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时候,距离他从南极洲回来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在这个过程中。
拜阿吉与耶格托斯一直保持着警戒状态,除了李默白那位被王承认的旧友之外,能够自由出入哨兵岭的人就只剩下乔幼凝了。
是的。
这两個来自于深空的不死种,将哨兵岭划成了老陈家的地盘,方圆十里的山岭都被他们给占了,哪怕是协会或是基金会来人想要见陈景,也被他们给撵了回去。
李默白刚来见到陈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我兄弟要完犊子了,除了还有点微弱的呼吸之外,怎么看都跟个死人差不多。
不过好在有乔幼凝帮忙解释,听见陈景只是单纯的缺乏休息,李默白这才放心,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了乔幼凝一句……
“我兄弟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可别趁着家里没人乱来啊!”
“……”
总而言之,这个星期过得还算安稳。
哨兵岭虽然远离城市。
但乔幼凝作为协会的成员,再加上这里住着陈景这样的人物,总部那边对哨兵岭可不是一般的关照。
也许是知道陈景这个人喜欢清静,哨兵岭附近的行车道全都被改了方向,协会也特意安排了许多工作人员驻扎在哨兵岭外,为的就是不让外人来打扰他。
至于生活物资这方面就更不用说了。
为了保存协会每日派来的生活物资,乔幼凝甚至向地方协会递交了申请,让他们送了三个大冰柜来。
虽说陈景与乔幼凝吃的不多,但家里养着拜阿吉与耶格托斯这样的吃货,注定每天的物资消耗不会太少。
“我好像睡了很久……”
陈景醒来正是傍晚,透过微风徐徐的窗户,可以看见远处染红半边天的夕阳。
刚睁眼他便发现乔幼凝趴在床边睡觉。
乔幼凝坐在那张贴满了贴画的小板凳上。
略显凌乱的头发肆意搭在白净纤细的手臂上,傍晚的山风一吹,额前青丝便跟着悠闲地晃悠起来。
她似乎睡熟了。
微卷的睫毛颤个不停,樱红的粉唇微微动着,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陈景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
乔幼凝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很好闻。
白皙的脸透着些许粉色。
陈景下意识就伸出手想要在她脸上掐一把,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急忙把手收回来。
如果趴在床边的不是乔幼凝,是隗楠或是言雀,陈景掐也就掐了。
毕竟他一直都拿那俩丫头当小姑娘看,可乔幼凝却是实打实的同龄人……
“你怎么把手收回去了?”
就在陈景轻手轻脚慢慢起身的时候,忽然听见乔幼凝的声音,吓得他本能地抖了一下。
回头一看,乔幼凝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趴在床头枕着手臂盯着他看,疑惑的眼神里又有着些许不满。
“我就是想叫你别睡了来着……山里风凉一会感冒了……”陈景尴尬地解释道。
“我们可是旧裔啊……又不是普通人……”乔幼凝听见陈景蹩脚的解释,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想掐就掐呗,反正你睡着的时候,我偷偷掐了你好几次……”
“什么?”陈景愣了。
“脸啊。”乔幼凝慢慢将脸凑了上来,盯着陈景看了好一会,见他还是那副有些呆的表情,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不掐一下,我要走喽。”
“那什么……”陈景别开目光,很僵硬地岔开话题,“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乔幼凝坐了回去,双手托腮地望着陈景,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睡了这么久?!”陈景不可置信地问道,“我感觉才过去几个小时啊……”
“你睡得可死了……跟死人一样……”乔幼凝睡眼惺忪地挠了挠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比喻有些晦气,“李默白还来看过你呢,如果不是我给他解释清楚,估计他都开始盘算给你开追悼会了……”
“那个狗东西……”陈景忍不住骂了一句,忽然又想起南极洲那座崩塌的古遗迹,便试探着问乔幼凝,“协会那边没找我麻烦吧?”
“找你什么麻烦?”乔幼凝像是没听懂,眨了眨眼睛。
“那个古遗迹塌了……”陈景讷讷地说道。
“它自己塌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乔幼凝又眨了眨眼,哪怕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佯装一副好像听不懂陈景潜台词的样子。
“李默白已经把这事处理完了,他还让人出了一份书面报告,说那座古遗迹因为地震导致损毁严重,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掩埋在冰层下的深海里了……”
听见这话,陈景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大半。
毕竟他也不是傻子。
再怎么看都是李默白帮他把这事遮过去了。
“你昏睡的这段时间,外面的局势变化很大……”乔幼凝起身帮陈景倒来一杯热开水,“[曙光基金会]与[以太协会]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后期很可能还会二合一变成一个组织……”
“真的假的?”陈景接过水杯,一脸的诧异,“我不是记得这两个组织都快争出个你死我活了么……”
“我也不太清楚,但情况就是这样。”
乔幼凝坐在小板凳上望着陈景忍不住想笑,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一定能吧?
乔幼凝目光微微转动,不动声色地看向陈景身后那面血肉模糊的白墙。
它仿佛已经由死物转变成了活物。
凹凸不平的墙面像极了剥去皮肤的肌肉组织,又似猩红的内脏还在不断蠕动,而在距离陈景最近的地方,那里睁开了九只大小不一的眼睛。
它们都在斜着眼球打量坐在床上喝水的陈景。
“怎么了?”陈景见乔幼凝一直盯着他身后在发呆,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但却看不见身后的异样,“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乔幼凝收回目光,单纯懵懂的脸上依旧温柔地笑着。
“大慈大悲的佛母啊……你一定可以听见我的心愿吧……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