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众人一愣。
陈玄打了个林管事的事,大部分的少爷小姐们还不知道,惟有贾母和王夫人这样的老一辈管事的才知道有这么一出。
贾母特意把他支去了扬州,以示惩罚。
没想到他这几天尽是搞些幺蛾子,这下还把府中的房子给炸了。
饶是以贾母慈祥和善的脾气,一时也不由得领着众人随着丫鬟一起去了后院。
而此时的后院里。
陈玄正一脸淡然的看着熊熊燃烧的半壁厢房。
“这火还烧得挺旺的。”
他和林黛玉分开之后,就自己回到了院里,琢磨着自己的炼丹大计。
虽然知道林黛玉在前院里见客,但他对那些人情来往并不感冒,反倒是自顾自的研究起了代替丹火的材料。
所谓的丹火,就是炼丹的炉火。
之前在城外的路旁,他就自己用柴火试着炼制了一贴龙胆养心方。
但是这柴火始终是费时费力,炼制普通药材还勉强够用,但要炼制一些珍奇草药就有难度了。
所以陈玄按照前世的记忆,找了一些灯油、木粉、松香打算做个小火炉。
没想到搞着搞着,还搞爆炸了。
“果然是三天不练手生,这些玩意儿也是好多年没倒腾过了。”
陈玄看着熊熊燃烧的厢房,以及一众鸡飞狗跳的仆从丫鬟,一点儿也不心虚。
他早知道黛玉和宝玉今晚该安排在一块住着。
他也不是那种宽宏仁德的脾气,自然不愿意让那娇气的林妹妹,被贾宝玉这个脂粉堆养出来的小少爷祸害了。
恰在此时,前院门外走来一群锦衣华服的太太小姐们。
还没等他仔细瞧瞧这荣国府的诸多美眷,便见着其中走出一个彩绣辉煌的锦衣女子。
不是王熙凤还能有谁?
王熙凤咬牙切齿的走出来,恨恨的瞪了陈玄一眼,要不是荣国府的这么多人在场,她非但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不可。
不想她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正要问罪,陈玄却吊儿郎当的笑道。
“好媳妇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些什么?”
“你……你……”
王熙凤气得银牙直咬,也不知道陈玄是发了什么疯。
往日里,他这个琏二爷虽然也没个正经,但在贾母和王夫人这些长辈面前好歹还算是恭敬。
没想到如今他却像是变了个性子,做事直来直往,完全不顾及贾府的规矩和其他长辈的脸色。
她虽然气恼,但陈玄毕竟是她的相公。
眼下不管他是怎么折腾出了这出闹剧,她也得打个圆场。
只是不想她还没找个说辞,贾母身旁的贾宝玉却突然哭了起来。
王夫人见宝玉哭了,顿时恼道。
“真是一把好火,怎就偏偏把我家宝玉的屋子给烧了!”
王熙凤闻言,不免有些尴尬。
要知道这贾宝玉可是荣国府的吉祥物,本是衔玉而生,生得祥瑞之意,长得又俊俏,甚得贾母喜爱。
荣国府的这几个年轻少爷,唯有贾宝玉是在姐姐妹妹的脂粉堆里长大的,贾母和王夫人也从不要求他做些什么。
贾宝玉不喜欢读书就不读,反正每天就和丫鬟、小姐们逗乐。
如此一个活宝贝,如今却被陈玄一下子把他的厢房给烧了。
那屋子里什么诗词书卷,零散摆件什么的,说不上多珍贵,但也是贾宝玉的心头好。
一时间,贾宝玉登时发起痴狂病来。
情急之下,顺手摘下胸前那玉,就狠命的朝着地上摔去。
众人早知这玉是荣国府的吉瑞,赶忙一拥而去拾玉。
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宝玉满面泪痕,不由得看了陈玄一眼。
没想到陈玄还嬉皮笑脸的看着他笑,顿时气得这位小少爷差点晕死过去。
贾母一时没注意,只顾着哄宝玉道。
“你跟你琏二哥计较这些做什么?他平白无故的怎会放火烧了你的屋子,怕也是无心无意而已。你如今怎跟他计较?还不好生慎重的把这宝贝带上。”
说着,便向丫鬟手中把那玉接来,亲自给宝玉带上。
宝玉听贾母这么说了一通,虽然还是气不过,但也就不好再理论了。
贾母生怕这心肝宝贝又气着了,本来还打算让贾宝玉和林黛玉多聊几句,此时也顾不上这么许多,只道。
“这地方一时半刻也住不上了。我看,宝玉这些日子便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住着,至于林姑娘便交由她那二嫂子安排吧。等过了残冬,来年再给她们收拾屋舍,另作一番安置。”
贾母交代完,不由得又看了陈玄一眼,自是对他这个做大哥的没什么好脸色。
好歹也是娶妻成婚的大人了,还非得闹得这么一出鸡飞狗跳的事。
林黛玉此番过来,随行的仆从只带了两个人。
一个是王嬷嬷。
一个是自幼随身的丫鬟,只有十来岁,名唤作雪雁。
贾母见雪雁甚小,一团孩气,王嬷嬷又太老,便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鹦哥。送给了黛玉。
这一番吩咐之余,贾母看着那厢房烧得噼里啪啦的,唯恐贾宝玉见了伤心,便带着他回暖阁去了。
贾宝玉和林黛玉就这么匆匆一别,一时还没来及擦出什么花火来。
这边,王熙凤知道陈玄闯了祸,看着那燃着大火的厢房,自是气不打一处来,便也赶紧领着林黛玉先去歇着了。
她和陈玄住的那小院也不大。
按照常理来说,贾母哪怕不把黛玉安排给贾宝玉,也该安置在探春三姐妹身边搭伴儿。
这次纯属是贾母在气头上,一时顾不得分寸,一面顾着她那宝贝孙儿,一面也有意把林黛玉这差事交给陈玄和王熙凤去料理。
就是想让二人为她这外甥女出点血。
王熙凤自然也知道贾母的意思,自是不敢怠慢了林黛玉。
奈何她和陈玄住的院子实在是不宽敞。
她只得在隔壁腾出一间厢房,仍旧是按照碧纱橱的样式,饰以薄纱隔断。
又差人送了一顶藕合色的花帐,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的东西布置着。
暂且算是把林黛玉安置在了二人的隔壁。
至于闯了大祸,丢人现眼的陈玄,倒是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前世便是心性凉薄,如今对贾府的这些人情来往,虚与委蛇的东西更是看得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