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揣着银票出了家门,方才振聋发聩讲了一席话,仗着余势又顺了一千两银子,理直气壮,心满意足。
骑上白马飞也似的赶往梁家庄,新招的四百号人乌泱泱已经在场子上集合了。四百人也不多,放在后世就小学几个班。
梁钰轩手底没军官,只好让于老当总教头,二十个骑兵暂时也当当教头。
招了半天也招不到打过仗的,倒是来了不少江湖骗子。只能等训练出了结果,再从这四百人里提拔几个当小官儿。
四百人分成二十列,先站队。每个教官手里拿个大棒子,站不齐就揍。梁三搬个椅子大马金刀就在太阳底下看。
那位说站队列有用么?怎么没用?你说军训训啥的?就是让你讲组织,讲纪律,团结集体,听梁三指挥。
出列的揍,站歪的揍,发声儿的揍,乱动的揍,扎刺儿的按住了,梁大牛使劲揍。
就揍到他看着棍子也发怵,让干啥就干啥就行了。
戚家军为啥强?戚爷爷说过,“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
根子在于讲组织,讲纪律。只要有了这些,军魂就出来一半儿。
那年戚爷爷带着军队到边镇,大雨滂沱下三千号人站的纹丝儿不动,一点动静也没有,教那些边军兵油子看得害了怕,如此才服了气儿。
戚爷爷那军法才严,动不动割鼻子割耳朵砍人头。梁三只打人,这不好多了么。
到了中午吃饭,大馒头,大烧饼,稀粥,第一顿饭得丰盛,每人加了一片肉。
四百号人吃的稀里呼噜,还有人掉了眼泪。
所以下午站的格外有精神,都盼着晚上吃好的。
第二天分左右,走队列。好家伙那叫一个乱,梁三教每个人右手绑了布条,还是有人分不清,没办法,只能揍。
结果出来一个扎刺的,是个黑大汉,老出错,被打了好几棍,梁大牛再打他的时候急眼了,叫道“俺娘咧,再打俺就还手了!”
梁大牛听了瞪大眼劈头盖脸又打。那家伙不干了,抓着棍子骂:“狗东西!”对着梁大牛就是一拳,两个糙汉扭打在一起。
这下队伍大乱,一堆人看热闹,梁大牛大叫:“不得了了,都来帮忙啊!”几个教官和庄丁赶来,对着黑大汉一顿胖揍,那黑大汉还挺厉害,一堆人揍不倒他。
还是于老出手,不知怎么着就让他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梁三问你挺能耐啊,是不是这几天吃的太饱了?
那黑大汉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拧着头不说话。
梁三冷笑,不想混可以滚,当这几天饭给狗吃了。
那黑大汉才砰砰磕响头,直说三少爷俺错了,吃您的粮拿您的银子,做牛做马也得报答您,您千万别赶俺滚,家里的娃还得指着粮活命。
梁三对他有点印象,知道这人叫王大牛,是个直肠子,那天举重还把关帝庙里一把二百斤青龙偃月刀舞了两圈。
梁三便问为什么打人,王大牛挺委屈,道那家伙乱打人,叫他别打还打,打急了能不还手么。
梁三骂道,“你他娘还有理了,拖下去,顶撞长官,军棍五十!”
王大牛被拖下去揍了,梁三对着梁大牛就是一脚,骂道,“滥施刑罚,拖下去打十棍!”
梁大牛傻了,喊:“少爷不是你让我打的么。”
MD没点眼力见儿,梁三怒道:“再加五棍!”
两个人一起打,梁三又骂:“刚刚出列看热闹的自己出来,一人两棍,让我亲自揪出来,一人二十!”
哗啦啦出来二三十号,一起挨揍。
拽出刀,喀嗤一声把椅子腿劈折了,喝道:“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有如此案!”
又道:“今天表现好的,晚上加餐!”
场地上鸦雀无声,除了打屁股声。
梁三点点头。这样把梁大牛给揍了,王大牛和兵士们心里就不会有气,揍梁大牛的是他手下,梁大牛不痛不痒的就不会受伤,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各打五十大板么,兵士们觉得跟着这样的老大好,公平讲理,你再揍他们,他们就服气。揍人得让人服气,这就叫有理有据。
十来天后,这些人站得也直了,精神头也有了,列队也像模像样。梁三还教了唱军歌,谁唱的响谁就有肉吃。这叫培养精神气。
二十天后梁钰轩选了几个伍长。有的是表现优异,没怎么出过错,有的是状貌特异的。
什么是状貌特异?不是长得千奇百怪,而是给人一看就不一般,一看就有故事。比方说读书人和种地的就不一样,不是说外表和穿戴,而是说气质,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是后天读出来的。
那有见识,有想法的人表情,动作,神态就不一样。在一堆老农民中能不显眼嘛。所以这叫状貌特异。梁三一个个给相的面,古代和现代不一样,现在人都读书,一个个灵智开化,精跟什么似的,古代那有能力的人在一群蔫头耷脑死气沉沉的木头疙瘩中挺显眼。
王大牛也给选了伍长,这家伙怕被赶走,于是训练挺积极,虽然还是老出错,但挨打时不吭声儿,唱歌时属他最响,虽然经常带错调儿,但这态度看在梁大人眼里。
先进典型就得表扬,积极分子就得进步。要不队伍怎么带?
给这家伙改了个名,叫王咬刚,要不介有两个大牛能把梁三气死。还有那姓程的能咬金,老子就整个王咬刚。
接着教兵器。
戚爷爷有言,斧、钺、钩、锤、槊等艺精胆大者可用,单骑冲阵。却不可用于教队兵,不可堂堂当大敌。
所以梁三就选了刀盾手,长枪兵和火铳兵。
让于老相人。于老一个一个拍拍肩膀,捏捏腿,又叫抻抻胳膊,分类。
有的适合练枪,有的适合玩刀,剩下的打鸟铳。那适合练枪的都是臂长腿长的,刀盾手都是粗壮的,鸟铳什么人都能打。
于是选了枪兵二百,刀盾手一百,鸟铳兵一百。
于老和庄子上请来的几位武师选了简单的几招,准备分解练习。
于老先试范,扎着步,拿起一条大枪。
只见那枪在他手里如绳子般的轻巧,摆了个侧身起手的架子,猛然喝了一声,那枪就如毒蛇一般,众人只觉眼前晃了几个影儿,那前面一个稻草人就中了五枪,喉咙,心口,腰子,肚子。
所有人都喝彩。于是于老开始拆开来教,怎么握枪,朝哪迈步子,哪里发劲儿,怎么刺,分了好几步。练刀也是,那身体一抬一动都有讲究,某大师说了,得讲化劲儿。
拿到武器,人人开心,终于不用天天排队了,和做广播体操似的,一群人操练着,于老和几个武师下去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