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作响,离火滚烫,魔息蚀骨,刀刃锋利,各种滋味合着那舌苔鲜血,自左驰口中翻滚!
且看左驰,在嘴里咀嚼,眼露那近乎泼魔的疯狂,嘴角流血,冷冷道了声:“味道不错,我喜欢!”
他双目狰狞可怖,本是俊朗不凡的模样,此刻看去极为凶拧!
这一刻,他才是食人血肉的恶魔,是一头阴曹地府真正的夜叉恶鬼!
原本昏沉的大脑,已然清醒,极致蚀骨的疼,让他神经亢奋。
瞧着那些目露猩红的虵鬼们,道了声:“我倒要看看,谁吃谁!”
噗!
鲜血自左驰口中吐出,随即他抬手用指尖撕碎已被血液寖湿的病服!
袒露出他那如钢似铁的身体,盯着周遭魑魅魍魉虎视眈眈的眼神,眼中杀机大盛!
就听有那胆小的虵鬼,惊呼出声:“这哪冒出来的疯子,我看着都觉得疼,未免对自己太狠了!”
左驰道了声:“一般,就是舔着刀口,在地狱浪罢了!”
旋即冲入群鬼之中,使劲握了握手中刀柄,俯身弯腰,刀光剑影,刀剑啼鸣!
一时间剑芒飞转,切割着一具具血肉,斩,斩,斩斩斩!
左驰不留一丝余地,斩倒一个,继而再斩另一个,那复活的爬起扑来,他还斩!
出刀似电,一步一杀,身姿如狂龙倒海,长刀风卷惨云。
他只有一個念头,那就是杀,杀他个天昏地暗,杀他个干干净净!
此刻左驰彻底疯狂,抛弃了剑招,以身躯的本能双手飞转。
以掌中刃,心头火,构建出凶威滔滔的刀剑架构!
似泼墨挥毫的狂生,以刀代笔,泼洒出叫人心惊胆战的笔法!
勾、擦、顿、挫、转、折……
左驰杀得不顾一切,杀到忘乎所以,这里成了杀戮的游乐场,掀起了血与肉最极致癫狂的浪荡!
但那些虵鬼,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周而复始,无始无终,就像是一次又一次轮回,在左驰眼前不断反复上演!
他们张牙舞爪,奋力飞扑,不断围拢绞杀,像一只只附骨之蛆,怎么甩都甩不掉。
左驰身体开始迟钝,终究是虵鬼太多太缠人。
那些刚被斩开虵鬼,复活后再次爬起,扒在他身上,哪怕身体变小依旧是不为所动。
就像是群蚂蚁,张开口器,誓要将其淹没到血肉浇筑的巢穴。
渐渐,左驰身上挂满了颗颗脑袋,啃咬着他的血肉,好在夜叉级别躯体不容易破防,只能让他们在这强悍的躯体上,留下浅浅血痕!
时间一点点消磨,双方就像是角力,看谁最后撑不住倒下!
却见,左驰已双刀狂舞,不断搅弄风雨,只是虵鬼一直复生,实在是无解,他们会从成人变成少年,又从少年成为幼儿。
不停纠缠,使劲啃咬,不知过了多久,左驰意识在飘忽,那好不容易以舌舔刀换来的清明,越发消弱!
须臾后,他身上爬满了大大小小虵鬼,一点点啃咬,撕扯,此刻左驰感觉自己似被拖入沼泽。
窒息感袭来,左驰不由倒下,只只虵鬼压在他的身上。
他身体上的疼痛越来越多,若非夜叉级体魄足以强横,恐怕他此时早被吞噬干净。
但如此下去,被这帮魑魅魍魉吞咽腹中,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左驰意识开始沉沦,他不甘,却也无奈:“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忽而,
一道声音于耳畔响起,
“妾身等这一刻,可是很久了呢,何不与妾身一起,尝尽这世间血肉,造一出乱世美景?”
意识模糊间,左驰视线朦胧,
迷迷糊糊,似看到绯色妖艳的血穹下,奇情畸恋,痴缠纠葛。
有道倩影,将人性,佛性,妖性,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薄薄红雾、飞纱幔影间,一人发梢湿哒哒,腰身聘婷,团扇摇摆。
她双眸绯红,一身如血萝裙,举手投足都是散不去的妖娆。
她似笑非笑,侧卧于榻上,红唇微动到:“来这里坐,妾身可是等你很久了。”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左驰不由呢喃:“刀姬厌离?”
“原来还记得妾身啊,来你走近点我有话于你说……”
左驰昏昏沉沉,一点点飘去,坐在榻上,开口到:“你要做什么……”
只是话刚出口,
厌离指尖轻碰左驰唇珠,轻念叨:“嘘……莫说太多,妾身自会教你该如何做!”
不觉间,就见刀姬依偎与左驰身上,耳鬓斯磨……
风于此时,变得黏腻多情,二人百般亲昵缱绻……
而此刻,看着被层层叠叠数不胜数的虵鬼,彻底淹没的左驰。
顶层那红衣男子哈哈大笑,随后收敛笑意:“警局来了电话,已有人注意到大阪,咱们走吧,我看你那爱人怕要没了?”
就见虵鬼结衣,呵呵一笑,忽然恶狠狠到:“下贱的蚖族,怎么有资格尝我配偶的肉,要吃也是我吃!”
说完便见这结衣,吞咽口水:“亲爱的,我来了,让我把你吃了,我俩血肉相融,永不分离!”
忽而,就听那虵鬼层叠的人堆里,似有突兀声起,若隐若现,叫人听不真切!
可是那虵鬼结衣,还有红衣男子,二人汗毛倒竖,下意识感觉有大恐怖降临。
他俩同时间,周身泛起阵阵凉意!
只觉那刻印于基因血脉中的记忆,在不断发出警报,让两人尽快远离此地!
一身红色西服的男子,当即大喊:“不好,你那什么爱人,不简单,快走!”
只是话刚说完,须臾猩红闪烁,
那人堆里原本疯狂啃咬的虵鬼们,全部发出凄厉的惨嚎!
他们的血肉在蒸腾,消磨,如被风催焚烧,竟然自顾自消融,成了堆白骨,哗啦哗啦落地!
一瞬间,血雾喷涌,魔威荡荡,轰飞堆叠于左驰身上的累累骨骸!
左驰周身绯色魔息如熊熊烈焰不断灼烧,他双目赤红,拿起手中妙翅,嘿嘿一笑:“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然后深吸一口气,不由感慨:“躯体还行,我多少可以施展些手段了!”
再看那一只只一个个,目露惊骇的虵鬼们,左驰并未搭理他们,而是抬头看向最顶层的两人。
一个身着红衣,一个银发似雪。
这两人见状,当即脚下用力,欲要转身就逃!
左驰邪邪一笑,时间凝滞,二人就那般一动不动。
左驰好整以暇,一步一步朝顶层走去,所过之处,绯色魔息荡漾。
走廊上那一只只虵鬼,血肉消磨,成了累累白骨,或跳,或跑,或跪地抱头,行态万千!
就这样,绕一层,一层便是白骨奇观,待到顶层,来到转身欲走的二人身旁。
左驰看了看手中妙翅,在掌中掂了掂,朝两人双腿慢悠悠划拉。
霎时!
一切恢复如常,凄厉惨嚎瞬间响起!
这两人噗通倒地,本能疯狂再生的双腿,鲜血直流,根本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左驰百无聊赖的问到:“我且问你们两个杂血妖种,此处是何地?”
“你不是他,你不是我亲爱的!”
结衣忍着腿部蚀骨销魂的剧痛,咬牙说到。
左驰嗤嗤冷笑:“他啊,他这会可快活呢,当真是没想到,区区人类,竟有如此强横之体魄,看来此人果然不简单,也对,算算怕也活了几百年了……”
随后双眸绯红的左驰,淡漠瞥了倒在地上的两人。
“你两个杂血孽种,我且问你们,你家老祖,就是那自称蚖祖的孽种,如今可在否?”
“你说蚖祖,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红衣男子慌张到。
却见左驰一脸寡淡,随后看向虵鬼结衣:“你可知那厮在何处?”
结衣自是听过蚖祖之名,毕竟他们都会继承血脉中隐藏的部分记忆,且十分有限。
但虵鬼结衣看似疯癫,心思却极为活络,忙到:“我见过蚖祖,不过他老人家行踪不定,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找!”
左驰愣笑:“倒是懂事乖巧的小妮子,且替我告予你家老祖,就说刀姬找他。
当初他从人世跑到我修罗鬼道,用了何种法子,我修罗鬼道众生皆苦,想讨他那法子来人世,听没听见?”
“那这位刀姬…呃……殿下,到时候该怎么找到您?”
左驰红眸闪烁,嘻笑出声:“你家老祖精着呢,你只管说他自会明白怎么做!”
话毕,看向那一旁倒地的红衣男,刀姬随手一刀划出。
魔息漫漫,瞬间将此人淹没,再看已然是堆白骨。
于此同时,一股绯色气息自结衣腿部消散,原本流血不止的双腿,开始增殖再生。
左驰冷笑:“记住予你一年,一年之内若无音信,残余你体内的冥篁之气,可是会将你烧得干干净净!”
结衣忙点头:“明白,明白!”
“走吧……”
听到这话结衣转身离去,未消片刻就没了踪影。
左驰瞧了瞧楼下底层,那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得虵鬼,却也懒得搭理。
打量了一眼手中刀,叹息一声:“若非被这以剑附灵之术契约所束缚,正想抹了此人脖子一了百了!”
随后无奈:“罢了罢了,那就看看这世间,是何模样,上次出来太短,今朝可得好好转转!”
话毕,就要抬腿离开,恰在此时不由一怔……
再瞧那识海浮沉中,左驰忽而反应过来,怒瞪眼前女人,怒喝到:“你别想迷惑我!”
“怎么,郎君你为何这般看着妾身?”
“不对,你根本不是刀姬厌离!”
“怎么会呢,你看妾身怎就不是刀姬了呢?”
左驰摇头:“不,你不是,她绝不会像你这般对我这么……”
此时,满是白骨堆砌的走廊上,
双眸绯色妖邪的左驰,单膝跪地,他身躯颤抖,不甘底喝:“不,你不能这般对妾身,莪还有要事要做……”
如此,纠结挣扎须臾……
“谢谢,你先离开吧,这份救命之情我记在心里,若是有朝一日,会报答于你,以我的方式……”
“你……”
绯色自左驰双眸褪去,双目渐渐恢复往日颜色。
旋即,左驰吃力起身,他此刻虚弱至极,转眼看向这藏于地下的巢穴。
从高往下看去,见这似‘枯井’般的魔窟,明暗着、荡漾着、是冥府丢给人世的阴间。
那一层又一层,走廊上散落的一具具被消磨了血肉的尸骸。
如用累累白骨开凿的罪恶,像是他左驰用手中刀刃描绘的朽烂。
左驰不由缓缓举起手中妙翅,盯着手中这把附灵之剑,刀纹如片片羽毛,不时闪烁出绯色气息。
左驰深吸一口气:“这是你做的吧,不管怎样,没有你或许我怕是早已被啃食殆尽,所以这里的因果我接了!”
话毕,顺着走廊,脚下摇摆,虚弱着,踉跄朝上方行去。
他顺路而走,不知何时,穿过甬道,步入了昏暗陈旧的仓库内。
看到那半掩的门,一丝光亮透出,一步一步推门而出。
光亮刺目,这会刚好是正午时分,左驰不由抬手遮眼,朝着四处打量。
他立于荒凉的郊区中,附近是一座座被人遗忘的工厂,像是坟冢印证着此地往日的荣光。
却见此时左驰,身形一晃,他用牙齿解开缠在手中的布条。
咣当两声,手中两把妖刀落地!
而他也跪在破烂不堪的水泥地上,仰望苍穹,久久不语……
此刻,那在地下巢穴内的血肉交融之景,在他脑中闪烁。
一幕幕极致血腥的血花飞溅,残肢乱飞之相,在左驰看来不是胜帜而是丧幡!
“我也是人啊,老天你忘了吗,我也是人……”
沾满血液的躯体,早已疲惫不堪,左驰感觉心田被淤泥堵塞,衰疲的身躯似被簇簇水草裹缠。
他或幽咽或激昂的大声倾诉,释放着心中腾腾戾气:“我是人,是人,不是侩子手,不是绞肉机,我有心,不是石头!”
风掠过,那被血污糊住的脸上,面颊上两行泪早已不觉流下!
忽然,
一人来到左驰身旁,将跪地的左驰,拥向自己肚腹处,发出包裹抚膺的喟叹。
“叱咤风云的你,涡旋流急的你,举步维艰的你,要明白当你拥有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就必定要承受最恶劣的折磨蹂躏。
老天,哈哈是个残忍的家伙,他不懂快乐,也不需要快乐,他是渴望杀戮的暴君!
当他选中你,那么注定,你要么在沉溺于血肉厮杀里疯掉,要么逆风慢行,你还是你!
亲爱的,我疯了,自我发现只能靠人肉活着,被迫抛弃身为人类的资格时,就已经疯了!
所以我想要个全新的生命,他是强悍的,无畏的,永远也不会动摇信念,敢和这老天抗争的……
不像我在苍天的戏耍下,活成了游荡在世间,一只疯掉的鬼怪!
你听,我肚子里的声音,那是胎动,亲爱得,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将他养育成这世间最强悍的生命!”
左驰缓缓抬头,抚慰他的是一头银发随风荡漾之人,她有双蓝宝石般璀璨的双眸。
左驰盯着她,嘴中嗫嚅:“你在说什么?”
“我把刀给你留下,就是想看看你能否真的为自己杀出生路,只有这样的人,才配让我抚育出他的血脉。
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你给了我一个强大的血脉!
我要这肚中血脉,为我给这高居于苍天之上,一双双戏谑看着杀戮大笑的神明们,狠狠一刀!
让他们也知道疼的滋味……”
却见着银发女子,微微一笑:“亲爱的,我还会再来找你,带着我们孩子一起……”
话毕,她撒开抱着左驰的手,转身离去,渐行渐远……
瞧着那熟悉的身影,左驰想要追上,阻止一切,
冥冥中他感受到这女人,或许身怀着毁灭一切的种子!
只可惜早已是身心疲乏至极的他,根本没有站起的力气。
只能眼睁睁瞧着她那唯美银发,消失于自己视野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左驰不禁出声,此刻不时吹拂的清风,想一把把残酷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尽了左驰心中,似要泯灭他藏于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活力。
不知过了多久,左驰重新拾捡起丢在地上的两把妖刀,亦步亦趋,离开这满是藏着阴暗秘密的地方。
与此同时,大阪警署本部,
一间单独办公室内,
程果双手紧握一起,双目紧闭,嘴中疯狂祈祷:“菩萨,大圣,耶稣上帝,佛祖保佑,千万别让左驰死了。
这都多少天了,你们这帮狗屁神佛倒是给点音讯吧,好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再看室内,身穿制服的江口寿明,一只手挂有悬臂带,瞧着程果一连多天未睡疲乏的模样。
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开口到:“程果君,你不要担心,惠子已经和大阪警署沟通,他们已经尽可能去找寻左驰君,相信再过不久,可能就有消息了!”
“大阪警署,你也能信,这么说吧,那种杀不死的鬼东西,鬼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混到大阪的公职部门!
搞不好,就连东京都有那鬼东西混到职能部门中,你能确定自己身边没有他们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