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人问为什么不把研发中心同时放在华国和阿美利肯呢?
未来ASML的研发中心遍布全球,在申海、弯弯、欧洲本土和阿美利肯都有研发中心。
这是因为新芯光刻机处于起步阶段,起步阶段的实验机型出来后,需要和生产厂商进行大量测试、交流和验证,来对实验型号进行迭代优化,早日推出能够介入到正式生产流程中的机器。
在这个阶段,需要集中所有的研发力量,投入到解决公司活下来的问题上。
未来实现盈亏平衡或者说接近盈亏平衡后,再考虑下一步,在海外成立研发中心。
“另外你如何看待从1986年开始阿美利肯和霓虹方面签订的半导体协议?”周新话锋一转。
关建英秒懂周新的意思:“从986年开始双方签订了为期五年的半导体协议,要求霓虹限制对阿美利肯的半导体产品出口份额,同时加大对阿美利肯半导体的进口。
明确写明,霓虹市场中外国半导体产品的份额至少是20%。
除此之外,阿美利肯还干涉霓虹内部的产业政策,为了促进阿美利肯半导体产品在霓虹市场的销售,霓虹方面同意采取措施提高市场透明度,简化采购程序,以便阿美利肯供应商能更轻松地进入霓虹市场。
更过分的是,霓虹政府鼓励霓虹半导体企业和阿美利肯半导体企业进行技术合作和交流。
霓虹半导体从80年代的领导者到现在市场份额被弯弯和高丽挤占,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一系列自我束缚手脚的策略让他们无法施展。”
后来华国面对的那些打压,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霓虹都遭过一遍
后来为什么高丽和弯弯在半导体领域实现了弯道超车,冠冕堂皇的解释有很多:
全球竞争加剧,阿美利肯、高丽、弯弯的半导体产业迅速发展,对霓虹形成了巨大竞争压力。
阿美利肯在制程技术、产品创新和知识产权保护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而高丽和弯弯则通过低成本生产和政府支持迅速扩大了市场份额。
在这一时期,半导体技术发生了重大变革,存储技术从DRAM转向更高性能的SRAM和闪存。霓虹的惬意在这些新兴市场中的竞争力逐渐减弱,无法跟上市场的变化和需求。
部分霓虹半导体企业在管理和战略方面存在问题,如过度依赖特定产品线、缺乏多元化和盲目追求规模扩张等。这些问题限制了霓虹半导体企业的发展和应对市场变化的能力。
在90年代初,霓虹经济泡沫破裂,导致国内经济衰退。这对霓虹的半导体产业产生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导致资本支出减少、产能过剩和企业效益下滑。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理由,明面上能够找到无数理由,背后的根本理由还是阿美利肯无法接受半导体企业不在自己手里,霓虹的半导体企业大多数都掌握在霓虹本土资本的手里。
华尔街资本参与度太低。
而高丽和弯弯就不一样,他们的半导体产业在发展阶段就大量吸收阿美利肯资本,后面阿美利肯的技术和资本更是为这两个地区的半导体发展做了大量贡献。
说白了阿美利肯出钱出技术,霓虹和高丽出土地和工程师。
而80年代的霓虹半导体,只有技术依赖阿美利肯,而且依赖程度不高。
周新见关建英理解到了他的意思,接着说:“没错,阿美利肯尚且不能接受作为他盟友的霓虹,有先进的半导体企业。
阿美利肯又怎么能接受华国发展自己的半导体企业呢?
我们做光刻机,在落后制程的时候还好,愿意给钱给台积电或者三星电子,他们会帮我们对实验机效果进行测试。
但是当我们追上目前国际先进制程后,他们会做什么来阻止我们的研发进度,这完全是不可控的风险。”
半导体的竞争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互联网,甚至比互联网更甚。
因为半导体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比互联网残酷得多的零和博弈,芯片需求一個池子,你多生产一块芯片,意味着我就要少卖出一块芯片。
而互联网行业,大家都是争夺用户时间,你做出足够优秀的产品能够扩大用户使用时间的增量,那你去获得用户增量时间,不影响我的应用占据用户存量时间。
在二十一世纪第一个十年,用户平均使用互联网的时间在三个小时左右,而到了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用户平均使用互联网的时间超过了8个小时。
这多出来的时间就是移动互联网带来的增量。
因此后世台积电通过各种法律诉讼手段来阻碍中芯国际的发展,从中芯国际侵犯了他们多项半导体制造技术的专利权到中芯国际挖角其员工获取其商业机密等。
后来2009年张汝京从中芯国际离职,明面上说是因为个人原因,实际上是台积电要求,张汝京离职,他们才愿意达成和解协议。
为什么台积电要起诉中芯国际,因为中芯国际发展得越好,台积电被吃掉的市场份额就越多。
至于中芯国际有没有使用台积电的技术,应该是有的,早期从2000年中芯国际成立到2002年之间,中芯国际从台积电挖了超过100名工程师。
大概在2002年6月台积电找到阿美利肯一家同时在中芯国际及台积电下单的模拟IC设计公司,在台积电的矽智财平台制作的光罩上,植入潜藏图形。
到2003年11月,台积电方面取得中芯国际销往这家公司的芯片,透过电子显微镜反剥法,通过还原工程的方式,找到台积电特殊的潜藏图形。
为什么中芯国际要使用台积电的技术,不能通过购买专利授权的方式,说白了还是没钱。
作为芯片代工领域的后来者,中芯国际需要靠低价抢单的方式获得市场。
低价抢单就决定了他们没有太多的盈利空间,没有太多的资金去从官方渠道去购买专利。
首轮才6.3亿美元,一共建了7个芯片加工厂,没钱去购买专利。
而且台积电以50亿美元高价收购世大半导体,说白了希望尽可能垄断这个市场,然后抬高价格来获取超额利润。
他们也不愿意把专利卖给中芯国际。
周新继续说:“如果没有新芯光刻机,未来在半导体领域获胜的大概率是ASML。
背后没有太多阿美利肯资本的尼康和佳能会逐渐落后,只要ASML实现一点点技术领先,从英特尔到三星再到台积电,都会大幅增加ASML光刻机的使用量。
帮助ASML形成研发-技术领先-再研发的正向循环。”
周新知道这不是大概率,而是绝对。
从80年代到21世纪初,一直占据超过50%市场份额的尼康光刻机,到了2020年,市场占有率不足5%,而ASML独占了90%的市场份额。
EUV光刻机更是被ASML一家垄断。
周新知道要想生存下来,特别是当前这个环境下生存下来,必须要形成全产业链。
不然就算他们做出了和市面上主流产品精度一样的光刻机,代工厂照样不会选择你。
你无法进入生产流程,永远都不知道生产出来的光刻机到底怎么样。
精度和良品率是两个概念,精度达到了,良品率之间还有可能存在极大的差别。
除非周新愿意源源不断地为光刻机研发输血,靠其他地方赚来的钱,给光刻机输血。
一直等到阿美利肯开始禁止对华出售先进半导体芯片。
然后新芯光刻机才有进入生产流程的机会。
这太久了,而且存在很多不可控的变量。
“所以我们需要和张汝京要成立的芯片代工厂,形成深度合作的关系。
他们最近也很缺钱,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应该会和张汝京聊聊,我给他资金,然后让我们的光刻机一造出来就开始大量的测试。”
从消费电子品牌到芯片代工再到光刻机和模拟IC设计,这几个最重要的节点得形成合力。
才能带动整个产业链的发展。
关建英听完后说:“Newman,我明白你的意思。
虽然你的钱是从华尔街赚到的,但是这不是华尔街的钱,是你的钱。
所以你成立的半导体公司背后没有华尔街资本,我们要么接受华尔街资本的进入,要么单独搞一个体系。
但是单独搞一个体系未免太难了。”
周新摆手:“首先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们要单独搞一个体系。
我们只是自己做光刻机和模拟IC设计。
另外也不是自己单独搞一个体系,霓虹半导体被搞得半死不活,我们可以和霓虹形成合作。
霓虹在半导体领域积累的技术、经验和人才,我们都可以拿来用。
而且我从来不排斥和阿美利肯、高丽、弯弯这些地方的半导体企业合作。”
关建英是出生在大陆的华裔,不是弯弯人,所以周新可以说得直白一些。
“我们的产品足够有竞争力的时候,我们可以把产品卖给他们,他们的技术和产品同样可以卖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