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他走就走了,你非要加个‘飞走’,人还能上天不成?居然拿本国公当傻子戏耍?
不过又想了想,他还是忍住没有发作,一个小小的皂吏,犯不着为这么点小事得罪一个国公啊,此事定有蹊跷。
听说六部已经和北海之人见过面,于是他干脆拿起一份有关卫所兵改编的公文,直接上门去问。
这一问不得了,原来所谓的飞走就是字面意思,那位霄国公还真就是从天上飞走的......
相比之下,南京城的平头百姓更关心新政,开海和卖船关系到商贾往后的营生,发行新的钢钱取代宝钞,则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活。
这不是他们对新封的国公和刚设立的铁路部不感兴趣,而是他们的消息渠道有限,再说就算真的遇上了这样的大人物,恐怕他们也说不上话。
但达官显贵就不一样了。
徐景昌受到爷爷和父亲的遗泽,年纪轻轻就承袭了定国公的爵位,如今才19岁,虽然已经娶妻,但难免还有些少年心性,好奇心重。
他觉得自己是勋贵,而那北海来的霄国公也是勋贵,大家都是武将体系的,就算说不上结交,那也理应见个面认识一下吧?
听说那霄国公是在漠北帮忙打败了鞑靼,才被封的国公,徐景昌对此很感兴趣,他是勋三代,虽是武将体系,但却从没上过战场,很想让刘斌给他讲讲漠北打仗的故事。
而且刘斌这个封号也很奇怪,为何会封个‘霄’呢?
当初这个消息随着邸报传到南京,早在两个月前,南京百姓就对此有过各种猜测。
直到今天去兵部找金忠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好家伙,原来人家真的会飞!还是能带着人在天上飞的那种,这才被封的霄国公。
这次陛下回京,就是搭乘霄国公驾驭的飞机从天上回来的。
这个困扰了大家足足两个月的谜题,终于破案了!
可随着答案的揭晓,众人的好奇心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好奇了。
人到底是如何上天的呢?
人类从懵懂无知的部落时期,就开始仰望星空,他们会根据日月交替结绳记事,根据斗转星移定24节气指导农耕。
百姓幻想牛郎织女踏鹊桥于天空相会,偷仙丹的嫦娥飞升月亮住进了广寒宫,道士认为修行有成就能羽化飞升。
人们对天空有着无尽的向往,但有些人却更加实际。
据传,《苍溪陶氏世系表》这本族谱中有记载,第146世,陶家出了个叫陶成道的人,生于元末,长于明初,字思温,号火器神,尤擅制作各种火器。
当年朱元璋打过来的时候,陶成道领三百弟子投军,专门为明军制作火器。
后来这个家伙想要上天,造了一只飞椅,把自己绑在上面,手里还拿着两只大风筝,背后绑了47根当时最大的火箭,然后让家仆点火送他上天。
家仆不敢,跟他说,‘倘若飞天不成,主人性命怕是难保。’
陶成道却仰天大笑说道,‘飞天,是我华夏千年之夙愿,今天我纵然粉身碎骨,血溅天疆,也要为后世闯出一条探天的路来,你等不必害怕,快来点火!’
随后,仆人点燃火箭,只听轰的一声,浓烟滚滚,烈焰翻腾,飞车已经升至半空,正当众人欢呼雀跃的时候,第二排火箭自动点燃,突然一声爆响,陶成道的飞椅已经炸成一个火团,连人带椅子摔在万家山上,到死手里都还抓着两个风筝。
后来,也有传闻将此人称为万户。
不管他到底叫什么吧,但作为第一代敢想敢做的飞天人,万户的事迹都令人唏嘘不已。
万户就是明初之人,他飞天失败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人们还在为不能征服天空而扼腕叹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跟他们说,北海那边的人会制作一种能载着人飞天的东西,不仅能飞,还能拉货,甚至还能打仗。
这简直刷新了大明百姓的认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各自的渠道打听来消息,北海之人的神秘面纱也渐渐浮现在世人面前。
听朝廷里的高官说,这次跟陛下回来的北海之人有两个,一个是会飞天的霄国公,另一个是新设立的铁路部的郑尚书。
传闻这北海的匠人技艺巧夺天工,能制作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奇之物。
比如那能带人上天的飞机,据说是用金铁和木头打造,像是鸟儿一样,也有翅膀,上面装有风车,装一烧油的机器驱动风车旋转,就能带人上天。
飞机有大有小,小的载货一两千斤,乘客十人,大的犹如鲲鹏,载货数千石,犹如宝船。
众人惊愕不已,这么大的东西居然还能上天?
又有人对铁路部不甚明白,这铁路部难道是用铁铸路的部门吗?为何要单设一部,与六部齐平?
于是再次有知情人士透露,那铁路便是由两根粗大的钢条组成,先要平整路基,下铺碎石,再垫枕木,最后把钢条钉在枕木上。
有用石炭烧水驱动运转的铁车,谓之火车,行于铁道之上,力大无穷,可拖数十艘漕船载满货物日行四千里!铁路部便是专门营建铁路的部门。
据说北海正在营建通往京师的铁路,待铁路修成,从京师到北海,只需一个昼夜,不仅速度快,还能运载很多的货物,运力数十倍于漕运。
等修通了北海到京师的铁路,将来还要修京师到南京的铁路。
南京城的百姓都听的目瞪口呆,这北海之人怎么会造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然而有的老学究却说。
‘诶,依老夫看,这铁路与火车也无甚古怪,其实此物先秦时就有。
‘先秦时,始皇帝统一六国,又与北方的匈奴作战,因为运粮路途遥远,下雨后道路泥泞不堪,无法驾车,于是就命令当时擅长制器的墨家,修建了秦直道。
‘那秦直道先要夯平土地,然后在上面铺设木轨,马车可沿着木轨行走,从此再不怕风雨泥泞,货运倍增。
‘依老夫看,这铁道与那秦直道的木轨马车何异?无非是经过千年发展,将木轨换成了铁轨,马车换成了铁车而已!
‘老夫听闻,这霄国公和郑尚书,也是汉人相貌,说话口音虽与大明不同,但也相差不大,想来那北海之人,原也是我华夏子民。
‘且北海之人工匠技艺如此巧夺天工,又非常重视器械之利,颇有些先秦墨家的遗风,他们还正好会秦直道木轨马车的营造技术,你能说这没一点关系吗?
‘依老夫看,这北海之人,怕不是当年始皇帝与匈奴作战,被匈奴掳去北海的墨家子弟后裔,墨家擅制器,心思巧妙,逃离了匈奴掌控,竟在北海那冰天雪地繁衍了千年,实乃我华夏离散千年的遗孤啊!’
好家伙,刘斌他们竟然成了秦朝墨家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