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山田次郎咧嘴一笑,给出最简单的理由。
“后来她说没钱了,没事,闲得没事打孩子,打孩子就有钱了。
她舍不得打亲生女儿,就想收养个孩子。我无所谓,只要有钱拿、有孩子出气就行。
那蠢男人对她百依百顺,听她说希望儿女双全,就去找关系收养了凉介。
弓子很会说谎,一会儿说是孩子自己摔倒的,一会儿又说孩子有精神疾病,想弄伤自己博取大人关注……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结果泽田忠彬就信了。也对,他整天早出晚归的,怎么会怀疑自己老婆。
反正我靠着他孩子的保险金过上了幸福生活。
但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弓子收养的孩子没死,结果亲生的孩子病死了。”
山田次郎笑出了泪,“那天弓子跟疯了一样,哈哈哈,她开始打骂凉介,骂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哈哈哈太好玩了。”
高木涉攥着笔写不下字,白马探额角抽搐强压怒火。
“好玩吗?!”青木千夏愤怒极了,狠狠地踢山田次郎的小腿。
但是她越愤怒山田次郎就越开心,因为他尝到被人关注的甜头了。
原映夜拉住青木千夏,将这个暴躁的女孩拉回来。
现在只有他最冷静,冷静到可以问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泽田奈美就是从那时候改变的吧?”
山田次郎揉了揉腿,想了想说,“差不多吧,反正我打她她打孩子,我高兴她也高兴。”
“凉介的死也跟你们有关?”
“对。用了那么久就该淘汰了。保险金是个好东西,能给我带来好多钱,孩子受伤会赔钱,孩子死了会赔更多的钱。
为了养老我得多赚钱,养几个孩子又不是大事,这就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我也喜欢钱,但没你这么变态。”原映夜问,“所以你杀了凉介又杀了泽田忠彬?”
“什么叫杀?”山田次郎不以为然,“不过是处理没用的垃圾而已,垃圾分类,小区里整天都在宣传。”
“垃圾分类。”原映夜点点头,咀嚼这个名词。
“哦不对,有一点你说错了。”山田次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先杀的泽田忠彬,他那时候终于怀疑弓子了。”
“哦不对不对,我没有杀人,杀人的是弓子。”他抓紧改口风,决定以后要小心说话。只要他不招供别人拿他没办法,反正还有弓子那个蠢货顶包。
“魂淡魂淡魂淡!”青木千夏气得跺脚,耳坠叮当响。
“小姑娘,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山田次郎又开始呵呵地笑。
那这个世界也是魂淡。青木千夏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再次想起之前与弘树构思过的设想。山田次郎、小林巧一郎、占据她母亲位置的人……统统都该死!
不知不觉中,她心里的恶念盘根错节,如同蛛网一般纠缠她的心脏。
另一边,原映夜继续冷静发问,如同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
“凉介去世之后你又收养了弘树?”
“对。弘树是个好孩子,就算被弓子那么虐待都叫她妈妈。”
山田次郎坐起来,有点眉飞色舞,“我还发现他是个怪物,受的伤很快就能好,难怪那个人需要他的血。
今天打完他隔几天又能打了,简直是上天准备的礼物。”
“怪物。”原映夜忽然笑了笑。
山田次郎没明白他笑容的涵义,只是莫名觉得那个眼神很冷,冷到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个人是之前帮助你的医生吗?”原映夜又恢复了平静。
山田次郎狐疑地看他一眼,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战栗是否真跟他有关。
他犹豫了一下说,“他想要弘树我还没舍得给呢,说起来我还是弘树的救命恩人,如果养他的是那个人,估计没几天连血都被吸干了。”
说着说着他又自信起来,“没错,我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哪怕只活了一天他们也得感谢我,因为是我让他们活了这一天。子女是最没用的东西,我养育他们给他们生命,他们总得回报我点什么。”
他冷哼了一声,“孩子嘛,不打不成器,就应该这么养,又脏又臭又讨人厌说的就是小孩子。”
原映夜终于开始反驳他,“那是你的原因,是你教育的失败。
你怎么教育孩子孩子就会变成什么样,不要把过错归咎到不会辩解的孩子身上。”
山田次郎嘀咕一句,“你又没养过孩子,你怎么知道养孩子的辛苦?”
原映夜摊摊手,“不好意思,本人经验丰富。”
“我可以作证。”高木涉弱弱举手。
山田次郎哑然,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可以闭嘴了吗?”白马探低声说,指甲深陷在手心里。
在山田次郎洋洋得意的时候,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垂眸的姿势,浓郁的金色覆盖他红棕的虹膜。源于龙族的暴怒的黄金瞳,仿佛阳光一样卷入他的眼眸中。
他是个亲情重于一切的人,所以无法忍受家人的背叛。
或许因为处女座的缘故,他有种压抑的精神洁癖,情感像是透明玻璃,干净、清脆、易碎。很多人都会在意家人,但是很少有人像他一样决绝。
爸爸、妈妈、小姨,他活着的意义就是这三个人。
如果某一天,他被这三位其中的一位背叛,那么他会少半条命。
只要善于遗忘与自我欺骗,一切都能过去……偏偏他的言灵是回忆之眼。
诚然,半条命也能苟延残喘……但他的妈妈早早死了,死前带走了他的半条命。
所以他无法承受被家人背叛的后果,那样会带走他仅剩的半条命。
所以他不能理解面前的一切,不能理解父母为什么不爱他们的孩子。
山田次郎的话语、思想、行为,如同一道道刻在玻璃上的划痕,让他的内心挣扎了又挣扎,信念崩塌了又崩塌,愤怒与无力来了又散如风吹过心底。
为什么、他该怎么做、他的做法有用么?白马探唇角线条冷硬,反复推演都无法得出最终的结论。
“好了好了,你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原映夜捏捏他坚硬的肩膀,“还不如想想等会怎么……罪名,你懂吧,我们都是目击证人。”
……罪名。大概只有他敢跟警视总监的公子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