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我知道你是谁，你也知道我是谁，不是吗？”月光照在路鸣泽的脸上，忽明忽暗，但那双黄金瞳始终明亮。

“哈哈，抱歉，我这个人有些脸盲，记忆力也不是太好……”李子木习惯性的装着傻。本来还想补一句“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会在这里呢？”但是为了自己的人生考虑，李子木决定在合适的地方闭嘴。

事出反常必有妖，和小恶魔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感觉就像跳进动物园的笼子里和老虎勾肩搭背，并试图教会老虎唱生日快乐歌。

李子木已经在想紧急脱离的方法了，也不知道掐自己人中能不能醒过来。

“要不要和我交易？”路明泽没有理会李子木的装傻，仿佛他很确定李子木认识他，并且一定会和他交易。

“交易……什么？”李子木见路鸣泽完全不搭腔，索性也就把那些问题丢在一边。

自己有什么能交易的呢？要知道路鸣泽每帮路明非一次，就要路明非四分之一的命。

而李子木，他最不缺的就是命。

这也是李子木能坦然地坐在这里跟小恶魔对话的原因，他不认为路鸣泽能杀得死他。

黄金的眼眸于黑暗中亮起，月光恐惧着四处躲避，路鸣泽缓缓开了口，他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很简单。

“我要路明非这个名字的生命！”

“我要他作为人类的身份被燃烧！”

“我要他重归王座！”

“我要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启。”

路鸣泽的黄金瞳闪耀，车厢中回荡着他铿锵有力的话语，宛如钟声，李子木甚至能从他的话中闻到火焰燃尽的尘埃与血锈的味道。路鸣泽停顿了一下，看向李子木：“而我需要你帮我把他骗到这条路上来。”

原来如此。

李子木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思索了一会儿。

“我……跟另一个人做了交易。”李子木组织了一下语言，“交易的内容是保住路明非的命。”

“昂热他要的是一把屠龙的刀，换句话说他要的是路明非的身体。”路鸣泽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切，不以为意，“而我要的是路明非的心，这并不冲突。”

李子木点了点头，他也不意外路鸣泽能知道他跟昂热的交易内容。

“我能得到什么？”谈判要有来有回，虽然李子木不认为自己有跟路鸣泽谈判的资本，但必要的流程得有，他在等路鸣泽开价。

路鸣泽听后笑道：“我有三个不错的姑娘，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当然，他们看不看得上你是另一回事了。”

说实在的，李子木有些心动。

路鸣泽旗下的三个女孩：

苏恩曦，薯片妞，百亿资金富婆，后勤老板娘；

酒德麻衣，黑发马尾大姐姐，顶级打手；

零，言灵镜瞳，三无少女，特级打手。

三个人都是美女这点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们的能力都是个顶个的强，有了他们的帮助，李子木就能开始运营很多事情了。李子木正愁没有帮手，完全把自己绑在卡塞尔学院上，只能是死路一条。

虽然跟路鸣泽搭伙也有些危险，但跟魔鬼交易的好处就是，在契约之内，魔鬼绝对不会背叛。

但是不够，这些不够。不是李子木狮子大开口，他相信路鸣泽能开出更高的价来。

果然路鸣泽见李子木没反应，接着说道：“这样看来，你想要其他的东西呢？我来猜一猜你想要什么，金钱，地位，美色，呵，还是说，龙族的历史……怎么样？”路鸣泽缓缓咧起了嘴角。

话音刚落，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车厢猛烈地摇晃，列车如同一头撞入了历史之中。他们明明在水平行驶，却给了李子木一种电梯提速的失重感。

李子木扶着桌子，看向窗外。

本该是黑夜的窗外变成了黄昏，车窗外茂密的树木已经尽数枯死，只剩下燃尽的炭化残枝伫立在原地，似乎风一吹就会化作尘埃飘散。

天空一片昏黄，萎靡的阳光被裹着黄沙的云尽数遮住。大地开裂，不见半点绿色和水流。黄沙被风吹过，流入地面蛛网般的缝隙中，一片死意。

“这是什么？”李子木问道。

“这是战争。”路鸣泽回答说。

远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那不是一个人或是一条龙的声音，而是成千上万个人的咆哮。列车驶过，大地上无数奔跑的人影出现，健硕的男男女女浑身赤裸，奔跑着，吼叫着，手举着如同枯枝一样的枯木长矛，向前发起着如同自杀式袭击般的冲锋。其中不乏有老人和孩子，将手中的枯木长矛颤颤巍巍地端平，跟随人群一起奋力地奔跑。

“在龙焰面前，防具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他们打算用身体的恢复力硬抗。在这场最终的战争中，廉耻，道义，价值观都不再有任何意义。赢了，龙族消失，输了，人类消失。就这么简单。”路鸣泽平淡着讲述着几千年前那场两个种族之间的灭族之战。

列车继续向前开着，如同洪流一般的人群不断出现，遥远的一声龙吼袭来，一只赤红的巨龙从天空滑翔而过，冲入人海之中，如同狼如羊群，粉碎一切，鲜红满地。但李子木看到，这条红龙背上龙翼的翼膜已经千疮百孔，被撕裂的不成样子，它不是主动落下地面的，它已经飞不起来了。

“康斯坦丁，诺顿的弟弟，第一条战死的龙王。世界上每个地方都在同时进行着这个过程，嘶吼，流血，死亡。除了黑龙之王尼德霍格的王座，那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路鸣泽平淡地陈述了最后一句话：“后来黑龙也死了。”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世界瞬间静了下来，如同世界在静默哀悼。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了窗外，车厢里的灯光安静地熄灭又亮起，窗外的景色又恢复成了黑夜中的森林。

“黑龙死后，龙族退出了主流历史的视野，成了隐藏的暗面。但是你不好奇吗？”路鸣泽看向李子木，勾起了嘴角，“你不好奇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人类能在那场战争中胜利？”

路鸣泽的黄金瞳闪耀着醉人的光。

李子木的呼吸凝住了。路鸣泽的话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杯充满诱惑的毒酒。李子木是一个即使自杀也不会死的人，换句话说是一个麻木到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金钱，地位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而能让他心动的东西很简单。

真相，历史的真相。

就像科学家愿意对真理付出一切，即使当场死亡也在所不辞那样，历史的真相对李子木有着致命的诱惑。就像路鸣泽所说的，龙族的历史对人类来说是完全的空白，现存的最大的龙族文献应该是学院发现的冰海铜柱表，上面记载的龙族战争史，但是铜柱也有大部分的缺失，加上龙语翻译困难，很多信息都是极度模糊的。

当初那场战争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李子木相信，只凭混血种不可能将整个龙族推翻，要知道那可是诸神黄昏，那场战争之后几乎所有龙族都消失了。绝对有什么因素被忽略了，有什么东西的出现影响了那场战争的走向。所以人类才能以惨痛的代价赢得微弱的胜利。

但是，那个东西是什么？

李子木抬起头，眼神火热地看着路鸣泽。

他的面前有一个完完整整经历了那场战争的人。

路鸣泽知道全部的历史。

在谈判过程中，将自己喜悦的表情暴露给他人是谈判桌上的大忌，但是不得不说，小恶魔看人心的能力真准，李子木完全拒绝不了他的开价。

李子木将身体靠在沙发背上，平复着在自己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脏，呼出一口浊气。

“成交。”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路明非身边的三面间谍了。

“合作愉快。这样吧，路明非每杀一条龙王，我就会向你透露一段那场战争的历史，怎么样？”小恶魔点了点头，他相信李子木不会拒绝。

“好，但是你得先向我证明自己的能力。”李子木说。

“你想要什么？”

“把我安排进夔门计划。”李子木抬头，目光明亮，他知道小恶魔做得到。

路鸣泽一愣，随后轻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老好人啊，好，我同意了。”

李子木松了一口气，踢完赵孟华后他想明白了，他有没有资格改变剧情是他自己说了算的，他既是戏中人，又是戏外人。只要他想，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反正他又不会死。

付出自己让李子木想通，赵孟华，你好温柔。

“行吧，正事谈完了，要不要先预支一段历史听听。”签完契约，李子木就能放心大胆的讨价还价了。

“好啊，历史第一定律……”

“嗯？”

李子木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小恶魔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沙漠之鹰指向了他。

“世界上没有东西是杀不死的。”

路鸣泽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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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沙鹰的枪口的硝烟缓缓向上飘散，路鸣泽看了看对面沙发背上的弹孔，把枪放在了桌子上。

“还真杀不死啊。”小恶魔勾了勾嘴角，现在这个车厢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路鸣泽看着车厢一点点被极致的黑暗吞噬。

黑暗顺着腿攀附上他的身体，就像一条黑鳞的蛇将他包覆，只剩黄金瞳明亮。

车厢里传来路鸣泽最后的话。

“未来视吗？有趣。这次的你又看到了什么呢？”

而后一切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