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此时的左驰,双臂肌肤寸寸龟裂,血管因晴空那近乎疯狂的挥斩,在一次次震荡下爆裂。
但这所有忍耐,在晴空沦为野兽之时,便是值得!
瞧着晴空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咬的姿态……
左驰心知,决定生死之时已到!
他旋即握好手中刀刃,轻念了句:“鬼凤断云切!”
就见左驰,身影高高跃起,像是夜枭展翅扑杀,手中长刀赤红灼热……
此时的他身如尘沙,经历万千荆棘,几世锤炼,已涅槃成了沧海。
握在掌心的三尺青锋,是剥离,是雷电,!
一时,刀痕细腻崩裂开来,在刀光剑影的世界里,通透炽烈!
血,
越来越多,凄迷一片,
左驰那空中挥刀劈砍的身影忽明忽暗!
晴空白如雪亮如银的皮毛,就像是置身风雪,在刹那绽放出一簇簇,一束束寒梅!
须臾间,晴空四肢、身躯、血肉于空中挥洒,如花蕊片片被人扯去花瓣。
到最后,肢体被分解,只留那最后一个蕊,便是晴空巨大的狐狸头颅。
这颗巨大的头颅,在空中翻转,到后来划出优美的弧线,重重摔落于地,砰砰砰作响。
此时,一场争斗就此画下句号!
待左驰落回地面,继而收刀,不由长舒一口气,嘴里喃喃:“终于结束了……”
咒旨畛域中,
生死已分,却见鬼切,看着眼前那漂浮不定的狐狸虚影。
神情凝重:“晴空,我想知道是你自己要找幽冥照,还是另有其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此时的晴空,早已成了魂灵之状,幻化为通体白色的狐狸,如云雾捏成,飘荡于鬼切眼前。
这会的它是刚刚死去的怨灵,见到鬼切问话,像是什么都放下了。
一脸无所谓:“随你怎么想,你我又不相识,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我俩是不相熟,不过你背后那人……”
却见,一旁茨木不耐烦出言打断到:“跟只小小怨灵有什么可聊的,何必费那么多口水!”
话毕,茨木童子,嘴巴微张,将这狐妖怨灵吸入口中,彻底吞噬。
自然这一切,其他人看不到,只是待茨木做完这些。
他眼中露出忌惮,朝着身穿蓝色直衣的麟角望去。
然后沉声:“都到了这会,你不让我们离开这咒旨畛域,不会打着其他主意吧。
别忘了你这咒旨畛域遇水则化,我这器具卷轴里,可是藏有许多酒水的,保准将这里泼他个稀巴烂!”
闻言,麟角呵呵一笑,下意识摸了摸鼻头:“怎么会呢,这就带你们出去……”
话毕,麟角大手一挥,须臾间支零破碎的神社内,一团烟雾爆开!
就见几人身影自里面掉出,分别是左驰、小粒,还有麟角和君明洛。
至于茨木这会怕是被迫回到了刀剑之中,而鬼切则回到了式神敕令里。
直到此刻,左驰才彻底放松,几番厮杀,他已拼了一身伤,已是疲累至极,于是顾不得许多,一屁股坐于地上。
就见一旁君明洛看到眼里,忙朝左驰问到:“无名斋阁下,实在感激不尽,因你出手相帮,这才保全了幽冥照。”
左驰则是看了看她手中那幽冥照,全身上下诡异红芒闪烁。
不由蹙眉:“你先别忙着谢我,这幽冥照显然已经解封,这般拿在手里迟早得出大事!”
君明洛闻言,打量一眼手中幽冥照,面露凝重:“不错,但只要坚持几日,等到了立山寻到妖刀师,到时我相信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左驰却摇头:“我看未必,这幽冥照如果真就这么拿在手中,搞不好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我这里有個办法,可以防止意外发生。”
一听此话,君明洛忙询问到:“不知道阁下有什么好方法?”
听到这,左驰朝身旁麟角讲到:“你把幽冥照交到麟角手中,让他将这兵器丢到咒旨畛域里,如此一来就可确保万无一失了。”
君明洛闻言,看向麟角眼眸中,多有防备之色。
这让麟角当即不悦:“喂喂喂,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要是想害你,刚刚在咒旨畛域里就能动手,你就守着你手中那宝贝疙瘩入土去吧!”
讲到这还不解气,麟角双手环胸,阴阳怪气:“方才若非无名斋提醒我,在神社墙壁上展开畛域,咱们搞不好早就没了,都是拜你手中那狗屁幽冥照所赐,瞧你把它当宝的样子!”
听到此话,君明洛看了看坐于地上,浑身是伤的左驰,眸中闪过一丝愧疚。
于是再不犹豫,将幽冥照交到麟角手中。
麟角打量了一眼手中这玩意,随后掏出画笔,在画卷上重新描绘了一幅墨宝,直接将手中幽冥照丢了进去。
等他将画卷收好放入背负的笼箱中,拍了拍手到:“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左驰随即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到:“当然是在这神社住一晚,你没看见我这会一身是伤吗?”
片刻后,君明洛几人重新拾捡枯柴,在这支零破碎的神社内,升起了篝火。
君明还拿出疗伤药,交给左驰让他涂抹在身上。
左驰在给自己伤口上涂抹药粉时,心底不由感慨鬼神级躯体的强悍。
自己身上道道狰狞的伤口,换作他还是人躯时,恐怕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如今这身伤,看似严重,只影响到他不能进入咸空独运之境。
但其他的倒还好,最起码精神头不错。
如此这般,在这神社一待就是两日有余,等左驰觉得刀伤好得差不多后,一群人继续朝着立山所在的方向行去。
三日后……
清晨,众人漫步竹林间,此地是立山西南处。
他们已于昨日翻过立山主峰,随后便到了此方地界。
且看,这片竹林幽静深邃,一眼望去修竹凝妆,静默伫立。
婆娑的枝叶,挺拔清寂,仿佛让这片区域多了份不染尘埃之味。
左驰背着小粒,瞧着此处风景,感慨:“这倒是个非常适合隐居的好地方……”
再看身旁君明洛,边手拿兽皮地图,边打量周遭不断比照。
她观察着周围郁郁葱葱,翠竹绿影婆娑的景象,眉头越皱越深!
瞧着身旁微风拂过,竹叶簌簌作响,绿浪起伏,下意识嘀咕到:“奇怪,照地图所示,这地方就应该是那妖刀师所在之地,可我看了半天怎么一点人影都没有?”
一旁麟角不由无奈到:“该不会你那手中地图是假的吧,我看这里除了竹子什么都没有?”
君明洛摇头:“不应该啊,这兽皮地图,可是花了好大代价才搞到的,不该出什么问题。”
闻言左驰,抬起他那朝天鼻,在周遭窸窸窣窣嗅了好半天。
他就是想通过自己灵敏的嗅觉,闻闻这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果然,没一会,左驰闻到股焦味!
细细一想,妖刀师必定用火,肯定在其居所附近,有这种因为高温烧制而飘出的焦味。
于是背着小粒,招呼身旁麟角、君明洛二人:“你们跟我来……”
半柱香后……
竹林深处,烟雾云絮,有座小院,内有竹亭,竹屋。
这座院落,隐匿于绿绿葱葱中,伴着周遭竹叶轻滑,倒有点遗世独立,悠然自得之感。
而在这院内竹亭,就见一人躺在草席上,翘着二郎腿,自顾自拿着酒葫芦,边喝酒,边在嘴里哼着小调。
看上去悠然自得,当此人正自顾自逍遥自在时。
忽然,一道身影,自天空中扑腾而来,那是只十二三岁的少年。
他挥舞着自己两臂,朝竹亭俯冲而来……
嘭!
坠地声响起时,烟雾灰尘缭绕!
本躺在亭内之人,即刻翻身而起,挥手剥开眼前飞尘。
一脸不善到:“臭小子,干嘛呢,就不能让你老子我清净清净?”
这少年,则是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对眼前这明显是他父亲之人,一脸无奈:“我说父亲大人,你就这样在这破亭子里躺了有好几天了吧?
人家托你打的刀,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对方可是把该给的报酬都给你了。”
男子讪讪一笑,耸肩摊手到:“这几天不是累了吗,你爹又不是铁打的,休息几日又有什么大不了。
还有你个臭小子,有你这般从天而降的吗,瞧把这给弄成乱七八糟的模样!”
少年撇嘴,一脸不忿:“什么你累得荒,迄今为止你都没打出一把刀来,除了每天喝酒吃肉,说说看你还干了什么?”
男子一脸无所谓:“那又怎样,是那些妖怪自己找上门,叫我给他们打造兵器,要么给我乖乖等着,要么去找别的妖刀师。”
就在两人说话这档口,却听院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随而至,是一道女子的呼喊声。
“那个,有人吗,请问这里有人吗……”
竹亭内,男子听到院外动静,打了个哈欠,冲着身旁少年吩咐到:“你去看看,别再接什么活了,不管对方给什么报酬,明不明白?”
同时间,微微薄雾,幽幽竹林。
此地一眼瞧去,仿佛置身繁华俗世之外,安宁,静好。
坐落于竹林内的小院,以竹制篱笆为墙,有座随意搭建的矮小院门。
竹屋、远山、竹林、流水共同构建出了诗意栖居之地,朴素、自然、闲适……
瞧着眼前这处悠闲自得之所,左驰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向往情绪。
如果可以,他也想独自一人寻一处静谧清幽之地,以竹为友,散淡做名隐士……
只可惜,只能想想……
再看此时,左驰等人站在院门外,君明洛正冲着院门大喊。
未多久,一少年模样之人,打开院门。
这人眸光明亮,身穿白色直衣,头发扎起。
少年打量了几人,悄悄轻叹,缓缓说到:“请问几位来这,是要找谁啊?”
君明洛忙微笑到:“这位小哥,我们几人远到而来,为的是找妖刀师,这里就是妖刀大师的居所吧?”
少年颔首,继而摇头:“对不住,这里的确是妖刀师的居所,只是莪们暂时不会锻造刀剑,你们明年早点来吧,说不定会给你们锻造。”
闻听此话,麟角一脸疑惑:“不是,你说说为什么,是因为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钱?!”
听到麟角所言少年撇嘴,心底暗骂这家伙是个没见识的玩意。
但面上还是保持友好到:“不是钱的问题,身为妖怪里面的铸剑师,世俗手中那些破铜烂铁又有什么用,随便找个富户都能抢光他们。
我们妖刀师铸剑,只是因为喜欢,更主要的是对方能拿出真正宝贵的材料。
当然材料份量得足,我们自己会留点,剩下的就给委托之人锻造妖刀所用!”
讲到这,便见这少年就要关上院门。
君明洛大急,她忙上前挡住门扉,神情恳切:“小哥,先不要关门,我们真的有急事找大师!”
少年蹙眉,不耐烦道:“说了,暂时不锻造刀剑,你们几个请回吧!”
“不不不!”
君明洛忙摇头:“我们不是为了锻造刀剑而来,其实是想拜托大师毁去刀剑!”
“纳…纳……纳尼?”
闻言,白衣少年一脸懵,他长这么大,见过找妖刀师煅剑的,可是头一次遇见找他们家毁去刀剑的。
随即,一脸不可置信到:“你们有没有搞错?”
再看左驰等人,各个一脸严肃的点头,神情并非作伪。
这下反倒让少年来了兴趣,他邪邪一笑:“那倒有意思了,说说你们打算毁去怎样的一把刀剑!”
说话间,麟角已从画卷中掏出那御手杵—幽冥照!
只是这把御手杵刚被拿出,须臾间股股阴寒席卷周遭,所有人都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只一眼,少年面色凝重!
他细细观察着麟角手中那泛着妖艳光晕的器具,就一眼便觉得这兵器绝非善类!
暗自思索,觉得这事并非他能做主,于是讲到:“几位你们先在这等等,我去去就回!”
话毕关上院门,朝着院内竹亭跑去……
竹亭内,
再看一男子,这人身上随意披着件和服,整个人放浪形骸,胡子拉碴。
躯体上总有股酒味,这会此人正侧卧于草席上,手拿酒葫芦仰头狂饮。
见亭外匆匆跑来的少年身影,打了个酒嗝,懒洋洋到:“怎么打发走了没,以后啊,除了那些能送出特别珍贵材料的人,其他阿猫阿狗能替我打发的就打发了吧!”
“欧都桑,门外那几人还在,不过他们不是为了锻造刀剑,而是想请你出手毁去刀剑!”
听到少年所说,这男子登时无语,然后气冲冲起身,大步朝着亭外走去。
只是刚出竹亭,忽而身体抖了抖,一脸疑惑的打量周遭环境。
随后,惊疑不定到:“不是,今天太阳正好,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啊?”
少年讲到:“也就你这么迟钝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温度确实下降了,不过跟天气没什么关系,你还是快点去院门外看看吧!”
这男子不知自家儿子在说什么,他只清楚,身为铸刀师绝不允许这种毁去刀剑只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哪怕这刀不是他所铸就,也是不行!
刀剑,你可以让它在战斗时损毁,也可以让它在时间侵蚀下变得锈迹斑斑。
但决不能让它好端端被任意毁去!
因为在铸剑师眼中,每把刀都是有灵魂的,只有意识或是发现这点的,才是真正爱剑之人!
于是,这男子随自家儿子指引,来到院门处。
待此人,一把拉开门扉,便大声到:“岂有此理,怎么能说毁去刀剑就毁去,这样岂不是……咦…这是什么兵器?!!”
原本气势汹汹的男子,当见到拿于麟角手中那长度夸张的御手杵后,当即瞪圆双眼!
阴寒刺骨的气息,如同彼岸妖花凄艳的光芒。
只一眼就让他察觉这兵器的不凡,不觉间让他自心底生起不安之感。
这男子不由指着御手杵,迟疑到:“你手里这杆御手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见状,君明洛忙说:“大师,这叫幽冥照,准确来说它不是人间兵器,而是来自冥府的邪物!”
一听到这话,这妖刀师,面露犹豫,随后头摇得如拨浪鼓:“不行,你们找别人吧,这兵器我毁不了!”
说着不等几人反应立马关上院门!
这反应出乎左驰等人的预料,就见左驰忙来到院门旁,大喊到:“那个妖刀大师,你要不先把门开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无法毁去这幽冥照?”
院门内,就见这男子擦了擦一头冷汗,轻轻长出一口气。
听到门外左驰喊话,忙回到:“你们几个请回,我说了这东西我毁不了,还是去找别人吧!”
一旁少年见自家父亲是这么一幅模样,目露奇怪:“父亲,你真就毁不掉这什么幽冥照?”
听到自家儿子问话,男子声音压的极低:“毁去是不可能的,我看了看,最多就是把这幽冥照弄断,重新变换形状,至于最后结果怎样,还得做完后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