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顾修缘朗声笑道,“对了,我这是躺了多久?笼罩芜城的结界也一起消失了吧。”
吕轻离点点头,“你击败熊逵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而你也昏睡了五个昼夜。”
顾修缘看了看自己的身躯,又扭动臂膀活动了一下筋骨,发觉也无任何不适之处,甚至身上一点血污和破损的地方都没有,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猛然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抬头看向吕轻离,想要询问,对方就说出了答案。
“你师妹无事,我们或许对姬薇有些误会,若没有她的协助,你可能真的就死在那里了。”随后吕轻离向他说起一些细节,“是欺天教主将你们引入芜城的,无论是熊逵的出现,还是结界,都是他的手笔,姬薇猜到了一些事情,顺势设局,让你的师妹成为她那不知该如何定义的生命寄存之地,虽然不能完全相信她,至少她现在完全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
顾修缘双眉微微皱起,“我还是认为姬薇不可信,无论如何,到了齐国琅琊郡,我肯定得去道济寺,请寺中的修士帮助镇住这玩意。”
“对了,你知道《升仙举霞经》是什么东西吗?姬薇施展的仙人之力,来自这本功法。”吕轻离询问道。
顾修缘在嘴巴呢喃了半句,忽然瞪大了眼眸,“等等!这是绝云宫的秘传功法!”
“根据纪姑娘说,这也是姬瑶修炼过得功法,因此而得道飞升,乃是真正的成仙之法。”吕轻离补充道。
“荒谬!哪有成仙的法子如此诡异噬血的!难不成这天上的仙人都是妖魔鬼怪不成!”顾修缘亲眼目睹过绝云宫那颗青铜蟠桃树如何变成肉瘤大树,试图吞噬自己的,自然不愿相信这点。
“可万一,这天上的众仙,真的都是妖魔鬼怪呢?”
吕轻离做出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样。
顾修缘蓦然沉默了。
他修炼《升仙举霞经》的时候,产生了幻觉,确实来到了一处疑似仙界的地方。
但很快,他就发现那里乃是被妖魔鬼怪占据的地方,毫无仙气,反倒魔气尽显!
难道自己看见的不是受功法影响的虚幻之象,他真的上天了?
思索了片刻,顾修缘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成仙之路何其之难,多少惊世之才历经三劫都失败了,哪怕自己是心痴,就因为修炼了《升仙举霞经》,随随便便登天为仙了?
这是把成仙二字当成儿戏了吧!
吕轻离也是心痴,他对力量的掌控比自己强多了,仍旧在尘世间啊,所以这个猜想不可信。
“谁知道呢,天空的那轮血月确实不对劲,但天上什么样,恐怕也只有真正的仙人才知道了。”顾修缘陈述着事实。
“你对欺天教主怎么看,有没有可能你真的是他?”吕轻离忽然笑起来,眸子里带着一份调侃的意味,神情放松,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不可能!欺天教主是五百年前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活了那么久!”顾修缘如此肯定自己不是欺天教主,还有另一个原因,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也就度过了二十三年的光阴,记忆可以混乱不清,年龄却太容易查了。
吕轻离摸着下巴,有一个猜想:“除非你能回到过去,失去记忆,以为自己是欺天教主,这才说得通。但仙人都不具备这种逆转日月星辰的力量,唯有时间不可玩弄操纵,除非你是大道本源。”
“我都成大道本源了,还费劲回到过去干嘛,一个念头就是再演地水风火,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这么麻烦!”顾修缘也笑了起来,两人谈笑间,将欺天教主是顾修缘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尽管熊逵一口咬定顾修缘是五百年前的欺天教主,却没有任何证据去支撑这一点。
顾修缘此时想到一个人,“那个欺天教的地俊星怎么样了,一直被你关押着,没有被僵尸趁乱弄死吧。”
吕轻离轻咳一声,“是我考虑不周,给他跑了。”
顾修缘诧异的看向对方,摇了摇头,“他双手都断了,不能结印,你怎么会让他跑掉。”
“地俊星施展土行神通,其实不需要以手掐诀,他可以用眼瞳,用舌头,甚至用脚趾头。咱们被他耍了,以为剁了手就安然无事,一找到机会,他就立刻遁土走了。”
吕轻离瞧一缕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愈发站立难安,郑重声明道:“真不是我放跑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欺天教教众,他太狡猾了,我还想从他嘴里里撬出更多的事情呢!”
“懂了,下一次我遇见欺天教的人,一定斩断四肢,拔舌,凿眼,看他们还怎么跑!”顾修缘记住了这一次的教训。
他随后起身,拍了拍自己褶皱的衣服,凝视着窗外动人的暖阳,不由道:“我在这芜城也耽误很多时间了,该出发去齐国了。”
“吕兄,这一次咱们是真的该告别了。”顾修缘叹道。
“去吧,记得离开的时候别太惊讶。”吕轻离眯着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神秘的说。
这个时候的顾修缘并不理解他的意思,可当整个青纹帮的队伍驶向城外时,街巷里挤满了夹道欢送的百姓。
此时的顾修缘仍旧戴着人皮面具,脸上的刀疤显得生人勿进,但从那场浩劫中活下来的百姓,无不热枕以待,拼了命的想往青纹帮的队伍递上新鲜的蔬果米粮。
尽管并不是每个百姓都见过顾修缘奋战杀敌的模样,但他们都知晓,若非在危难关头一个身穿黑衣的刀疤脸汉子,挫败了假道士的骗局,建议城令将全城百姓迁入城池中心保护起来,当红月升起之时,不知该有多少人殒命邪祟僵尸之口。
这天大的恩情,何以得报?
张城令一袭青色的官袍,端得是气质非凡,他率领一众府衙官员在城外迎候,当他瞧见顾修缘的身影是,顿时慷慨激昂道:
“我越国虽不是中原七国那礼仪之邦,也知道双膝跪天地,跪父母,跪皇帝,跪有大恩之人!”
“若非有钱缺恩公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火,斩邪祟于月下,我们这些人早就成了僵尸的口粮了。”
“此等恩情,三拜不足以偿还!”
“众人随本官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一声令下,不仅是衙门的官员,长街两侧的百姓,甚至城外也战满了人,齐刷刷一同跪下叩谢恩情。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顾修缘一时怔住了。
说是心中毫无波澜,那绝对是骗人的。
这是第一拜。
而后张城令起身,又激昂道:“第二拜!”
众人再起再拜。
“第三拜!”
阳光照耀在顾修缘的身上,好似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像般的金边。
或许在满城百姓心中,他也真的成了一位救苦救难的神明吧。
……
……
跟了十里,张城令与百姓们终于停下了脚步,目送着顾修缘离去。
此刻,一名衙役手拿起一副画轴递到他的眼前,“大人,这副图像如何?”
但见画轴打开,乃是一尊神像的草稿,端坐于莲花台上者,正是刀疤脸,化名钱缺的顾修缘。
“不行,气质不对,再改!”张城令很严肃的说道。
衙役得令,刚要退下,就见吕轻离走上前,也将一副画像递到张城令手中,“看看我这副?”
卷轴展开,但见一名气质冷峻不凡男子手持长剑横于身前,似有一头祸害百姓的邪祟站在那,即将出剑斩杀。
再细看男子双眸如星,长眉若利剑出鞘,轮廓棱角分明,威武不凡。
脸颊上那一处刀疤,不但没有一点瑕疵的感觉,反倒平添了一丝肃杀之意。
一瞧这幅画,张城令直呼大好,只是画像里的男子,明显年轻了许多。
他疑惑的看向吕轻离。
“这是钱缺兄弟年轻时的模样,照我画的为他塑像,绝对没有错。”吕轻离微微一笑。
其实这画里的男子,杂糅了顾修缘,与钱缺那张人皮面具的特点,并不会让人看出那是顾修缘的真面目。
“好!”张城令立刻招呼官员,开始为钱缺立庙塑像做准备,虽然大兴土木需要耗费不少钱,但城中百姓,无论贫富皆慷慨至极,甚感荣幸。
瞧着这芜城百姓热情似火要将顾修缘封神,他不禁得意的笑出声来。
“若是大道不曾被扭曲,这下你恐怕得收下不少香火功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