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赞誉。”陆轩双手交叠,落落大方的躬身施礼。
“你有如此才学,为何没入我儒门啊?”谢柏安轻声笑问道。
“说来惭愧,我自幼不喜读书,在蒙学时顽劣,时常捉弄同窗,被先生骂做朽木不可雕也,自是考不进书院的。
后来人长思定,倒是读了几年书学过几句诗词当不得才学二字。”
“你不要自谦,你方才在下边做的四首诗词,就是我与张曦文绞尽脑汁也未必能在十天半月内做出,你的才学不俗,如入我儒道,将来成就未必在大儒之下。
我向来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我与张曦文都有意收你为徒引你入儒门。我二人之间做谁徒弟,你选一个吧。”
谢柏安的豪爽顿时收获了陆轩不少好感,陆轩所见的读书人说话多隐晦,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就是喜欢隐喻,暗示,既当又立。
“未请教先生大名?”
“本官谢柏安,江东谢家嫡系出生,现在为江州巡按,大学士儒道境界。”
陆轩听闻,心神一震。
“不知是谢大人当面,草民失敬!”
巡按的品级虽然不高,但权柄极重,代天子巡视地方可直达天听。江州各自官员的优劣上下,皆在巡抚的手中。所以在地方上,巡抚的话未必有巡按的话好使。
这已经不是一条粗大腿了,这是一条神腿啊。
陆轩有武极神地是不愿入儒门浪费时间,但也得看入儒门的好处够不够大。
何况刚刚得罪了静海府知府的公子,谁知道会不会被穿小鞋穿?
“什么失敬失敬的,陆轩你不用管它官职,在这,他不是什么江州巡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臭棋篓子一个。
你与柳青是至交好友,以后同入我门下可以一起学习,相互探讨促进进步,数十年后,你们两人都将传为佳话……”
“慢来!陆轩好像还没答应拜你为师吧?”谢柏安打断道。
“有什么好说的,你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一年到头闲暇时间不到半个月哪有时间教导弟子?岂不是误人子弟?”
陆轩心头一喜,不是正合我意?
“我有阴神入梦之术,怎么会没有时间教导弟子?陆轩,你说你愿意拜何人为师?”
“张先生……”
张曦文一听,脸上瞬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学生多谢先生的错爱,学生愿意拜谢大人物为师望张先生海涵。”
“哈哈哈……”谢柏安放声大笑,笑声中多少夹杂点私人恩怨。
张曦文脸色一沉,“给我个理由。”
“学生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如像蒙学时那样被先生盯着读书习文,恐怕无心读书反倒适得其反。再来学生也想与柳青一争高下,拜不同的师傅对我们来说更能相互促进。同一个师傅教的,如有学问分歧怕是不好破招啊。”
张曦文虽然心中可惜,但却也是胸怀坦荡之人。听了陆轩的理由,心中已然放下。
“也罢,人各有志我不强求。”
陆轩随即再次正了正衣冠,对着谢柏安躬身行礼。
“弟子陆轩,拜见老师。”
“嗯!我们师徒名分就在此定下,不过拜师之礼不可含糊,改日,选一个良辰吉日为师再正式收你为徒。
你是为师第三个弟子,大师兄苏安,本是京都御史,现被贬燕州为县令,短时间你是见不到了。你二师兄叫杨振,现被贬玉门关一处驿站为驿长,三五年内应该回不来。”
陆轩一听额头上顿时冒出了汗,“师傅……为何两个师兄都被贬了啊?”
“还不是被他这个先生连累的?你这老师,没事喜欢写些文章诗词抨击朝廷。惹怒了圣上又不能对他做什么,只得拿他徒弟撒气。
我说谢兄,换了我是你,早就挂印而去了,这官当了什么劲还天天受气?”
“若天下有志读书人都一怒之下挂印而去,这个天下还有救么?我只要还在位一天,我就能劝谏陛下一天,一次不成百次,一年不成十年。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破的云开见月明。”
你拉倒吧!
陆轩静静的站在谢柏安面前,顿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你一次不成就百次,一年不成就百年,可怜我那两个师兄都被快被贬出国了啊。
“你们且出去吧,张曦文,刚才你说谁是臭棋篓子呢?来来来,我们再厮杀十个回合。”
“谢兄既然有此雅兴,我岂能不奉陪。”
“学生告退。”*2
退出胜天阁,陆轩和柳青齐齐舒了一口气。突然两人心有灵犀,左右同时按住谢岩。
“姓谢的,你想害死我?”
“他是飘了,彻底飘了,柳青,别跟他废话,拉回去弹死他。”
夜幕笼罩,月朗星稀。
陆轩与谢岩柳青分别,坐上了马车。万家灯火与天空星河辉映,凉风徐徐,散去了一些酒意。
“少爷,你今天可是大出了风头了,我想等明天,整个青龙县到处会传你今天多么威风。”
“虚名而已,不必在意。”
“是么?那少爷你为啥笑的这么开心?”
陆轩合起折扇,轻轻一敲王浩的脑门。
“少爷,你现在真的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也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你不声不响的成了修士,现在又不声不响的成了大才子?少爷,你还有多少隐藏的身份我们不知道的?”
“应该没了吧?”王浩掰着手指算到,“留给少爷的身份不多了啊,道门真人,佛门大师……”
“少爷,刚才有好几个姑娘都暗示少爷可以留下来过夜,少爷为什么没有留下呢?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都是可怜人,欺负了人家就要负责到底。本公子逍遥天地间,不愿被红尘烦事挂碍。就算要得鱼水之欢,大可以去青楼,人钱两清岂不干脆?”
“这位大爷,快来啊——”
“公子,快来玩啊……”
在陆轩醉语落下之际,耳边突然听到了青楼迎客的叫卖声。
三人寻声看去,马车竟然不知何时驶到了一座青楼的门口。这座青龙极大,也极豪华。台阶七层,扇门八面,楼高三层,楼上的窗户口挂满红色灯笼,每一个窗户口都有一个绝色佳人红袖招招。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这么一间青楼?”
“怡红院?没听说啊。”
“公子,进来玩嘛——”一个嗲的发腻的声音而耳边响起,马车中不知何时钻进了一个妙龄女子,胸膛敞开,红色肚兜耀眼,紧紧挽住陆轩的手臂。
“公子长得好俊俏,春宵苦短,公子快进来快活啊。”
“你怎么上来的?下去!”陆轩的酒意又醒了一半,脸色一沉喝道。
“公子这么凶做什么?难道奴家长得不好看?”
陆轩内力运转,正要推开女子顿时发现不对劲,体内内力竟然感觉不到身边的女子。顿时,陆轩剩余的酒意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大胆妖孽!”
纯阳掌的内力运转开来,手掌一翻拍向女子的胸口。
“啊——”
轰——
一团火光炸开,女子当即燃烧起来,火光之中肉眼可见的化作一张纸片再被烧成灰烬。
陆轩一掌震碎马车车厢,赶车的王浩黑娃两人此刻也已被两个女子挽着,赶着马车向怡红院而去。
“大胆妖孽。”抬手一掌,两个女子猝不及防之下骤然烧起。
“啊?少爷,怎么了?美人呢?”
“少爷,我们刚才怎么了?”
陆轩眼中荧光皱皱,猛然回头。方才还尽在眼前的怡红院却突然消失不见,喧闹的怡红院门口变成了寂静的大街。
哪里还有红灯招展的怡红院,哪里还有纸人招揽?
“少爷,我们刚才……撞鬼了?”
陆轩沉吟了许久,漠然抬头,“走吧,回去了。”
马车车厢碎了,但主体还能用。架着马车,缓缓往回走去。酒意已经彻底散去,陆轩的心也沉落了下去。
今天的遇鬼陆轩可不相信是自己点背偶然碰到,就像上次遇到的怨鬼一样一定是有针对性的。这意味着,血手青魔对陆家的行动似乎开始了。
回到陆家,马车被碎第一时间惊动了陆诚。
书房之中,陆诚坐在首位,陆轩兄弟两人分坐两边。
“轩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被袭击了?何人所为可有眉目?”
“上次我和风云会联手与血手青魔有过交锋,血手青魔亲口说过,先打风云会,再屠陆家。
血手青魔从未想过放弃陆家,这一个月看似风平浪静但我们头顶上的刀随时会落下。
今晚上我被鬼物袭击,应该是血手青魔的手笔。不除此贼,我陆家永无宁日。”
陆诚脸色顿时一白,“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最近就待在陆府不要出门给他机会,血手青魔再狂妄,他也不敢在城内动手。还有一点,今天我拜了个老师。”
“拜师?是谁?”
“江州巡按谢柏安。”
此话一出,轻轻喝茶压惊的陆源顿时手一颤,茶杯落地摔碎。而后震惊又责怪的看着陆轩,你是怎么把这么高的身份用这么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来的?
“谁?江州巡按,谢柏安谢大人?他……他收你为徒了?”
“是!”
“真的?”
“孩儿骗你作甚?”
“你有谢柏安这个老师,还担心血手青魔作甚?”
“爹,你觉得以血手青魔的行事作风,会忌惮我有这么个老师么?让我这个刚刚拜得的老师暗中保护我们一家子,合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