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谢谢你们了,小庆能够活到今天,多亏了你们,你们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冯爸爸满脸感激的开口。
这次,他来到了自己二哥家借钱,还好,还能稍微借点。
因为孩子的病,所有的亲戚,都已经借遍了,甚至,都借了几次了。
如今,亲戚们看到他,都躲着走。
他心中也明白,自己这是真的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了。
看着手上的一百多块钱,冯爸爸心中充满感慨。
“你也别有压力,能帮的,你哥我,绝对会帮,大哥那边,也不是不愿意借给你,是他家有三个孩子要养,还要要养爸妈,是真没钱了。”冯二哥开口劝着。
“嗯嗯,我明白,我没怪过他。”冯爸爸露出苦笑。
“老三,哥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样做,值得吗?小庆那病,是绝症,治不好的!”冯二哥满脸的同情。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孩子,只要有希望,我就要给他治。”冯爸爸虽然脸上充满悲伤,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冯二哥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对于,自己弟弟家的情况,他很清楚。
为了给孩子治病,家里的积蓄花没了,亲戚借遍了。
别人看到他们,都故意躲着,就怕他跟自己借钱。
也有好多人劝过他,说,孩子得的是绝症,治不好的,花这冤枉钱干啥?
可是。
冯二哥也有自己的孩子,当然,也明白冯爸爸的想法。
当父母的,谁能这么狠心?
结果呢?
就是拖累了家庭,一辈子不能翻身。
对于这些,自己已经劝过了,他便不再多说什么。
冯爸爸自然也清楚。
拿着这借到的仅有的钱,就转身走了。
来到医院,就看到冯妈妈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抹着眼泪。
“孩子他妈,你这是怎么了?”
冯爸爸挤出个微笑。
就算,现在很难,他也努力自己多承担一些。
冯妈妈抹了抹眼泪,看着老公,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老公,刚才,孩子说,让我们……再生一个……说,那样,我们就不会伤心了……”
说完。
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孩子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更像是刀,割在了母亲身上,心上。
冯爸爸看着妻子,心中也难受得很。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弃孩子的,四九城不行,我们就去魔都,魔都不行,我们就出国!”
冯爸爸满脸坚定的说着。
可是。
现在他们的条件,还怎么去魔都?更不用说出国。
最终,两个人一合计,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吃饭也只吃玉米糊糊,这才攒够了去魔都的钱。
那可是一九六几年。
癌症就算是二十一世纪,都是不治之症。
就算去了魔都又能怎样?
孩子在化疗的作用下,都没人样了。
整天,反胃,呕吐,脱发,消瘦。
看着孩子遭罪,冯爸爸和冯妈妈也心如刀割。
可是,就算这样,还是无力回天。
最终。
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让回家。
接下来的治疗,也没有任何作用了,只能让孩子遭罪。
虽然,冯爸爸和冯妈妈都知道会有这天。
在这天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崩溃了。
躲在没人的小巷,相互抱着哭了起来。
哭完之后。
整理下心情,两个人便回到了医院,带着小庆,离开了这边。
接下来的几天。
就算家里已经家徒四壁,欠债累累。
他们依然给孩子最好的,吃最好的,穿最好的。
终于,陪着孩子走完了最后一程。
那天。
小龙和小虎也赶了过来,手上拿着欠的糖。
可是,小庆已经不在了。
看着孩子的尸体,虽然,穿着最好的衣服。
却依旧掩饰不住他脸上的憔悴。
两个人没有哭,沉默的收拾着房间,就和平常一样。
真正的悲伤,是无声的。
直到天色黑了下来。
冯爸爸才开口了。
“孩子他妈,我们是不是该送孩子走了?”
在这一刻。
冯妈妈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涌了出来,扑在冯爸爸的怀里面,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们?要这样对小庆?他明明是天下最乖,最好的孩子。”
看着悲痛欲绝的爱人,冯爸爸并没有哭。
要是在这时候,自己不能坚强,那,这个家就垮了。
随后。
两个人抱起了小庆,就和平常饭后散步一样,沉默无声,向殡仪馆走去。
来到殡仪馆,两个人停下了脚步,克制着心中的悲伤。
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来到了殡仪馆的入口。
便刚好看到了陈平安。
看着眼前这两个人,陈平安都愣住了。
“你们赶紧起来,别这样。”
一时之间。
陈平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他见过,孩子送走父亲母亲,弟弟送走哥哥姐姐。
也见过妻子送走丈夫,丈夫送走妻子。
可是。
像今天这样,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两个人沉默不语,就直接跪在了自己面前。
冷静的出人意料。
“同志,请你帮帮我们,让孩子体面的最晚最后一程……”冯爸爸开口了,声音还在颤抖,却还努力维持着平静。
陈平安这才看到孩子的脸,头发眉毛都没了,整张脸都瘦到不成样子,这就是大病之后的样子,应该是还化疗了。
这种治疗手段,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承担的起的。
而眼前这对夫妻的孩子,是因病而死掉的。
还没等陈平安开口。
冯爸爸便开口了。
“可是,同志,我们……没钱,钱都给孩子治病了,亲戚也都借遍了……这次……能不能先欠着?等我们有钱了,就还给你?”
就是因为没一分钱了,承担不起葬礼,他们才会来到了殡仪馆。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孩子暴尸街头。
这也是他们想到,唯一的办法。
就算没有葬礼,只要,有个归宿就好。
陈平安听到这话,又看了看两个人,犹豫了下,最终答应了。
“进来吧。”
说着。
便重新打开了门。
此时。
陈平安也已经看出这对夫妻的窘迫。
谁都有难处的时候。
更何况,这是为了孩子。
真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谢谢,谢谢!”冯妈妈一个劲的表示感谢。
冯爸爸转过头,偷偷抹着眼泪。
要不是又陈平安,这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随后。
陈平安带着两个人,来到了殡仪馆里面。
看着他们,不仅深吸了口其。
“孩子交给我吧!”
陈平安低声说着。
冯妈妈有些不舍,仅仅的抱着孩子的遗体。
冯爸爸看不下去了,抢了过来,递给了陈平安。
冯妈妈想要再抢过去,最终,忍住了。
“同志,麻烦你了!”
陈平安满脸的同情。
“你们先等会!”
说着,就抱着孩子的遗体,来到了遗容化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