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孙坚找好了新公司的办公室。他和老阚研究了好几天该怎么装修。
“把最大的办公室装给老卢。他华强北那边的办公室可以转租掉,在这边见客户就行。给我一个他旁边的办公室。一个独立的财务室。给项目一个完整的办公室。客户跑来跑去的,让他们看到项目不好。就这么定了,争取一个月时间搬进去。”
于是孙坚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装修上。
张玮长时间不在办公室,大部分时间说是在华强北。王秋林接过他手上的事情,同时开始着手后面的项目。
“老阚,跑马灯的机器你就不要做了,华强北开了最少200个机器,大概还有500个等着量产。你现在做,晚了。”江总这样劝老阚:“我们有块新板子,在做真2.4的屏。老戴那个贝多芬,你知道吧?双喇叭,刚出货就爆了。我们有块板子可以做这种机器。”
“你可好了吧,领导。老戴那个人,把这个机器当宝贝似的。上次见到,就一直在说说说,这个抄了他,那个抄了他,我可不想丢这个人。”
“你做你的,他做他的,你管他怎么说。”江总并不以为然:“小孔上次回来和我说,小李准备拿这个双喇叭的板子,配上跑马灯,做升级版。我看能成。”
“那更不能做了。小李做了,阿杰也得做。这下好了,全世界都做一样的。”
老阚在不停地选板子,就忙坏了方方和马凯。调研双喇叭,就得找一堆喇叭的供应商;调研水晶按键,就又要不停地跑按键厂。后面经常变成他俩开车到处看厂。有些厂是老卢推荐的,每次看这种厂,他们大多一肚子气。
“你说老卢天天介绍的这都啥么破厂。”方方恨恨地说:“都跑到东莞了,这以后催货不得要跑死。我不管了,下次再有这种厂,让阿龙开车带你来看。”
“这些破厂的老板,估计和老卢一个鸟样。天天混在华强北打麻将,要不去澳门,也不看看自己厂都成啥样了。就说之前 BM530那个厂吧,那个老板说起来还是你们老乡,工厂就没管过。我跟你说啊,这逼也够狠的。他本来买的就是走私的啤机,做了假报关,把啤机上的编号磨掉了,又打了假编号,去银行贷款。贷完了,把编号再磨一边,再搞套假手续,换个银行贷一次。”
“你别看他厂里面啤机那么多,早就不够银行抵押的了。那么多机器又开不起来,要不咱们天天去**他们,他们怎么还会忍着?你之前就是对小向和小顾太好了,没必要。”
“我看他们那个破厂估计还要更惨。你看这段时间华强北已经有人在开锌合金的机器了。对塑胶壳需求越来越少了。”
其实老阚就在准备做锌合金的机器。锌合金有几种做法。比较常见的,是前壳直接用锌合金,中框和电池盖还用塑胶。在华强北,这种超重的机器正开始流行。但锌合金很脆,在和中框合壳的时候,很容易断卡扣。而且,品牌厂是比较少做锌合金的,因为这种金属和主板接触的地方多,很容易出现导电后短路。现在还是5月份,北方静电少,这种锌合金的机器,到秋冬后,在北方就是质量灾难。
但是做山寨机的不管了,为了挣钱都红了眼。老阚就觉得,这种机器做的人少,富贵险中求。他铆足了劲要做一款出来。
“老阚真的疯了。王明他们那边的板子都没稳定,他就要抢着上。”又有一天,方方继续在车上抱怨:“明哥那个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他把所有的资源都投在小李的项目上,江总能叫得动他么?让他做个静电测试,他当面是答应了,你看都排到什么时候了。”
“王明是康哥的人,说白了,他也不怎么**江总。不过他们现在板子出货这么好,老江估计想帮老阚,也帮不上。”
“兄弟,你以后可就惨了,这个破采购我可是不干的。我和老阚说了,我跟着老卢去干销售去。孙坚估计装修完了,就来做你领导了。”
每天早出晚归的,马凯常常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就睡着了。他开始有点懊恼住得远了点。但是马凯有个好处,他只懊恼,从不后悔。但凡一个人如果总想着当初如果怎样,那可能前进的动力就小了。
不过他感觉,除了工作,以及回家后的冰啤酒,他好像真的没有了其他的生活。和虫子住在一栋楼,除了有时电梯遇到之外,都没约着吃顿饭什么的。?QQ群他也是要隔一段时间才能看一下,有些话题等到他看到的时候,都已经过了热乎劲儿了。所以他在群里面说话也越来越少。辉辉常在群里面骂他和唐丽德,顺带骂蒙蒙:“你们这些做手机的,活该累死。”
但有天,谢尧突然新建了一个群,除了聂英之外的几个人都在。他写道:“我要向聂英求婚了,这是我草拟的求婚流程。”
大家都疯了。马凯这代80后的人,虽说也是看过一些偶像剧,也读过一些爱情小说,但到自己真正谈恋爱的时候,大多数还是含蓄的。原因不外乎穷。大多数人,只能靠自己去买房,讨生活。再怎么花前月下,一到柴米油盐酱醋,就都妥协了。对,没有茶。茶不是必需品。
像蒙蒙这样的,可能就是典型。结婚,也就是用两个人的收入,来平摊供房的压力和生活的成本。或者像方方,叶琅觉得能和他过日子,其他的都先别谈,有人,日子就有奔头。甚至是唐丽德和小邬,多少也就是能彼此取暖。他们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回家后,能够说说话,能有固定的性生活,总比一个人好。真正幻想爱情的是辉辉,她总说,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在等着她。
所以她一直单身。
所以,在07年,谢尧能够认真去考虑求婚的事情,对辉辉和蒙蒙,那是相当大的冲击。她俩在小群里面,一个不停地骂自己的老公,一个不停地骂还没出现的那个男人。
虽然谢尧实际的求婚仪式,也不是那么的惊艳。他请了半天假,回去在家中用玫瑰花瓣摆了一条从门口到卧室的道,两边是蜡烛。他算准聂英快要回家的时候,关了所有的灯,点上蜡烛。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就在卧室里面单膝跪好,双手举着戒指。
聂英适当地哭了。
一切都如谢尧想象地那样圆满。
第二天,谢尧在有志青年群里面发了一些现场的照片。两个女生的艳羡之情,溢出屏幕。谢尧说:马凯,你和辉辉要加紧啊。要不你们凑合一起算了。
马凯把这些照片给方方看了下。方方乐了:“你说啊,谢尧他们咋么就比我们命好呢,还有心思整这些玩意儿。我要是结婚,就不整这些虚头巴脑地,一句话,结不结?不结我换人。”
“狗屁。叶琅能这么由着你?”马凯笑道。
“兄弟,你不知道我在家里地位有多高。回家啥活不用干,衣服一扔,饭菜就递到手上。叶琅临睡之前,一定把我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搭配好,给我放在床头。就这样,有时候我不乐意穿她选的衣服,还会和她急眼。”
“你好了吧,就知道刺激我们这些老婆孩子不在身边的人。”阿龙刚好路过:“单身男人可怜呐,晚上回去连内裤袜子都要自己洗。”
“龙哥,你可别这么说,嫂子不在深圳,你过得多么潇洒,要我细说嘛?”方方开始贼笑。
“去去去。”阿龙打住了方方:“这段时间,他们要是问我在哪,就说我在工厂清点,或者就说我和你们在外面看厂。记住啊。”
“哦对了,方方,这几天我可能也得请半天假。我杭州的很多东西寄过来了,估计收货那天我得在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