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羌渠张安倒是知道,之前被使匈奴中郎将张修立为新任单于的人,不过这於扶罗就完全没听过了,只听过天妇罗!
“不必理会。”张安大喝道。
张安没有犹豫,他不打算为了一个不明身份的胡人拿自己士卒的生命冒险。
就在这十几个人快要进入射程时,只见除中间一人外,其余人等皆回马而去,直直朝着后方追军冲了过去。
余下那人继续边喊边狠狠抽打着胯下战马。
“阿辽,把他抓回来。”
张安嘴上说着,手中已拿出灵宝弓,搭箭拉弓,瞄着那战马射出。
下一秒,只见那战马脖子被箭矢贯穿,惨叫一声,马身一顿,马背上那胡人瞬间被甩了出去,一头载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那胡人刚缓过神来,踉跄着爬了起来,还未站稳,张辽已拍马赶到,伸手一提,便将他擒在手中,调转马头返回阵中。
张辽刚入阵,远处那十几个人已经悉数被射杀,几百人的追兵也已进入射程。
“射箭!”张辽大喝一声。
两排士卒手持弓箭,从长矛手身后冒出,交替射箭。
那伙胡人明显没有把这群汉兵放在眼里,又急于追击,这一轮射击,竟效果奇佳。
前排胡人纷纷落马,倒下的战马又将后排人马绊倒,顿时血肉横飞,犹如绞肉机般。
几百骑兵,瞬间只剩一百多人还在马上。
“弓箭手退,长矛手插矛!”张辽冷静地指挥着。
对面领头的胡人拔出弯刀,喊了几句胡语,随后其余的胡人纷纷拔出弯刀,嘶吼着冲了过来。
空中一抹寒光乍现,一支利箭贯穿了那胡人首领的脖子,鲜血喷溅在旁边胡人的脸上。
正是张安的冷箭。
其余胡人见首领被射杀,叫喊声更加疯狂。
转瞬之间,两军相接。
扑哧…扑哧…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长矛贯穿,仿佛撞到了一面墙一般,后排的人与前排的人挤在一起,一时动弹不得。
“前排弃枪后退,后排顶上,乞活营,杀!”张辽手持长戟率先冲出,上前便挑翻几人。
后排士卒持枪刺向胡人,动作简单却致命。
乞活营成立已有三年,吃喝不愁,加上张辽的刻苦操练,个个都是身强体壮,彪悍异常。
仅仅几分钟,胡人便所剩无几,回马逃遁。
而此时赵云也已经从侧翼率骑杀入,逃跑的十几个胡人,一个也没跑掉。
而乞活营这边,几十个前排士卒被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撞的口出鲜血,虎口迸裂,但也并无大碍,除此之外没有一人伤亡。
张安微笑着听着士卒汇报着伤亡情况,心中满是欣喜,乞活营首战,虽然与对手兵力悬殊,但这种结果也令他非常满意。
汇报过后,张安叫人将那胡人带了上来。
“在下於扶罗,多谢小将军救命之恩!”於扶罗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方才你说,你是单于之子?”张安问道。
“是,我父乃单于羌渠,我乃王庭左贤王。”
“既然如此,同为胡人,那伙人为何要杀你?”
“我不知他们身份,但我估计是休屠各首领白马铜派来的。”
接下来,张安从於扶罗口中得知了南部匈奴内部的情况。
太平道起事后,朝廷像往常一样,征召南部匈奴士卒平叛。
单于羌渠素来亲汉,下令让於扶罗率兵前去,但却受到白马铜及须卜阿提二人的强烈反对。
白马铜是休屠各部落首领,休屠各如今是南部匈奴内最强大的部落,手下士卒比单于羌渠可调动的都要多一些。
须卜阿提则是匈奴累世贵族,家族历代都与历任单于有联姻,须卜阿提是现任族长,也是上一任单于呼徵的姐夫,官至右骨都侯,在王庭内声望极高。
二人都是坚定的独立派,反对依附汉廷,几年前二人与单于呼徵密谋造反,不想被张修获知计划,斩杀呼徵,改立亲汉的羌渠为单于,二人只好作罢。
羌渠也碍于他们在匈奴内部威望颇高,军力雄厚,不敢妄动,只能以安抚为主。
羌渠成为单于后实力渐长,这几年已陆续获得了大部分部落首领的支持,势力已经可以和二人正面对抗,如今也十分强硬。
这次汉廷征召,羌渠更是直接无视二人的反对,直接下令於扶罗率兵前去。
於扶罗这次来五原,正是为了去自己的部落召集士卒,不料半路被这伙人袭击。
“原来如此,刚才情势危急,不得已将你射于马下,还请左贤王见谅。”张安拱手道。
“小将军不必如此,两军对垒稍有不慎便是兵败人亡,我虽不才,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多谢海涵,忘记介绍了,这两位是张辽张文远、赵云赵子龙,我是张安张子诚,家父乃太原郡都尉丞张杨,我奉家父之命驻军朔方,北拒鲜卑,如今听闻黄巾动乱,便率军来此,以便支援。”
张杨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先是说明我家是正经的政府军,我去朔方也是为了帮你们胡人防御鲜卑,现在来了五原,也是为了去镇压黄巾,不是要打你们胡人。
“可是晋阳张家?那解忧酒坊的东家?”於扶罗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正是。”
“哈哈哈,我早已听闻,那朔方去年被一伙汉人所占,以灼酒换粮,那价格可比之前换马时便宜多了,竟然让这朔方大半胡人皆事农务,张将军此举,不为聚财,是要我胡族皆为汉人啊!”
听到这话,张安不禁对於扶罗高看一眼,他之前所见过的胡人,连汉语都说不明白,更别提读书了,而这於扶罗却一眼看出自己的目的,若不是他身穿胡服,说他是汉人张安都信。
和聪明人装傻,就显得太傻了,张安笑着说道:“胡人、汉人,何必分的如此清楚呢,若是大家都吃饱喝足,百年来胡人南侵,无非是强夺粮食布匹,若是胡人皆可自足,那纷争自会少上许多。”
“张将军所言与我所想相同,唉,只是王庭内,除了父亲与我,有此想法者甚少。”於扶罗长叹了一口气。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左贤王不必忧虑,你看,现在不就多了个我也这么想吗。”张安轻松一笑。
於扶罗听到张安这番话,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拱手说道:“张将军,不知可否愿与我联手?”
“联手?所谓何事?”
“你那灼酒对胡人来说,是至宝,而我与父亲则可号令众部,若我二人推行以粮换酒之法,则事半功倍!”於扶罗眼中闪烁着光芒。
张安思忖片刻,便说道:“左贤王,我就直说了,第一,以我刚才所见,你与单于大人并未完全掌控王庭,弃马入田,又是违背胡人天性之事,若是以王权推动,恐怕还有反效果。”
於扶罗眼中光芒弱了一些。
“第二,我从中似乎得不到什么好处,我在朔方推行此法,也是为了保朔方安稳,若是将灼酒给你们,你们推行的越成功,对我来说威胁也越大,毕竟你们是胡人首领,等你们统一内部了,恐怕不满足于委身并州一角了吧。”
张安才不傻,自己是想让胡人汉化,但这个过程绝不能让胡人主导,否则就会造就一个更加统一和强大的敌人。
五胡乱华后几个异族建立的王朝,就是因为首领汉化颇深,学会了汉人这套统治手段。
於扶罗此时眼神已经暗淡了下去。
“不过,若是左贤王想要解决内部的一些阻碍,我倒是愿意帮忙,当然我也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