间社团话事人自然要出面做事,否则,一会丢掉湾仔区的生意地盘,二会在社团内威严大损。
随即,根本不需警队出面动手,和胜合、和合图、老福、新记等公司立即派人出马,一方面为了守住地盘,一方面为了以表忠心,不分日夜的展开血拼。
……
江祖辉为手下办事的效率感到震惊,下午吩咐的事,晚就已经全部办妥,不愧为潮汕帮最红的年轻人!
隔天。
差馆内。
江祖辉指尖叼着烟,绕出办公桌,近前来拍着下身肩膀道:“阿贤,雷霆手段,处理的很不错呀。”
“多谢长官夸奖。”
何定贤谦虚的笑笑:“都是长官在头撑腰。”
江祖辉没有在意下属的吹捧,而是说起最要紧的事:“有没有办法让社团们少打几架?鬼佬头发话,最近报案率猛涨,希望风波能快点过去。”
这是快刀斩乱麻的副作用。
但改革的阵痛不可避免。
何定贤沉吟片刻,出声道:“没办法,只能让他们打,打爽了,打痛了,自然就会收兵。”
“毕竟,兄弟们也是要安家费的,为了一块已经丢掉的地盘,真砸几十万真金白银来打,不可能。”
“反而是和胜合、合图几个字号,守住就有钱赚,下手自然更猛,据我所知,目前靠向我们的字号大占风,鬼佬多少有点贪心不足。”
又要改制,要多收钱,又要别人不反抗,要街头平安…
怎么可能!
不过,军事是政治的衍生,某种意义,江湖血拼也是一样,政治的胜者底气更足,政治的败者也是劣势尽显。
何定贤发笑道:“估计也打不了多久,想更快结束,我让便衣组去撑撑场子,再让军装多巡逻,相信我会有点结果。”
“这就对了。”
江祖辉笑道:“尽点力去做,总会有效果,当然,要是实在不行,不强求。”
“这个月报案率猛涨,下一个月规费猛涨嘛……鬼头们替我们挨挨骂,下个月钱到手自然开心。”
何定贤点头:“是。”
江祖辉突然问道:“你最近也要小心点,我在江湖听到点风声,东莞帮有几位大老板对你很不满,如果他们要先点你,以示效尤,你切记不要硬拼。”
何定贤心中有数,展颜笑道:“放心,我最近出入都带着五个兄弟。”
目前他已经具有一定权力,早已不是轻易会被打黑枪的人,更不是惹到就要安排老妈避风头的那个屋村仔。
以港岛的地形,人口,差馆密度而论,随身五个探员兄弟跟班,遇职业杀手也能强拼一阵,而且街头的社团兄弟、军装警察,一旦知晓马就会呼叫同僚支援,在港岛区内快则几分钟,慢则十几分钟,立即就会有人马到场。
要是对方是悍匪团伙,有快枪,有退伍兵,也可以借助地形跑路,躲藏,等到援兵的问题不大。
事实,华探长出门一般就四五个人跟着,总华探长都不会超过十个人。
一来,枪击事件很少出现,二来差馆里的伙计们还是要办公务的,不是某个人的私人保镖。
要不是目前确实有风险,何定贤往往也只带两个人在身边,现在有所提防准备,同根完全没有准备是两种情况。
目前,潮汕帮借他的力,大刀阔斧收权,一方面踩低社团,一方面也仗权欺凌外向商会的倾向,首当其冲就有东莞商会的大老板开始厌恶,如果东莞商会想要破势的话,将他这个关键人物做掉确实是一个办法。
因为,何定贤在潮汕帮内的位置再重要,本身权力也还是一个探目,一旦成功做掉,会引起的波澜并不会有想象中大,人死如灯灭,没办法的。
潮汕帮甚至可以再推下一个旗手出来接着干。
计划已经有了,能位的事,不缺卖命之徒。
何定贤自问要是东莞社团的大老板,或者是九龙总探长张景荣,有八成的几率真找人来解决他了!
反倒现在平平安安的,有点让人纳闷。
江祖辉吐出口烟雾,笑道:“那就行,我谅东莞帮那一群扑街仔,也没本事朝你下黑手。”
“怎么说?”何定贤眼前一亮,有点好奇,江祖辉却神秘笑笑,故作矜持,摇摇头,直到他离开都一言不发。
毕竟,你总不能当人家面,说人家吃软饭吧?江湖,谁不顾忌这层关系?要不是有个好丈人在背后撑腰,东莞商会养的新加坡杀手早就在门口蹲你了。
三日后。
九龙区,何定贤正在同猪油仔谈天时,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黄俊?”
这人是当初电影店里选出的二十个屋村仔之一,常爱在腰间挂把斧头,擅用斧头斩人。
在同星辉商号出海之后,撞海盗,更在接舷斩中连斩五人,一战成名,绰号“斧头俊”。
目前已然是楚小姐手底下一员猛将,是商号屋村仔里的领头人,一般都是留在商号里听用。
何定贤认识他,还算是他的半个老板,但却与他不熟悉,没想到斧头俊主动找门来。
“喊他进来。”何定贤同门口的小弟讲道。
一个穿着黑色短袖,臂膀健硕,脸多斑,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走进门出声喊人:“何老板,仔哥。”
“有事吗?”猪油仔见大老板没有开口的意思,代替老板主动问话。
黄俊出声道:“我在泰国码头碰见豪哥了。”
“阿豪?”
何定贤骤然听见伍世豪的消息,表情惊讶,回过头道。
斧头俊点点头:“豪哥带着大虾、小虾、阿明几个人,到了新加坡找果栏老板,现在正负责到新加坡运货。”
“我同他讲,老板已经升职,刘福也死着,他就想回港做生意,带了一个东西给我,托我转交给你……”
“问问老板,这东西在港岛有没有钱赚。”斧头俊得到大老板点头,在门口抱来一个纸箱打开:“豪哥说,老板让他回来,他就回来。”
言下之意是不让就不回?
何定贤眼神投向纸箱里,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