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可怜人多,可怜女子当占一半。倒不是说可怜人中多女子,而是不是女子的可怜人,基本活不到成可怜人的时候。
人生凄苦,太多坎坷。有些坎坷能过,有些坎坷过不去。过不去的坎,女子比男子多一条路,就是卖身为妓。
琴音雅阁中的女子分两种,自幼被卖或是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此刻的生活倒是和大家闺秀没多大区别,还整天被人小姐小姐的叫着。唯一所需就是陪客人弹琴唱曲,说些只关风雅的话。
但这样的好日子不会长久,红颜易老花易逝,青楼的东家不会让清倌人永远是清倌人,到了年纪最终是要出阁。出阁后从第一档调到第二档,再几年往下掉一直坠落无尽深渊。
所以对琴音雅阁的姑娘来说,抓住这几年最好的机会被某个大人物看中是唯一挣脱出泥潭的机会。
“柳公子,我们这里的姐妹们对柳公子都仰慕的紧,日日夜夜盼着公子能再来呢,这都几个月了没见柳公子身影,姑娘们想憔悴了。柳公子,这两位公子是……”
柳青淡然一笑,“这两位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大有身份的人,你好好招待千万别怠慢了。”
老鸨一听,双眸泛出神采,“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老鸨退出房间后,陆轩和谢岩发出啧啧两声,“柳公子,挺熟啊。”
“琴音雅舍只接两种宾客,有钱,又才。我有一个同窗,与雅舍中一个姑娘两情相悦,叫什么名字就不和你们说了。可惜那个同窗也是造化弄人家道中落,暂时尚未考上秀才不能来此与相爱之人相会。所以求我带他前来,一来二去来的就多了。”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指你自己?”陆轩淡淡问道。
“绝无此事!”柳青说话间,眼神却暗淡了起来,“我那同窗在两个月前突然染上恶疾已经走了。”
“那个与他相好的姑娘呢?”
“一头撞死在梁兄的墓碑前,血染坟丘。”
陆轩和谢岩齐齐一怔,胸口仿佛堵了一块石头,有些郁闷。
“柳青,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开心的日子,你却说这么沉重的话题。说点别的。”
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着绿色薄纱长裙的女子抱着一把横琴踩着碎步盈盈走来。
女子梳着云鬓发髻,脸颊粉嫩如出水芙蓉。眉目柔情似水,略施粉黛已是人间绝色。
女子薄纱长裙如云雾飘渺,薄纱下鲜红的肚兜又如烈火一般滚烫。仅仅一眼,就已让谢岩露出了痴呆啥样。
“小女子瑶琴,伺候三位公子。”
瑶琴之后,又有一女子怀抱琵琶走来。穿着与瑶琴一般无二,姿色也与瑶琴不分上下。个子比瑶琴略高,比瑶琴略丰盈一些。
“小女子玉珠,伺候三位公子。”
瑶琴之后,又走来一黄杉女子。女子没有手捧乐器,双手长袖飘飘祥云。女子玲珑细腰双掌可握,晶莹肌肤如羊脂白玉。
“小女子紫苑,伺候三位公子。”
“柳公子,瑶琴玉珠紫苑,是我们这姿色才情最高的姑娘,瑶琴善抚琴唱曲,她的琴技曾得河边书院徐先生的大加赞赏。玉珠善琵琶曼舞,一曲东风破曾也技惊四座。紫苑长袖善舞,论舞姿,在我们这里没有姑娘能与之相比。公子可还满意?”
“你今天是知道我请客,故意要我破费吧?两位,可还满意?”
“既然柳公子都说破费了,那必须满意啊。”陆轩哈哈笑道,“就他们了。”
“好,三位公子玩的开心,我先走了。“
老鸨走后,瑶琴对着柳青三人万福行礼,“三位公子,小女子先抚琴弹唱一曲,玉珠紫苑两姐妹为公子起舞助兴。”
“好!”
一阵舒缓悠扬的琴声响起,两个绝色佳人在琴声中翩翩起舞起来。
“陆轩,有个事我认真问你,要不要踏上儒道成读书人?只要你点头,我可以让老师收你为弟子,哪怕让老师的好友收你为弟子也可以,怎么样?”
“儒道?”陆轩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
如果陆轩没有绑定武极神境,肯定会愿意修炼儒道。凭着前世背过那么多诗词歌赋,背过那么多千古奇闻,怎么也能在儒道走到进士的境界。
但现在绑定了武极神境,儒道对陆轩就没用了。倒不是说儒道不好,而是没有必要。
“换做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柳青摇了摇头,“你胸丘壑,只是不鸣而已。
帮我破题如探囊取物的你,怎么可能不是读书的料?就算现在不是,只要拜师,潜心读书必有所成。”
“你才胸有丘壑呢,我没有。”
柳青一怔,随即又回头看了眼三个翩翩起舞的美女,“陆轩,先贤造词不易,且珍惜。”
看着陆轩脸上无赖痞笑柳青也是无语,“反正,我已经将你的情况如实和老师说了,就算你不想吃读书的苦,难道你就想吃娶一个千斤小姐的苦?你想想看,一个身高不到七尺的女人,却有千斤重。日后还要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咦?看来柳青不知道?”原本半躺着,优哉游哉的听着曲的谢岩翻身坐起,“也对,连我都是后来知道的,凭什么柳青能知道。”
“什么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轩端起酒杯,优雅的品了一口。谢岩满脸戏谑的笑容,就像刚拆了家的哈士奇。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忘了,今天是我请客。”
“柳青你是不知道啊,陆轩这货不是东西,把我们骗的老惨了。五年,骗了我们至少五年你知道么?他其实早就是修士了,修为比我还高却装着个普通人,是不是人?”
“陆轩是修士?他不是没天赋么?”
“咳咳!”陆轩轻咳一声,“不是没有,有,只是比较隐晦,不太明显。”
“他五年前就是修士了?修为比你还高?”
“对!他现在都第二境了,我才第一境。这东西,太能装了。亏得我们这些年和他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生怕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只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不想被身份说累。”
“你和我们坦然告知真相有什么身份所累?我,十二岁就开启第一窍穴成为真正修士。柳青,河边书院大才子,注定走上儒道的读书人,你哪来什么身份?”谢岩不忿的问道。
“你想啊,我陆轩论出生,我陆家是青龙县首富,家财万贯。论长相,我,器宇轩昂貌比潘安,古往今来,唯有颜圣徐若云略胜我半筹。
我还偏偏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留给我的缺点实在不多了。要是我还是个修行者,且修行天赋一流,和我这样的人交朋友,你们会不会很有压力?”
谢岩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想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言语匮乏。只好翻了个白眼,吐了句从天下会学来的口头禅,“狗日的。”
“不可能!”柳青连连摇头,“三年前,我们两出去采风,回来遇到了泼皮,他丢下我就跑,等他请人回来接引我,我被打的鼻青脸肿。照你说法他那时候就已经是修士了,怎么会连两个泼皮都对付不了?”
“我不是对付不了,而是不能轻易出手。你知道的,我们修行者不能轻易对普通人出手,容易出人命的。”
“你……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打的鼻青脸肿?我和你拼了——”柳青怒气上涌,气沉丹田,周身银光闪耀,口吐芬芳,一颗颗冒着银光的字轰向陆轩。
陆轩连忙抬手,以掌迎之。这时,瑶琴的一曲已经唱毕,玉珠环抱琵琶半遮面,一曲金戈铁马,与打闹相得益彰。
打闹了一会儿,三人才安静下来。
“你特娘的,真的是修士!陆轩,你真能装啊。”
“柳青,你是读书人,斯文呢?”
“扫地了。既然陆轩已是修士,倒确实没必要入儒道……不过陆轩,入儒道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多一条路何乐不为?入了儒门只要到进士境界就可以为官掌权,对陆家的生意也有好处。”
“精力有限,无暇他顾。”
琴音雅舍是第一档青楼,最风雅,最烧钱。对不懂风雅的人来说,开始尝个新鲜,等新鲜一过,只感觉索然无味。
听曲,看舞,品茗,酌酒……这类风雅在有些人眼中,就跟脱了裤子放屁一样矫情。
“柳青,问问姑娘有没有别的新鲜的玩意?挺无聊的。”
“谢公子是对奴家的歌舞不满意么?谢公子想听什么,奴家唱就是了。”瑶琴泣语声声的问道。
“不是对歌舞不满意,而是听着犯困,会划酒令不?要不跟我划酒令玩?”
“诗令我们勉强尚可,酒令不会……”
“十八摸会唱么?”
三个女子齐齐摇头,表情愈发可怜。
“谢岩,你要实在觉得无聊,可以先行回去啊。不用委屈自己陪着我们在此受苦。”
“不委屈!今天是柳公子请客。只要能让柳公子慷慨解囊,就算再无聊我都忍着。”
正在这时,隔壁的房间中突然想起一声尖叫。
“公子,不可以,公子,请自重——”
听到这,谢岩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来了精神。身形一闪,人已跳上屋顶横梁,透过横梁的间隙偷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