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我这几天肚子不太舒服,你们吃吧,不用管我……”
“哎呀,景景你尝一尝,知道你喜欢吃,红姨特地给你做的!”
“抱歉啊红姨……我肚子真有点不舒服……”
“没事,我也会点治病的手段!”
红姨虽然长得跟个怪物似的,但她乐于助人的本性依旧在蠢蠢欲动,十分热切地站起身来。
然后向陈景伸出双手。
露出了与手术刀一般锋利的十根指头。
“景景你把衣服掀起来,我剖开你肚子看看是什么问题,说不定换两个零件就好了!”
闻言,陈景急忙婉言谢绝。
“不用不用,我歇两天就好了,你们先吃着。”
虽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现实世界有一定道理,但在里世界这种地方陈景是真不敢冒险。
更何况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是人。
跟红姨这些“原住民”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他要是被拉开肚子能不能治病还两说。
活,肯定是活不成了。
搞不好下水流一地就是他的归宿。
“这孩子还在发育,让他吃好了才是正事。”陈景一本正经地说着,抬手给诺诺又夹了一块蘸酱的大肠。
“景景,像你这么关心学生的老师可不多了……诺诺你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拿你考试的卷子给陈老师看看!”
“哦。”
诺诺挠挠头站起身来便跑回卧室,很快就拿回来了自己考试的卷子,还有一個发灰的双肩背包。
“陈老师,这是你昨天晚上落在我们家的包,可别再忘记带回去哦……”
诺诺将背包递给陈景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陈景脸上的诧异,随后便双手举起卷子兴奋地说道。
“陈老师你看!5分欸!这次我考得不错吧!”
“嗯……我看看……”
陈景接过试卷扫了几眼,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发现诺诺拿回来的那个背包特别眼熟。
那不就是我大学时期常用的那个双肩包吗?
难道它也跟着我穿越进考场了?
不对啊……
陈景眉头紧蹙,愈发想不明白。
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
在大学毕业那年,他刚出校门就莫名其妙被一条疯狗追着咬,那个双肩包当时就被他扔出去打狗了,结果刚扔过去就让狗给叼着跑了!
“考得不错。”
陈景装出一副满意的表情点点头,思绪回到面前这张卷子上,心中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教育极其内卷,卷得比现实世界还狠呐。
小学四年级的数学卷连微积分都用上了。
出卷子的肯定不是个人。
“这次数学考试,我们四年级最高分是十分,我已经进年级前五十啦!”
“诺诺你就是不懂得上进,前五十算什么,你怎么不考个第一回来呢?”
“你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捅……”
“哎呀这孩子就是说不得,来来来,妈妈给你夹块大肠……”
“妈妈真好!谢谢妈妈!”
“……”
陈景没在乎这对疯疯癫癫的母子,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份卷子,只发现它与现实世界大学数学系的卷子差不多。
所以为什么要给小学生搞这么高难度的测试?
难道里世界的教育圈子都卷成这样了?
小学都开始微积分线性代数了……
要是上了初中那不得把微分方程、矩阵分析来一套?
按照这种发展趋势。
到大学时期那估计都得开始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了。
“陈老师,你看按照诺诺这个学习进度,他六十岁那年能小学毕业吗?”
“我觉得没……嗯?六十岁?”陈景怔了一下。
“对呀,六十岁能毕业就不错了,我就很满意了!”红姨忧心忡忡地说道,“你是不知道他们学校有多少留级生啊,有个活了一百二的还在读二年级呢!”
“读书?读个屁!读完小学我就再也不读了!”诺诺咬牙切齿地瞪了红姨一眼,“都怪你!自己没读过书就非得逼我读书!”
“哎呀,读完小学读初中嘛,到时候还有高中……你呀就是不上进!”
“……”
陈景感觉自己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这对母子,但更准确的说,是世界观被冲击了还没缓过劲来。
一百二的人,还在读二年级。
六十岁小学毕业就算不错。
那读完初中高中再加个大学……
那不得王八成精了才能拿学位证?
不过转念一想。
如果这里的原住民都跟红姨诺诺这种怪物一样,那么花个千八百年读个大学倒也说得过去。
“读这么多书有屁用,能出去找个工作养活自己不就行了……”诺诺恶狠狠地说道。
“你就是不懂事!”红姨似乎又要发脾气,一拍桌子便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
“咯咯咯……坏小孩……妈妈不喜欢坏小孩……”
先前被诺诺撕得只剩下一个头的玩偶,忽然大笑着怪叫了起来。
这一次诺诺没再理它。
反而有些害怕地盯着自己的妈妈。
而在这一刻。
红姨也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慢慢地坐了回去,若有所思地盯着诺诺。
一时间。
饭桌上的气氛忽然变得压抑了起来。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
红姨毫无预兆地站起身来,随后端起桌上只剩半碗的蘸料,如枯尸般遍布缝合线的脸庞上满是笑容。
“景景,红姨忘记家里还有别的调味料了,说不定换个调味料你就喜欢吃了……诺诺你进来帮妈妈一下。”
“红姨!不是蘸料的问题!主要这几天我不能吃荤腥……”陈景急忙婉拒,但红姨却像是没听见似的,随手拽住诺诺的手臂便将他带进了厨房里。
此时,一旁躲在墙角的玩偶头颅忽然兴奋地笑了起来,像是皮球一般在地上慢慢滚动,跟着红姨他们一同进了厨房。
随着一声闷响。
厚重的老式木门关上了。
下一秒。
厨房里便响起了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整个地面都在随之颤抖,同时还伴随着诺诺压抑的哭声。
陈景望着那扇漆皮起翘的木门,虽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但稍微一想还是觉得……可能是当妈的在教育孩子吧。
毕竟诺诺从头到尾都在顶嘴。
而红姨又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教育孩子,所以才带着诺诺跑进厨房里……
正当陈景这么想着的时候,厨房的木门忽然被红姨推开了。
“哎呀看我这记性……家里调味料也没了……下次该去超市再买点了……对不起啊景景!”
“没关系没关系!”陈景忙不迭地说道,望着那碗没动过的蘸料,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也在这时。
陈景惊讶地发现跟着红姨回来的诺诺,怀里还抱着一个极为眼熟的人形玩偶。
“这玩意儿之前不是被他撕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缝回来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陈景好奇的目光。
刚入座的诺诺忽然转头看向陈景,脸上的笑容依旧天真无邪,但那双眸子里的神色却让陈景感觉有些陌生,就像是忽然间变了个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此刻。
陈景注意到了诺诺脖子上有一处殷红的印记,就像是被某种利器划开的伤口,大概有三四厘米左右长。
他记得很清楚。
在跟着红姨进厨房之前,诺诺脖子上还没有这道伤口……
陈景狐疑地看了一眼红姨如同枯枝般修长的手指,也没敢说什么,只是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了。
红姨的手背上也有许多割裂的伤口。
与诺诺脖子上的伤口极为相似。
只不过更为密集。
“景景,怎么了?”
听见红姨的声音,陈景急忙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红姨与诺诺都在盯着他看,目光显得都有些诡异。
“没什么……”陈景尴尬一笑,将目光转开。
在这过程中。
陈景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无论是诺诺脖子上的殷红伤口,还是红姨手背上的割裂创口……都在越变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是的。
这对怪异的母子似乎有着某种自愈力。
肉身上的创伤都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但或许不止是他们……
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原住民也一样。
“景景,今天真是让你见笑了……”红姨慈祥地摸了摸诺诺的头,语气无奈地说道,“这孩子原来还挺听话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孩子顽皮一点也很正常……”
陈景没有多想,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打算找理由先撤了,因为这地方越待越是觉得诡异,他总感觉红姨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好像有些不对劲。
“红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对对!是不早了!”
见红姨答应得这么干脆,陈景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了一肚子的理由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再晚点回去你爷爷可就要担心了,红姨给你打包点刺身带回去!”
红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急匆匆地跑进厨房,头也不回地说道。
“记住代我向你爷爷问好呀!”
“爷爷?”
陈景怔住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在这个世界……我也有个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