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余玠起疑的地方,蒙军似乎没有退兵的理由,可眼下蒙军确实退去了,这不得不承认。
张实却是像自言自语般道:“一千余人,就是对面全是骑兵,咱们也是有九成的胜算的。”
在寒风之中,余玠却怔在原地,忽地余玠摸着脑袋,整个人几乎要倒下去了,还好张实及时发觉,一下扶住了余玠,道:“将军若是觉得身体不适,我们就下去吧!”
“没事,我歇息片刻就好。”
于是,张实扶着余玠到一旁避风处的石块上坐下。
余玠看着众兵士欢呼着,朝张实道:“命人叫他们别再喧哗了,不管怎样,军纪要紧!”
于是,张实当即命人止住士兵喧哗,士兵们也立刻停止了喧哗,虽然都是憋着的,可不听将军的话当然是不行的。
“这事,我觉得不简单。”余玠平静地对张实道。
张实停止了方才的喜悦,也变得理智起来:“将军这么一说,我现在觉得也有些蹊跷。只是,又说不上来罢了。”
“确实如此,蒙古人退兵这事不可掉以轻心,以防有诈,叫将士们多加防范。”
“是,将军。”
过了一会儿,吴潜又继续道:“而且,蒙古西路、中路大军仍在,其依然有吞并大理之势,还需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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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古的忽必烈大帐内,众人还在商讨着计策。
姚枢发问:“此谋猷到底可行?”
“谋猷必能行。姚公只等着看余玠的笑话就好了。”僧子聪自信地说道。“此已不用多做忧虑,蜀地此时虚实已明,诸王素赫此去必成。”
“嗯……”忽必烈满意地点了点头。
半响,却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站起身来,却没有说话。
“这人是谁?”忽必烈问道。
“这是臣幼时同学。”僧子聪回道,“名叫张易,颇有才识,王上可以多与其交流。”
忽必烈看着张易,其貌不扬,虽然经僧子聪介绍,可实在难以想象这人能有什么才学。见其人面,不扬,其人穿着,不堪,只有一股穷酸样,也没看出别的。
“哦,好。”忽必烈点点头道。“张,张易,你坐下吧!”
张易却只是站着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凳子,实际上,他们是一块聚众商议的,那些身份、官职低微的人,自然只能席地而坐,或是不坐。
“没,没有凳子,没法坐下。”张易回答。
僧子聪对张易的回答颇感尴尬,几乎侧脸过去,不敢再直视张易。
这股傲人的态度,叫忽必烈很不舒服,他本想大骂:你个汉人,还敢在我面前讨价还价!可想想左右大臣多是汉人,或是金的遗民,他要是这般说了,只会引得众怒。
忽必烈压了压火,问道:“这人真是你的曾经的朋友?”
“是。”僧子聪回答。
“这人怎这般无礼,与先生毫不相像!”忽必烈说这话,竟然是低音说道。
“他原先不是这般的,不知今日为何如此……”
张易只是看着忽必烈道:“王上,我可以说句话吗?”
忽必烈摆摆手道:“说罢。”
“臣有一计,可助王上早日取下大理。”
忽必烈听到可以取下大理,虽然觉得不大相信,可还是激动问道:“先生有何良策?”
张易说道:“王上,臣可以往前面站一点吗?”
忽必烈有些惊愕,旋即点了点头。
张易穿过人群,走到忽必烈身前,然后道:“王上,今大宋虽与大理结盟,但联盟并非紧密无缝。王上也知,大宋是专程派了巴蜀的余玠来支援大理。余玠虽说是宋国一代名将,可他到底只是巴蜀的将领罢了,能派的兵,遣的将,只是少数。王上先前派一支军队进攻巴蜀,已然是妙计。今日,张易愿为王上再献一策。”
忽必烈很不喜欢别人这般卖关子,尤其是眼前这个一开始就被自己瞧不起的张易。于是他有些不耐烦地道:“先生快讲!”
这点忽必烈还是做得非常好的,即便心里烦躁,却仍然装作一个明主。
“王上何不派人散播流言,说这大宋大理不和之话。再遣使送降书予大宋、大理,观其态度。而且,我听说大理主段兴智羸弱,政权全由宰相高泰祥掌控。何不差人离间这二人,则大理内部不协;离间宋理联盟,则宋理两国不协。又加之蜀地到时候会陷入危急,余玠必会退兵,届时,大理将会不攻自破!”
忽必烈听后,只觉得茅塞顿开,惊呼道:“妙计!妙计!先生妙计!这位张易先生不愧是仲晦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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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资助之物已经送来!”
这时,来的几个马夫,都拉着几辆马车,同时还有一拨护送的士兵,马车上面便是官家的资助之物。
“怎么就这点?”王惟忠不敢相信。
那为首的马夫倒是慌了神,赶忙说道:“官爷,您可要相信我们啊!我们拉过来的时候,就这么多!”
“是啊,官爷!”另一个马夫道。
王惟忠直摇头,这些军备,根本达不到官家信里说的那么多的。
王惟忠摆摆手,吩咐道:“来人,清点一遍!”
一群人便清点起来,最后将数据汇总报告给王惟忠,结果经过比对,比官家说的要少了三分之二。
“怎会如此,官家信上明确说过,可如今少了这么多,总不会是官家故意的吧!”朱文炳问道。
“谁知道呢,官家的心思,我们猜不透。不过我觉得,官家也不至于如此,有可能是叫谁克扣下来了。”
“此事还需报予余将军吗?”
“当然。”
“可余将军若知道,恐怕心情不会好的。”
“咱们瞒着他,他心情更不好。”
二人遂将此事一一报告予余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