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不止一次看过拉斐尔的个人资料,那都是李默白为他找来的,是拉斐尔极其详细的私密档案。
拉斐尔是欧境人。
眼窝深陷,双目蓝瞳。
淡金的头发极为显眼。
按照档案上的说法。
他曾出身于欧境的某个权贵家族。
但在末日降临之后,拉斐尔背后的家族也彻底灰飞烟灭了……说不上是他运气差还是就该他倒霉。
但凡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几乎都被选定成为了考生,然后全死在了第一轮生物跃升考试里。
“荷光者……”陈伯符皱紧了眉头,虽然他没有见过拉斐尔本人的照片,但通过那种独特的气息也能感受到,那小子绝对与格赫罗有至深的联系。
比教皇的气息还要纯粹。
就像是格赫罗的化身。
“他以后很有可能会超越教皇……”陈伯符在心里忽然得出了这個结论,强压在心底的杀意也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浓郁。
如果不是顾及站在荷光者身旁的教皇,恐怕只在一瞬间他就要杀过去了。
“没事的。”
虽然陈伯符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陈景作为他的亲孙子,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老人情绪上细微的变化,所以在这一刻忍不住低声提醒他。
“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知道。”陈伯符皱紧了眉头,低声说道,“有教皇那个老不死的在,我没有把握能在杀死荷光者后保住你们。”
“所以不着急,别冲动……”陈景轻声安抚着老人,也是在提醒自己,有些事千万不能急。
急了。
一个莽撞,恐怕就得死人。
“老爷子……咱们可先别乱来啊……”开车的猪倌一直在哆嗦,很明显是听明白了陈伯符话里的意思,所以整个人都处在极度恐惧的状态里,“等议员他们来了再说……不急哈……”
“好好开你的车!少多嘴!”陈伯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
坐在长沙发上的隗楠与言雀已经开始热身了。
她们似乎都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
前者揉着拳头开始不断挥动手臂,后者则拔出隐藏在手杖内的长剑仔细检查,生怕动手的时候会出现纰漏。
很快。
轿车就在教堂外停下了。
猪倌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在这种关键时刻,没有议会高层的命令,他根本不敢当出头鸟。
“你们够可以的啊。”陈伯符拉开车门就走了下去,一如既往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似乎什么人都不能被他放进眼里,“隔这么老远就站在教堂外面等着……”
“老朋友了。”教皇说话的声音极为沙哑,像是岩石或金属在摩擦,“来接你很正常。”
在陈伯符与教皇客套的过程中,陈景他们也都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站在一旁的第一主教萨提与拉斐尔在这一刻同时看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先是在言雀身上扫过,随后又看了一眼貌不惊人的劳伦斯,最后则是目不转睛地望向陈景。
甚至连教皇都随之看了过来。
“你这个孙子不得了啊……”教皇仿佛能一眼看出了陈景的实力,说话的语气变得颇为感慨,“我记得他刚成为旧裔没多久吧?现在竟然都能摸到序列3的门槛了……”
“你狗鼻子倒是挺灵的。”陈伯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听见陈伯符这样与教皇说话,除了陈景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哪怕大家都清楚陈伯符是什么样的实力,但……这毕竟是[月光隐修会]的教皇啊!
对这些几乎注定一辈子要生活在永夜城的居民而言。
教皇,就是永夜的土皇帝之一。
由他把持的[月光隐修会]不仅是永夜城唯一的教派,更是一个可以与[圆桌议会]分庭抗礼的存在。
“你说话还是这么难听。”教皇呵呵笑着。
“我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陈伯符也在呵呵笑着。
尽管教皇与陈伯符说话的语气都很正常,但陈景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或许是错觉吧,他总觉得教皇好像也在强压着某种情绪……
这两个上了年龄的老怪物,看似寻常交流在陈景听来,双方似乎都恨不得刨了对方的祖坟……
虽然不知道教皇是怎么想的,但陈景可以确定这是老头子的想法。
“这就是你们隐修会的荷光者?”陈伯符将目光转向一旁,浑浊的眸子里透着一种打量的神色,“我可是听说你们隐修会有两个荷光者……另外一个呢?”
是啊。
另外一个呢?
姜惊蛰怎么联系不上了?!
陈景也紧盯着拉斐尔,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说到底姜惊蛰也算是他的盟友,虽然两人相处得不算是很愉快,但他也不想看见姜惊蛰出事。
这应该算是陈景与拉斐尔首次见面。
虽然彼此双方都在资料档案上看见过对方无数次。
但那毕竟与现实见面是两回事。
眼前的拉斐尔,是一个五官精致而气质优雅的男人。
年龄看上去要比陈景稍微大一些,深邃的眼窝透着一种温柔的感觉,虹膜中隐隐有森白的光芒在跳动……那是格赫罗的力量。
“另外一个已经作为媒介封存起来了。”教皇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完全感觉不到半点人类应有的情绪波动,“荷光者有一个就够了。”
听见这个答案从教皇嘴里说出来,陈景还来不及细想,就看见拉斐尔正冲着自己在笑。
那种温和优雅的笑容里……是说不尽的嘲笑与讥讽!
“这种事你都跟我说?”陈伯符猛然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事往大了说就是要命的隐修会机密,往小了说……
不,这根本就不可能算是小事!
以教皇那谨小慎微的性格完全不可能随便说出来!
难道他有别的打算??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陈伯符想不明白,越想越是头疼,到最后甚至都有种懒得去想的冲动,直接掀桌子跟教皇干一架算了!
“伯符,我们是朋友,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教皇忽然笑了起来,抬手轻轻搭在陈伯符肩头。
“所以没什么不能说的。”
话音一落,教皇又转过头看向陈景。
虽然他这具身躯都是由月光构成,但从他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目光里,陈景还是感受到了一种虚伪的“善意”。
“景景,你应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让拉斐尔带你去教堂里四处逛逛吧……他跟你是同年龄的人,相信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陈景看了老头子一眼,见他没有示意自己拒绝,便干脆利落地点头,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人畜无害。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