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车缓缓驶入夕阳红小区的时候。
毫不夸张的说。
车里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张差不多十米宽的丝绒红毯,从小区大门一直铺到单元楼下,左右两侧还摆置着许多拿着各式乐器的木制人偶。
前一秒房车刚驶进小区。
后一秒这些人偶就开始疯狂敲锣打鼓奏乐。
这……这还是夕阳红小区吗?
陈景看得呆住了。
耳中尽是这些木偶奏出的靡靡之音。
我这是穿越到维也纳金色大厅了吧……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陈伯符使劲揉了揉眼睛,把车窗玻璃打开,探出头四处张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扯着嗓子开始大吼。
“劳伦斯你个狗东西!老子数到三!赶紧给我滚出来!”
话音一落,陈伯符便大吼道。
“三!”
“陈……陈老爷哪有你这么数数的啊!”
劳伦斯的声音从地下车库的方向传来,众人循声看去顿时感到惊为天人。
众所周知。
劳伦斯是一个不爱穿衣服的脏老头。
虽然他那具身体像是烂泥构成的,穿不穿衣服效果都差不多,但说到底那也是不穿……
可是今天呢?
人家穿了!
西装革履打着领带。
手上还戴着一副崭新的白手套。
一时间把陈伯符都震得愣住了。
“你……你脑子是不是……”陈伯符欲言又止,似乎觉得说话太直有些伤人,毕竟是同一個小区的邻居,最终也只能婉转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想到穿衣服了?”
“我觉得我原来有点不讲究。”
劳伦斯已经跑到房车旁边,主动帮老人打开车门,像是门童迎宾似的将老人迎了下去。
“来,看看!”
“看什么玩意儿?”陈伯符古怪地瞥了劳伦斯一眼,莫名感觉有些警惕……这老东西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卫生!”
劳伦斯骄傲地笑着,屈身弯腰用白手套在地上猛蹭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来,差点杵在陈伯符鼻子上。
“这就叫一尘不染!”
“……你干脆塞我嘴里得了呗?”
在这一刻,陈景忽然想起了刚从小区出发的那天。
记得在那时候。
老头子就非常认真且富有威胁性地叮嘱过劳伦斯。
“等我回来要是发现小区里脏乱差不合格!你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想到这里,陈景忍不住想笑。
因为他没想到劳伦斯会真的把这话放在心上……不过如果换个角度去想,自己是劳伦斯的话,恐怕也不敢拿这话当是开玩笑吧?
“行了行了别给我看了……”
陈伯符在陈景的提醒下也想起来了那天的事,被劳伦斯惹出的火气顿时消减了大半。
“做的不错,回头我给你送个锦旗!”
“谢谢陈老爷!但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我能应聘一下小区物业吗?”
“???”
陈伯符愣了好一会,随后挽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卧槽?你抢活都敢抢到我身上来了?”
“哎呀您别误会!”劳伦斯苦着脸解释,“我就是忽然觉得在车库里待着太闲了,你也不用给我发工资,我每天就负责打扫打扫卫生,到处巡逻溜达几圈……”
听见劳伦斯这话,众人纷纷表示不解。
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性子有多宅,宁愿老死在阴暗潮湿的车库里都不会随便往外挪一步……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解释还不够清楚,劳伦斯便组织了一下语言,很认真地解释起来。
话很多。
但大概意思就是……
在负责小区卫生的这几天,他并没有感到无聊,反而每天在小区里溜达,扫扫落叶飞灰什么的,总体来说非常的充实。
“你这就像是那些退休的老头没事干,就算不缺钱也得出去找份工作忙着……是这意思吧?”隗楠试探着问了一句。
劳伦斯想了想,点头说大概是。
“行啊,那你自己看着办呗,先说好啊,我可没工资发给你!”
“不用不用!”劳伦斯兴奋地说道,“来,我帮你们搬行李吧!”
见有免费的苦力愿意帮忙,老头子也乐得清闲,拽着想要帮忙的陈景连忙退到一边。
“你还真以为他想当保安啊?”陈伯符嘴里叼着烟,细声跟陈景说道,“这老小子是悟了!”
“什么意思?”陈景不解地问道。
“他可不是那种喜欢躲在车库里过日子的人。”陈伯符不动声色地说道,“原来是没机会,现在是有机会,能跟咱们走得更近,他就更不用害怕外人会拿通缉令来抓他……”
说罢,陈伯符扯着嗓子问了劳伦斯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回来?!”
“不知道啊!”劳伦斯肩上扛着两个行李箱,一脸殷勤地说道,“地毯我每天都铺着,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陈伯符顿时哑口无言,只觉得这老东西真够拼的!
“放心吧!地毯我每天都有打扫!干净得很!”
劳伦斯一边邀功似的说着,一边扛着行李箱大步往前走。
就在路过车门的时候。
一道身影忽然从上面窜了下来,不偏不倚直接撞在了劳伦斯身上,吓得他“哎哟”了一声急忙扶住肩上的行李箱。
从车上窜下来的人是隗楠。
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会下车之前不看路。
陈景觉得吧。
不小心撞着劳伦斯是小事。
但是……
“什么玩意儿啊……”陈伯符眯着眼睛,对于那些从隗楠衣服里掉下来的纸片似乎很感兴趣。
不等众人看清,隗楠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上的纸片都给捡了起来,装作没事人似的塞进衣服口袋里,嘴里还假模假样地吹着口哨……
“阿景!我们今天去你家吃饭啊!”隗楠面不改色地说道。
陈景没吭声。
只是抬手指了指站在车窗后面的言雀。
她可一直都在看着呢。
隗楠撞上劳伦斯的时候,她那个角度就跟看现场直播似的,比谁都看得清楚,自然也就看清了那些掉在地上的纸片都是什么东西……
隗楠愣了一下,随后拔腿就跑。
但言雀比她动作更快。
不等隗楠挪步子就已经来到她身后,跟要挠痒痒似的,双手掐住了隗楠两侧的腰。
“言……言雀……你别乱来啊!”
“你别动。”
言雀面无表情地说着,随后慢慢将隗楠从原地举了起来。
虽然她们俩有很萌的身高差。
看她举起隗楠就跟看小孩子举着大姐姐一样。
莫名的有些滑稽可爱。
但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因为谁都能感受到言雀身上散发的杀气。
“你听我解释……”隗楠还想狡辩,“我那是……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言雀根本不想听隗楠废话,直接掐住她两侧腰间的肉开始疯狂摇晃,其摇晃的频率之高,只让众人都忍不住怀疑……隗楠上辈子肯定是个只会震动的手机!
渐渐的。
隗楠就像是结满了丰硕果实的大树。
随着言雀的摇晃,她开始不停地掉果子。
先是掉了十几张“2”,然后又掉了大概三十多张“黑桃A”,以及一堆零零散散大概能凑出二十几副扑克的扑克牌。
“斗地主打不过你我忍了,莪觉得是我技术不好,但后来炸金花你把把都还能赢我……”言雀叹了口气,对朋友彻底失望,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不需要友情了。
隗楠知道自己死定了。
但还是想狡辩一下。
不过言雀却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只是松开隗楠放她跑出五米远,然后抽出了藏在长杖里的杖剑。
“呪。”
“……”
见言雀一路追杀隗楠跑出了小区,陈景摇摇头也懒得去劝了。
“爷爷,我们先回家,有点事跟你说。”
“行。”
陈伯符点头,随后看向正在车上忙活的莱恩。
“把收拾好的行李先放在车里!回头再拿!你先去超市买点吃的喝的回来!”
“知道了老爷!”
其实在乖孙子睡醒之后,陈伯符就感觉他有话想要对自己说,或许是因为那些话不能随便让人听见,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乖孙子就一直憋着……
一直到两人回家,前后脚进了屋子。
在老人疑惑的目光下。
陈景关上门反锁。
随后脸色如死人般苍白,眼球微微震颤不止。
“爷爷……扶我一下……”
“你!你怎么了!”
“有点脱力……”
陈景只觉得双腿就跟灌铅了似的,整个身子都莫名有些发软,使不上半点力气。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咬牙强撑。
直到进了家门。
在唯一的亲人面前。
他这才敢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快跟爷爷说啊!!是不是因为晋升序列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陈伯符一时间急得直跳脚。
因为陈景迅速变得极度衰弱的气息,只让他想起了那种快死的人……呸呸呸!想他们做什么!真特么不吉利!
“我要控制不住了……”
陈景表情痛苦地说道,身子不停地发抖,指节逐渐变得细长然后弯曲,仿佛骨骼正在发生某种诡异的畸变。
“这具身子……要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