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三元城，有间武馆。

内部依旧门可罗雀。

方夕也毫不在乎。

此时的他，正躺在太师椅上，拿开盖住自己脸庞的书籍，略带一丝喜意：“自从解开三才阵纹之后，那本传承我终于能看懂一点了……”

虽然看懂的一点只是开头，但方夕依旧保持有极大热情。

其实他也知晓，纵然筑基大修，有神识辅助，想要在修真四艺上有进步，还是要看资质，以及后期砸入的资源！

比如筑基期的炼丹师，或许能很快炼出一阶丹药，砸入大量资源之后，甚至可以尝试炼制二阶丹药，但投入与产出就未必能保本。

最终能达到什么程度，还是必须看天赋！

更不用说，阵法一道还更加特殊。

自己这种资质，显然属于吃力不讨好的类型。

奈何……现在不是没办法么？

既然手上只有这一阶的阵法传承，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啃下去。

“哼……哈……”

武馆前院的校场之上，倒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此时，还是有一个红衣少女，正在对着木桩练习拳法。

她身材远超同龄人，脸颊通红，虽然并不十分美丽，却也算有几分姿色。

“师父，我打得怎么样？”

少女打完一套拳法，期待地望向方夕。

“不错不错……”方夕毫无诚意地赞叹：“能将这一套‘混元拳’打得有声有色，想必再过不久，就可以初步拿捏气血，进入一变层次了，将来炼就真力，成为江湖上一代名侠，也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

这少女名为‘孙红蝶’，乃是旁边邻居孙大爷家的闺女。

之前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要练武，奈何孙家银钱都不够那些大小武馆的入门学费。

正好方夕的武馆就在隔壁，方便孙红蝶回家，并且收费也相当低廉。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让孙红蝶入了有间武馆。

并且……

“红蝶，家里的柴还没噼完！”

从旁边墙头，突然探出一个男人脑袋，赫然是孙大爷。

“哦！”

孙红蝶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武侠梦，回去挑水噼柴……

等到回来，还没有练一炷香。

“红蝶，要烧饭了……”

这次从隔壁探出来的脑袋换成了女人，是孙红蝶的母亲。

“哦！”

红蝶答应一声，脸上已经带些愠色。

她刚刚要走，忽然眯起眼睛，好像一只狐狸般上下打量方夕：“师父……你是不是跟我家说好了？故意骗我来练武吧？”

她早就怀疑了，这家武馆的收费居然只有其他武馆的十分之一，给自家甚至还在此基础上又打了七折！

这也未免太便宜了！

“这个……真没有，你要相信为师啊。”

方夕睁大眼睛，似乎里面满满的都是真诚。

“我信你个鬼！这什么混元拳好像威力也不强的样子……”

孙红蝶喃喃自语。

这时候，隔壁的孙大爷则是笑眯眯走进武馆：“方冷贤侄，晚上一起来喝一杯？我这里刚刚剁了一点上好的猪头肉！”

“嗯，甚好！”方夕放下书，微笑回应。

“那感情好，我再让婆娘多炒两个菜！”

孙大爷笑呵呵的。

实际上，他算盘打得很精，这个方冷虽然是外地人，武馆也没什么学徒，但有钱啊！

他打听过了，这套宅子不是租的，而是买的！

并且，能出来开武馆，肯定会武功，身体健康！

有钱、年轻、英俊、健康……这是什么？这是上好的女婿人选啊！

他家红蝶都十五了还没嫁出去，心里都快急死了。

并且，这丫头还疯疯癫癫地喊着要练武，武者那是女人干得事么？

不过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根本不是因为有间武馆收费便宜，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至于学费？现在给的，以后还不是得狠狠收回来么？对方还得求着自己收！

想到这里，孙大爷不由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孙红蝶瞪着老爹，总觉得对方在酝酿什么阴谋。

却不知道，孙大爷已经打算将她这个咸蛋女儿打包卖了……

卤猪头肉很香，巷子口老张家自酿的黄酒也不错。

方夕吃得还算开心，就是孙大爷时不时让孙红蝶过来夹菜添酒有点小烦。

不过他也不在乎，自己是孙红蝶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女儿服侍父亲用餐，不是应该的嘛？

……

夜晚。

吃喝尽兴之后，方夕一路哼着小调，正要摸出钥匙打开武馆大门，忽然看向旁边。

黑夜的冷风之中，好像有两个漆黑的物体正在蠕动，仿佛野狗。

“流浪小孩？”

方夕的目力何等惊人？直接看见了，在黑暗中蜷缩在角落的不是什么野猫野狗，而是……人！

那是瘦骨嶙峋的两个小孩，衣服破破烂烂，好像小乞丐一般，缩在墙角避风取暖。

“你们……是哪里的乞丐？”

方夕走了过去，对较大那个问道。

大的那个头发乱糟糟，抬起头，露出讨好的笑：“大爷……我们是土地庙的，不过土地庙现在被外来的几个乞丐占了……您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这稍微大点的乞丐看起来跟十岁的小孩一般，但方夕通过气血观察，觉得他大概有十五岁了，这是长期营养不良。

“人世多艰啊……你叫什么名字？”方夕想起了张酩酊，不由问了一句。

“青……青桑！”

青桑望着这个大汉，眼眸里带着祈求。

如果再没有一点吃的，他们或许第二天会活活饿死。

然而，他看到对方打开大门，走了进去，然后……砰！

大门狠狠关上了。

青桑低垂头，眼眸中的希望渐渐消散……

“大哥……我饿！”

小点的乞丐呢喃一声，也不知道是饿迷湖了还是在做梦。

寒风依旧。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啪！

从墙院之中，有几个白花花的东西扔了出来，砸落在他们脚边。

“这是……馒头？阿呆，快起来……有馒头吃了。”

青桑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这种香甜充实的感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他旁边的阿呆也抓着馒头死命啃着，似乎已经不是人，而是野兽！

……

翌日。

清晨。

方夕打开武馆大门，迎着阳光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大……大爷！”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哦？是你们啊？还不走？”

方夕眼睛微微眯起。

升米恩，斗米仇。

若是这乞丐以为自己好说话，想混个长期饭票，那……

“多谢恩人昨日赏饭！”

青桑带着阿呆砰砰磕了两个响头，然后起身离开。

早已混迹市井多年的他很明白，不能永远指望别人的善心与施舍……

“等等！”

这时候，方夕却忽然叫住两人：“你们也看到了，我是开武馆的，既然有缘，就教你们一招吧！”

小乞丐上街，很容易被成年乞丐欺负，毕竟年幼力弱。

青桑当即停下，目光炯炯地盯着方夕。

方夕也不迟疑，右手伸出，五指并拢成拳，向后摆动，蓦然勐地挥出！

砰！

空气发出一声炸响。

“这一招偷月式，最适合个子矮小的人使用……施展之时，记得力从脚下发出，直到腰间……”

他仔细讲解了几句。

这并非什么气血武道，只是附属的几个小技巧。

哪怕练到大成，也不能进入气血一变，反而有可能损伤自己身体。

类似于‘杀招’一流！

但是……不得不承认见效极快！只要练成了，对付高手不行，对付不会武功的一拿一个准！

特别是这一招‘偷月式’，由小孩子施展开来，就是专攻下三路，稍微不注意就有蛋碎之虞……

要是正经比武中施展出来，必然要被观众骂个狗血淋头。

不过乞丐怎么会在乎这些？

至于损伤身体？若是不能弄到食物，搞不好青桑两个没几天就饿死了……

相比于眼前的死亡，之后的损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好了，走吧！”

教完两个乞丐之后，方夕直接回了武馆。

这一次，不过是心血来潮，随手为之罢了。

他也想看看自己现在种下的种子，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回到武馆之后，他在自己的静室中铺开白纸，手持毛笔，开始练字！

是的，就是练字！

按照令狐山传授与元合五雷手秘籍中的窍门，武师第四步神与劲合，主要还是靠悟。

但也不是没有加快进度的秘法。

元合山的秘法，就是——练字！

通过不断书写，调整手腕与手指的真劲，与毛笔相结合，争取写出来的字都形神兼备！

根据令狐山所说，他当初就是一次酒醉之余，即兴泼墨，临摹了一篇古人的文赋，然后就当场突破了……

“神与劲合，手与力合，最终落于纸上……”

方夕看了自己写下的一个‘永’字，皱起眉头，这歪歪扭扭得有些严重了。

但没有办法，在动笔之时，还要控制手腕之上的真劲按照特殊规律运转，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就好比让普通人手臂捆着数十斤石头再去写字，能写出来就不错了。

“看来……还是得积累啊。”

方夕略有些无奈地想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