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的结果，他是怎么得出来的？”

只论证了一半，刘德汉就发现了一个自己无法解释的问题——对方在从模型推出结果的过程中，似乎遗漏了一些必要的条件，而这些条件，却是最后的结果能否经得起理论推敲的关键所在！

刘德汉从头到尾梳理了两遍，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解释。

“原来真的只是自圆其说嘛？我还以为真的会有惊喜呢。”刘德汉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关于拉姆齐数的研究，已经十几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了，如果论坛上的结果是正确的，无疑会将图论的发展向前推动一大步！

纵观整个国际数学界，研究拉姆齐数的学者不在少数，其中更是不乏图论领域的大佬，就连他们都对拉姆齐数上界的改进毫无办法，如此困难的一件事，又怎么会在小小的论坛上实现呢？

“等会儿……我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就在刘德汉最后扫了一眼论证过程，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他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啪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里冒出一束精光。

刘德汉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那张纸，由于太过用力，指甲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穿透了纸张……

“原来是这样！”

“我明白了！”

“妙！”

“实在是太妙了！”

刘德汉已经激动地在办公室大叫起来，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终于解开困扰自己多时的难题的小学生一般。

竟然能想到这样处理方法，这简直就是天才般的想法！

搞清楚这一点之后，接下来刘德汉就可以继续论证了。

刘德汉手中的笔越写越快，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兴奋起来。

理论基础没有任何问题！

数学模型也完全正确！

推导过程更是完美无缺！

前后推算了整整三遍，刘德汉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得出结论——这个关于拉姆齐数上界的改进模型，是正确的！

不计其数的数学家没有做到的事情，却在这个论坛上，被自称是e跟π的两个人实现了！

刘德汉就这么站在那里，激动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作为一名图论领域的学者，还有什么能够比见证图论的发展，更值得他激动地事情呢！

一想到自己差点因为一时疏忽，而很可能错失见证这样一个历史性时刻的机会，刘德汉就觉得十分庆幸，庆幸自己最后多看了一眼，庆幸自己没有那么早就放弃。

“哈哈哈，我炎黄子孙终究是人才辈出呀！”良久，刘德汉才终于开怀大笑起来。

前有中大青年才俊攻克西塔潘猜想，这才短短几年，就有人在拉姆齐数方面再次获得突破，这对于国内数学界来说，绝对是一件让人振奋人心的事情。

“不行，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怎么能独享呢！”

想到这里，刘德汉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好友周景明的电话。

“老刘，这才凌晨三点，你都不睡觉的嘛？”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周景明的声音。

“景明，我上次跟你说的专栏，你去看了没有，我跟你讲……”

“就为了这事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那种专栏一看就是搞出来博人眼球的，再说了，论坛上什么风气，我还不清楚嘛，不跟你讲了，我八点还得上课呢。”

还没等刘德汉回答，周景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老小子，说挂就挂，小心别后悔！”刘德汉嘟囔了一句，随后便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说刘德汉，你是嫌我活得太长了是不是，就这么着急吃席？”电话刚一接通，周景明便怒气冲冲地说道。

“周景明你小子别不识好歹，就你那扣样，能摆出什么好的酒席，要不是看在咱两认识几十年的份上，老子还不想跟你分享这个消息呢。”刘德汉嘴上也不客气，随后又笑眯眯地说道，

“就那个专栏，成功改进了拉姆齐数的渐进上界，我已经验证过了，结果的确是对的！”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刘德汉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就放屁吧你！你骗老子的次数还少？要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改进拉姆齐数的渐进上界，那也能叫世界难题？”周景明骂骂咧咧地再次挂断了电话。

“嘿！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两次被挂断电话，刘德汉也不恼，刚准备第三次拨通电话，却发现对方直接关机了……

“奶奶的，就你这臭脾气，活该你只是副院长！”刘德汉笑骂道。

窗外，天已经逐渐露出了曙光，刘德汉此刻真的是睡意全无，干脆又拿过纸笔，准备再对这个结果论证一番。

话说周景明关机之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满脑子想的都是拉姆齐数。

他跟刘德汉在大学时候就认识，虽然不是师出同门，但最终都选择了拓扑学与图论这个方向，并且都相继成长为国内这方面的顶尖专家，就算是放眼国际，也都是享有盛名的。

以周景明对刘德汉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做这种凌晨三点给他打电话开玩笑的事情。

难不成，真的如他所言，有人改进了拉姆齐数的渐进上界？

想到这里，周景明干脆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书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了电脑，“若是让我发现你骗了我，你家珍藏的那瓶八十年代的茅台，怕是要归我咯。”

进入到论坛后，周景明不免一阵唏嘘，在此之前，这个他当年一手搭建起来的平台，已经五年多没有进去过了。

“找到了。”没过多久，周景明就看到了刘德汉所说的那个专栏。

专栏里最新的评论，正是刘德汉留下的，“有幸能够在这个论坛上见证拉姆齐数上界的改进，对于你们而言，或许这只是一小步，但对于图论这一分支来说，却是历史性地一大步！”

看完这个评论后，周景明也愈发慎重起来，刘德汉在论坛上的昵称，署名为“燕京大学刘德汉”，这可是一个很严肃的评价，绝对不是开玩笑的那种。

这一刻，周景明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戴上眼镜，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约莫凌晨五点，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刚趴下没多久的刘德汉，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

“老刘，你小子果然没骗我！”

“你说的没错，这是图论的一大步，哈哈哈……一大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