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韦鹄见催眠术起效,缓缓说了一声。
果然钱缺听见后,又自己坐了起来,对韦鹄对视起来,眼睛呈现出一种呆滞的神色,好似没了三魂七魄。
“姓名。”
“钱缺。”
“职业。”
“网文作者。”
韦鹄双手交叉叠放在下巴上,眼镜上反射出幽暗的光辉,他整个人绝大部分都藏身黑暗之中,凝视着眼前被催眠的人,继续问道:“你的银行卡密码,金额最大的那一张。”
随之后,钱缺自动报出一串数字。
到了这一步,韦鹄才点点头,正式开始询问,“在你不眠不休写作的那三天里,你写了一个什么故事?”
却见本该立刻做答的钱缺沉默了,半响后才吐露出一个令韦鹄紧皱眉头的答案:
“我不知道。”
“主角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具体的世界观呢,据我所知,那是一个有着神佛背景的玄幻架空世界吧?”
“我不知道。”
接下来无论韦鹄询问什么,钱缺都只有四个字回应。
这棘手的一幕,让战无不胜的韦鹄都感到麻烦,他尝试提醒对方,“我记得你好像跟我提及过,故事里有一个角色叫欺天教主,对吧?”
终于,听到这个名字,钱缺有了一些区别的反应。
“对。”
“他是什么定位,主要配角,还是反派,或者属于主角的老爷爷?”
韦鹄聚精会神的盯着钱缺,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加速起来,总觉得自己找到了通往钱缺真正内心的秘钥了。
然而被催眠的钱缺只是坚硬的笑了笑,脸颊的皮肉机械的做出回应,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回答道:
“你,还不配问。”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关闭的电灯同时闪烁起来,不断明灭,映照出钱缺那副呆滞却僵笑的脸旁,给人一种极为瘆人的恐怖感觉,好似他是一个假人。
韦鹄诧异的看向这吊诡的一幕,皱紧着眉头,在短暂的惊诧后,立刻稳定住心神,像是捕捉到了关键点,追问道:“欺天教主就是主角对不对!”
此言一出,刚刚还僵尸般展露笑容的钱缺忽然瞪大了眸子,猛地站起身子来。
病房里的电灯仍在不断闪烁,忽然砰得一声全部炸裂。
顿时间,整个病房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随后,韦鹄感到一个人影靠近了自己,极为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整个病房都堆满了冰块一眼,温度急速的下降,韦鹄都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回事?”韦鹄感到一阵后怕,这一幕太反常了。
但惊惧之余,他又显得极其兴奋,浑身在隐隐战栗着,嘴角甚至差点抑制不住笑容,他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一个极为神秘的领域,一个寻常人压根就无法理解的存在。
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解开钱缺的催眠术,也没有逃走,而是默默等待着可能发生的一切。
“你是欺天教主?对于钱缺而言,你扮演着什么角色?”韦鹄仍旧再提问。
然后,他感到一双冰冷的手缓缓掐住他的脖颈,他的耳畔也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极为肃杀的气息袭来,令他头皮炸开,背脊发凉,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似乎呼进去的气都变成了刀,在自己的躯体里不断地切割着五脏六腑。
“异界之人,不要试图窥探天机,否则我可是会杀了你的。”
同时,那人的双手开始锁紧,掐死了韦鹄的脖子,可怖的力量压来,哪怕韦鹄常年健身,也无法撼动这双手一丝一毫。
现在,韦鹄连一点气都喘不过来气,不一会儿就已经脸色涨红,并且开始发青发紫,随时有晕厥的可能性。
意识到自己真的可能会被眼前的神秘人杀掉,韦鹄赶紧打了一个响指。
哒!
那一双手忽然松开了。
紧接着,病房的窗帘被人拉开,露出了一丝月光。
“韦医生,我刚才是不是想杀了你?”钱缺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咳咳咳!”韦鹄缓了缓自己气息,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是我操作不当,不过也确实得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你好好休养,我先回去了。”
韦鹄走的时候,摸了摸病房的电灯,却发现灯管都是好的,一下子就让病房恢复了光明。
那之前他听到灯管的炸裂声,难道是假的?
韦鹄也疑惑起来,赶紧遮掩着脖子,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安静的办公室里,他拿出镜子照脖颈上的可怖淤青,眸子不禁骤缩成针芒大小,“不,我确实险些被杀掉。”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检查刚刚是否录下了与钱缺的关键对话。
然后前面都很正常,可当他准备听关于自己提问欺天教主这一段时,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因为录音笔里只传出一段张狂得意的笑声,一直持续到录音结束。
并且那声音,与之前和自己对话的神秘人一模一样。
“不可能!”我明明录下来了!
韦鹄再次去检测,却发现整个录音笔都报废了,之前的音频无论如何也播放不了。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事情了。
“为什么……”韦鹄紧握着录音笔,额头不由的滴落一颗豆大的汗珠,但片刻后,他又疯癫似的大笑起来,英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显得面目狰狞,他颤抖的手摘下了眼镜,眼角因为兴奋而飙出泪水,嘴巴里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双手狠狠捶打着书桌,一边锤反而笑得更加癫狂。
“整个无聊的世界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
“不行,我要再确认一次!”
“万一是假的,是我疯了,那我岂不是成笑话了?”
韦鹄抬起头,眼眸里闪烁着诡异的光,手中紧紧攥住那老旧的铜怀表。
……
……
而另一端,钱缺仍旧无所事事的坐在病房上。
在被催眠的时候,他隐约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
自己似乎,真的很想掐死韦医生。
为什么?
难道自己不仅仅有精神分裂症,还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会攻击为我治疗病症的医生,我是彻底的疯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脑海又抽痛起来。
耳畔嗡的一声响起寺庙敲钟般的声音,只听有人似乎贴着他的耳畔道:
“顾修缘,你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