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行，不必说出来，我欲成大道，但当初观大事汇编也有些被吓到，思来想去，只能这般。”

何炼说的隐晦，但赵火儿自然明白，也不由点点头。

赵火儿自然是极聪慧的，晓得何炼的顾虑，甚至眼中现出担忧，她太清楚《五转灵火诀》的意味了，知道何炼未来肩上承载的是什么。

只是何炼看着赵火儿那澄澈的眼神，以及眼中毫不遮掩的担忧，心头多少有些惭愧。

赵火儿始终对他一片坦诚，可何炼有太多的秘密，遮遮掩掩，藏这藏那。

“夫人。”

何炼唤了一声，终于下了某个决定。

“嗯？”

赵火儿感觉何炼的态度有些不对，连忙应声。

“可有修炼神识秘术？”

赵火儿不解何炼为什么会问到这茬，但还是道：“自然有所修炼。”

“那夫人以后改修《金莲化生法》吧。”

何炼没有多说其他。此番筑基，他得‘空禁神通’，然而此神通却是以《金莲化生法》为基础施展，这让他感觉《金莲化生法》的玄奥只怕不单单在于《五转灵火诀》上。

对其他的修行也应是能有所联系，此法的玄妙在何炼看来，当不在《五转灵火诀》之下。赵火儿为灵造师，技艺根基在禁制一道上，若是精修《金莲化生法》，多半是能有所成就的。

赵火儿之前提过，她当年入门也曾想修《五转灵火诀》来着，所以她自然知道《金莲化生法》，甚至修炼过一段时间。

后来正式修行《离阳天焰诀》后，又感到《金莲化生法》效果普通，这才转修其他神识秘术。

“夫君的意思是...”

何炼依旧摇摇头，没多说什么，赵火儿目光闪动，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何炼。

“我听夫君的。”

随后，赵火儿又道：“夫君，此番神交后已然确定能开始修炼《阴阳合和冰火交融生道诀》，我稍后回去准备一二，到时候接夫君过府正式修炼此法，可好？”

第一次正式修炼此法对赵火儿极为重要，她不敢有丝毫轻忽的。

何炼自然也知道，点点头道：“我送夫人。”

两人当即起身，稍作整饬便出门去。

只见外间日头刚刚升起，二人之前一番神交却是足足行了一夜。

“师父？！”

正坐在廊檐下看书的齐伯言转头看来，又惊又喜。

随后，这小子揉了揉眼睛，见不是幻觉，一下站起身。

“师父！”

齐伯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这都算含蓄的，听到动静而来的徐青儿更是一头扎进何炼怀里嚎哭不止。

“师父，你终于醒了，呜呜呜，陈文锦那坏蛋还说我以后都没师父了...”

何炼轻抚了下徐青儿的脑袋，温言安慰了几句，然后对齐伯言道：“为师为筑基一事，疏忽了伯言的进展。

伯言这大半年来可有何进益？”

听何炼问到炼器，齐伯言笑逐颜开，道：“有啊，有大进展！

师父之前参加器道真一法会后，回来不是给弟子讲了‘百滚点星’和复合禁制吗？

弟子就生出了一些想法，而且我之前教授世延时，重新梳理浸染法隐有所得，经过这段时间的整理终于再进一步，创出了可以浸染复合血禁的‘衔尾法’。

正想向师父讨教呢。”

何炼大感兴趣，顿时就想随齐伯言去炼器室探讨一番，但看了一眼赵火儿后，还是道：“咱们先送你们师娘，她要...”

赵火儿早知何炼对炼器一道的痴迷，当即道：“得了吧，老夫老妻送什么送，赶紧陪你徒弟去，我自己回去。

过几天就来接夫君过府。”

说完，赵火儿几步之间，人影闪烁，已然消失在小院外。

“走走走，为师迫不及待要看伯言的创新了。青儿，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

徐青儿点点头。

心头大为高兴的何炼一把将徐青儿抱起，让之坐在自己的臂弯上。

徐青儿咯咯直笑，开心的和什么似的。

不过何炼刚要走，却觉有人拉自己袖子，随即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爹，我也要抱。”

却是真儿这丫头睡醒了。

何炼转头仔细看了下真儿，这丫头只是睡了一觉，但仿佛又长大了一丢丢。

“好嘞。”

然后将真儿一把抱在怀里，也如青儿一般，坐在自己另一手的臂弯上。

凭空出现这么一個小丫头，而且还把何炼叫爹，当真是把齐伯言和徐青儿都搞蒙了。

“师父，这位是？”

齐伯言忍不住询问。

“就当你们师妹吧。”

何炼刚一说，真儿不乐意了，只道：“什么师妹，只有吴均明算我师兄，齐伯言只能勉强算，邵世延和徐青儿是我的师弟和师妹才对！”

何炼愣住了，他记得自己之前只是借着真儿的话头介绍了齐伯言和徐青儿，这丫头从哪知道的吴均明和邵世延？

“爹，我睡了一觉，又想起一些原本模模糊糊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呢。”

说着，这丫头转头对着徐青儿道：“叫师姐。”

徐青儿有点懵，看着不过三四岁，还穿着肚兜和屁股帘的娃娃，这师姐却怎么都叫不出口。

真儿见此仿佛知道徐青儿所想，又道：“乖，叫师姐嘛，你不是喜欢傀儡吗？师姐也会炼，以后炼制其他的给你玩。”

面对真儿的胡闹，何炼只摇了摇头，他也不晓得真儿这是咋算的，按理来说，真儿若真是因为三元九孔培火珠的灵性+9而诞生，那么最多是一年多前才对外界有感应，怎么算到齐伯言还只是勉强师兄了？

何炼想不明白，将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放到自己肩膀上，让两人自己掰扯去，然后跟着齐伯言，一路探讨着往炼器室而去。

等到了齐伯言的炼器室门外，真儿已经把青儿忽悠瘸了，青儿一口一个‘师姐’的喊着，何炼将两人放下，让她们自己去玩。

随后，便进了炼器室和齐伯言深入讨论起来。

“师父，这是我重新做的对养火匣以血禁替代灵禁的法子，请师父指教。”

何炼看着齐伯言的新方案，边看边点头，最后道：“伯言，你这法子算是找对路了，大有希望，大有希望啊！”

齐伯言的新方案完全换了路子，他将养火匣的六个用于血祭炼法的血禁单独排开，毕竟这六个血禁的功用是极为明显。

剩余的四十二个灵禁准备先替换成大禁，也就是复合禁制，再将复合禁制一一替换成血禁。

别看多了一步，感觉像是脱了裤子放屁一般，但正因为多了这一步，何炼感觉齐伯言是真的找对路子了。

当初在器道真一法会上，初闻‘百滚点星’时，何炼就觉得这炼制手法和分合炼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分拆的路子。

所不同的是分合炼法按照三大基理分拆，相当于一件器物分成职能不同的三件小器物，最后铸形合炼。

百滚点星则是按照禁制威能组成，将原本炼制所需禁制，拆成一个个复合禁制，虽无法分开炼制，要遵从‘一气通神’的准则，但思路还是将一个整体拆分为更小的一个个禁制组合，细化了工作。

放到齐伯言的方案里，他等若是找到了一个切入点，不用在如同往常般茫然无绪。

如今齐伯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将完整的四十二个灵禁，拆分成几个大禁进行替代。

以何炼如今的炼器造诣，以及对于禁制的认知，这个工作对他来说并不复杂，因为本就是灵禁替换灵禁，只是变换组合方式。

他拿起齐伯言的推算手稿，发现齐伯言在这一步的进度也很快，已然达到八成，不过中间偶有一二错误，何炼一一指出，与之探讨。

“伯言，纸上工作要做，炼器也不能缺下的，你的《金莲化生法》练得如何了？”

“很不错。”

齐伯言目光璀璨，显然是在这秘法上有所得，何炼不由点点头，放心了不少。

不过他也晓得齐伯言如今只是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切入点，后面真正难的还是复合血禁对于复合灵禁的替代，但终归是比之之前整体替代难度大为降低了。

齐伯言开灵至今也三年多了，已然快十九岁，修为依旧是练气一层，五行灵诀脱离灵火后的修炼效果极度差，何炼当初是有过体会的，更别说齐伯言只是五系伪灵根，更不用指望依靠五行灵诀有什么修行成果。

想到这，何炼还是有些担忧，虽说齐伯言如今找对了路子，降低了难度，可在何炼看来，要完成血禁代替灵禁，成功炼制出养火匣，只怕还要一二十年，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到时候齐伯言都三四十岁了，按照齐伯言的资质，哪怕之后借助一定的丹药之力，想要以九道灵火种子直接筑基，只怕也要花上一二十年的。

故而何炼忍不住道：“伯言，有没有想过以你目前的法子，完成部分替代后，就直接炼制养火匣？”

“想过，原本我是准备一定要将所有灵禁替换成血禁再动手的，但后来世延给我说了师父讲的极刚易折的道理。我反复思虑后，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等完成部分替代后，就准备动手炼制养火匣。

反正之后培火珠还要继续研究的嘛。”

齐伯言娓娓道来，何炼忍不住道了一声‘好’！

他就怕齐伯言钻了牛角尖，见其能考虑到修行的诸般因素，做出明智选择，不由大大赞了齐伯言一番。

随后，师徒二人又聊起了齐伯言在浸染法上更进一步的‘衔尾法’。

此法颇有些奇妙，原本何炼之前已经得出过结论，用浸染法刻印多个血禁，会因为彼此交叠失效。

而复合禁制彼此肯定是有交叠部分的，按照何炼的结论，浸染法是肯定无法刻印复合禁制的。

可齐伯言并未将何炼的结论当做天规铁律，经过多番尝试创新，终于找到方法。他在泥模上勾画符合禁制时，并不勾画交叠部分，然后在炼制过程中，等禁制达到生效的临界点时，以神识勾画交叠部分，其他部分则仍旧以鎏金火云丝笔接续勾画，在节省大量神识的情况下最终可以使符合禁制生效。

衔尾法的成功，无疑大幅度提升了浸染法的上限，也让何炼心中生出了许多想法，脑子里可谓灵光乱闪。

“空禁虽说是以分割空间成禁，但于炼器来说，更像是以空间为印版，印入器物当中。

而浸染法则是以泥模为印版，印入器物当中。

这两者之间颇有些相似的地方...”

“如果我以空禁神通虚空生禁，等若短暂的截取了一片空间，若是在其内书就血禁，当能短暂的保存。

若是在这截取空间内，将血禁平行书就，层层排列，最后利用‘百滚点星’的手法，借助真焰之力，瞬间刻印入器物之中，层层血禁瞬间叠合，能否形成类似双元法，三元法的效果？”

百滚点星炼制手法，在何炼看来最宝贵的就是借用真火之力，大幅度缩减禁制勾画所需时间，他之前已然尝试后，用他如今的水行真焰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何炼越思索，越觉得这种想法大有可为。

“伯言，你做的很棒！

为师受你启发，亦产生诸多玄妙灵感，准备闭关一段时间，你这段时间帮为师照应下，等你师娘来。”

说完，何炼便起身往自己的炼器室走去。途中他给赵火儿先是传信交代了一番，然后又给佟吟春和徐掌门发去报平安的飞讯流光。

何炼深知自己此番筑基波折丛生，外间有许多事，可做为大道在先之辈，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

金顶云海。

“何炼醒了？还筑基二层了？然后第一件事就是闭关炼器？”

马玉真听到徐道元的禀告也有些发懵。之前徐道元曾问，何炼会否睡中筑基，马玉真觉得不可能，虽说他深信何炼身负大气运，不可能倒在筑基这一关卡，但他在何炼体内感受不到真焰凝结，按照他对《五转灵火诀》的理解，自然认为何炼筑基失败的。

徐道元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脸喜色道：“是啊，我找赵火儿仔细问过，赵火儿也将这中间的玄虚转述了一番。”

徐道元随即将何炼的‘器灵’之说道出，马玉真却听的脸色古怪。

“有这般强大的器灵？单单出生就要汲取二十多枚筑基丹加上四阶灵地近一半的灵气？”

“是啊，那器灵叫做‘真儿’，能化现成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但它不愿见我，连赵火儿也避着，但青儿说这小丫头每天都会陪她玩。

我之后叫上王师弟，悄然打开过神念隔绝大阵，可却无法以神念感知到这小丫头，但王师弟借用‘千里阵’却分明能看到这小丫头在院子里玩。”

马玉真听到这番话，倒是觉得有些明白了，只道：“能目视，却无法用神念感知，说明这‘器灵’多半是什么天成精怪所化。

这世上唯有真灵，天成精怪以及一些天生奇物能隔绝神识探查。

这等存在，天生就有趋吉避凶，躲避强大存在的本能。

日后，你也莫要再去刻意探究了，顺其自然吧。”

徐道元点头听命，但脸色喜色更显，道：“师叔，根据门中记载，至圣先师当年也有天成精怪伴生，如今何炼这...”

徐道元没有再说下去，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家师叔，马玉真抬头与之对视一眼，那眼中意味分明就是在说：

何炼多半就是至圣先师转生！

......

三个多月后。

炼器室内。

何炼看着星海寒月鼎内在月华与星力中上下沉浮的一方白光森森的手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花费这些时间，总算是将‘空禁叠合血炼法’印证成功，算是初步掌握了此法。”

这几个月内，何炼主要就是尝试受到齐伯言启发的炼器灵光，不过这等涉及空禁，又涉及脱胎于多元法的‘叠合法’，所用的灵材自然需得高品阶才行，待将齐师叔所赠那块百炼精铁剩余部分全部折腾的七七八八，经历数次失败后，何炼终于初步完成了‘空禁叠合血炼法’的设想，也炼制出了成品器物。

这件白色小手印名为‘寒元掌印’，乃是何炼利用‘空禁叠合血炼法’炼制出的法宝雏形，此物也并非单纯的试手的之作，而是何炼想将《寒焰诀》的‘寒元冰焚大手印’化作日后神通的承载之器。

以器合术进而生就神通，乃是《五转灵火诀》中的一种秘术，《寒焰诀》中也有提及。

何炼可没忘记遮掩功法的问题，若是能以此成就神通，不但可以作为强力的护道手段，同时也是对修行功法最好的遮掩。

“如今我筑基成功，神识大增，特别是《金莲化生法》进境惊人，可尝试炼制的器物越来越多，加之法力精纯，还有‘真儿’可以帮手，未来只怕会对三阶灵材乃至宝材的需求会越来越大，当想个法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