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驰,手持双刀,一把名为鬼切,一把唤作天犬。
两把利刃自左驰掌中,杀意森森,凝着透骨凉!
左驰,刀已出,寒霜凝!
他看向身旁麟角:“你先带着小粒躲起来,这里交给我!”
麟角也不废话,双方此时已是不死不休,如今局面,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他背好笼箱抬腿就走。
临走前说了句:“你要当心,这玄武镇封结很麻烦!”
左驰颔首回应,见麟角已走远,毫不犹豫踏入这结界内。
却见名为白若的女子,眼带决绝,咬牙切齿到:“今日,就让你为我祖父偿命!”
左驰双手持刀,神魂震颤,心肺呼吸,脑中观想身如烈焰之状,紧接着手中两把刀,开始变得灼热。
苍炎灼息萦绕,凝炼刀身,冷峻,彻骨!
“白若苍介,你先退到一旁!”
却见一高大男子,手拿薙刀,踏步而出,横刀于胸前,挡在女子身前,随后冷冷道了声:“白若木野,参上!”
左驰双手持刀,一横一竖,摆出十字,置胸前,语气冰冷:“十变无名斋,参上!”
白若苍介也不墨迹,朝男子讲到:“我先到结界中央,这里先交给你,当心!”
话毕,木野点头应答,不擅长近身搏杀的白若苍介扭头就走。
突然,
微凉至,留影霎时,刀鸣啼叫!
只见左驰,脚步悱恻迷离,身如孑孑暗影,朦胧,清晰!
他的掌中夺命刀吞吐光影,朝这叫白若苍介的高大女人,袭杀而去!
瞬息,左驰耳侧低沉之声传来:“咒具,叠浪……”
就见那名叫木野的男子,手中大薙刀,莫名变得诡异起来。
一簇簇,一段段,一滴滴,墨染咒纹,如走火入魔,遍布刀身不断游走。
紧接咒文包裹此人身躯,似半身炽火,溢散丝丝飘渺墨色气息,仿若鬼门开厉鬼现!
这人,横刀立马,扫出手中薙刀,朝左驰格挡而去!
刀剑啼鸣,星火四溅,若钟响,众生静,余音绕梁!
一声一息间,刀与刀触碰的刹那,左驰忽觉不对!
左驰只觉这薙刀力道,层层叠加,如不断加码,那怕他已在刀上使出回旋之力,也是无济于事!
嗡……
左驰手中刀刃震颤,头一遭经历回旋之力失去作用!
只觉自双臂处,传来如滔滔江河拍打,一浪更比一浪高的劲道!
他身体不由腾飞,然后扭转躯干,双脚死死抓地,在坚硬的沙石之上,犁出两道深深痕迹!
站定后,面色暗沉,瞧着那人身上萦绕的段段咒纹,其模样极其诡异。
沉声到:“你这是什么招式?”
这叫木野之人闻言,盯着头戴天蓋的左驰,冷冷讲到:“实不相瞒,这薙刀乃我手中咒具,名唤叠浪,可让我击出力道,不断翻倍,力道越大,威力也就越盛!”
“咒具,莫非你会咒旨畛域?!”左驰蹙眉。
男子摇头:“让阁下失望了,鄙人不才无法领悟畛域之奥秘。
唯有咒旨之术还说得过去,所以将咒术之力附加于兵器上。
准却来说我这种叫胎咒师,以自身或器具施加咒力战斗!”
继而自嘲一笑:“许是在阁下这般鬼神之境的存在,我这不过是小道,充其量只是蝼蚁!”
讲到这,眼神透着不甘:“但蝼蚁也有蝼蚁的生存之道,今日就让阁下见识见识,身为蝼蚁是如何求存与人厮杀的!”
话毕,举起手中薙刀,大步朝着左驰劈来!
刀芒瞬间划出,波霸荡漾,如雷电炸裂,凌冽,声势浩大!
左驰见状,没有硬接,他双脚摆动,自这人身旁游走!
一时,
此人手中薙刀,在咒力加持之下,若有压倒一切的霸道,刀随人转,人随刀行,这人手中薙刀,每每挥出一击,那手中刀,像野兽咆哮,刀锋炸响!
再看左驰,心神合一,不骄不躁,魂技乱离使出。
双刀自手中摇曳,脚下步伐流转,身形如风似雨,阴晴不定,霎阴,霎雨,霎晴!
而这叫木野的男子,只觉他身旁左驰身影就像是悱恻风雨,一会起风,一会月升,一会铺满乌云。
手中薙刀挥砍,有种挥打落花飞絮的抽离感,似在风雨飘零中舞动手中刀刃,总是无法击中浓稠细雨!
而左驰的目的也很简单,既然对方仗着手中咒具,自以为气力无双。
那他就走以柔克刚的路子,不与其正面对抗!
左驰选择游走绞杀,这让他想起一种生物─狼!
狼为何难缠?
便是因为这种野兽在战斗时极为狡猾,论体型他比不上蛮牛,论力量不如虎豹。
可即便如此,它依旧是自然界叫人最头疼的猎杀者。
因为它们对付那些体魄强横的动物,并不会选择正面硬刚。
而是以袭扰、游走、驱赶的方式,与其慢慢消耗,时不时来上两口撕下点点血肉。
待到最后,那些体魄强横的动物,精疲力竭,再一口咬断喉咙,让对方一命呜呼!
且看,
左驰以脚下步伐辗转腾挪,纵横无常,绕着此人挑衅,时近,时远,或快,或缓,来来去去,捉摸不定!
未多时,
木野心中不由生起烦躁,他眼中的左驰在迷茫里凌乱,像是被风四散飘零的落叶,缱绻在他身侧,氤氲斑斓,蹁跹不定!
渐渐……
木野再也压不住狂躁的心,他边舞弄手中薙刀,边大喝:“怎么,鬼神级的人如此不堪吗?”
“若不是那什么鬼神技可以跳脱红尘于刹那里来无影去无踪,似你们这般之人,实力并不如我们!”
“不过是命运垂青,否则你等这般存在,不知死了多少回!”
“如果你们与我是相同境界,就会知道自己有多不堪!”
“我等这些你们眼中的蝼蚁,可不是那般简单!”
当这木野说着有的没的之时,终于左驰这只孤狼,露出獠牙!
却见,左驰瞅准时机,趁对方不备,迅速靠近,掌中刀寒芒闪,噗呲血肉声响起!
木野倒吸一口凉气,大腿被突然拉了一刀!
就听自他身旁不断游走的左驰,声音断断续续,忽远忽近到:“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生而即为鬼神?”
“错了,鬼神也有蝼蚁之时……”
“你经历过的,旁人何曾没经历过……”
“遭遇过的无奈,彷徨,磨难,旁人之所以不挂在嘴边,那是因为他们清楚,只有靠自己苦熬,才能走出弱小的泥泽。
绝不会以为经历的多了,就一厢情愿的认为比自己强势之人,无非是好命而已!”
“因为,他们清楚,强者绝不沉醉于过往,而自怨自叹。
哪怕世人都觉的他是蝼蚁,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弱者!”
“而你,再自诩蝼蚁之时,便已经输了!”
“因为真正强者,一开始再弱小,也绝不看轻自己。
他们绝不允许自己视自己为蝼蚁,真正强大之人,首先就得是自视甚高之辈,而非自我贬低之徒!”
说着,左驰手中双刃,急急风闪烁,再次朝木野靠去,响起血肉劈砍声!
紧接着,木野只觉周遭,刀剑阵阵齐鸣,寒光扑朔迷离。
左驰手中刀掌中剑,有斜风细雨的稠密,亦有雷霆万钧之迅疾,在木野身上吹打,撩拨!
木野眼中的左驰,就像是携雾挽风,若隐若现,缥缈迷蒙的阴风寒雨!
风淅淅,雨纤纤,纵横交织成烟雾迷离的水网!
噗呲噗呲……
肉绽皮开声四起,血液飞飞撒撒!
而在结界中央处的白若苍介,瞧着自己同伴越来越难以招架的身形,心头一沉。
随后,她掏出怀中大把折纸,撒于空中:“使魔召来!”
纸片如落叶飘零,一声使魔召来,恍惚间,似天接云涛,烟雾氤氲!
声声嚎叫,嘶吼声起,只只使魔鬼怪,自烟雾中跳脱而出。
它们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各个性格暴戾,扬爪便能捏碎孤狼头颅,抬蹄便能踏碎血肉!
它们有的如虎豹,体态雄伟,毛色绮丽,头圆吻宽眼毒,嘴边长有硬须,獠牙外露,兽爪锋利跳腾扑咬!
也有那狰狞如犀牛昂首,身体肥硕,皮厚而多皱,头生锐角,生气郁勃,孔武有力者!
还有似莽牛奔腾之兽,只只强犟稳健,稳步向前,足不踏空,皮毛骨角,气宇轩昂!
这些被白若苍介一股脑撒出召唤而来的使魔们,瞬间给人以密不透风之感。
构成磅礴阵势,雄健而刚劲,?霎时朝左驰所在袭去!
左驰见状,手中刀刃挥击出道道利芒,身姿摇曳闪避,每次出刀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就见那利爪獠牙,目露暴戾的使魔们,道道苍蓝刀芒,在其身上划过。
呲呲切割声作响,瞬间迸发出团团烟雾,顷刻化作碎纸,飘洒游荡!
一只两只……
在左驰手持双刀,肆意飞扬的挥斩下,开始不断消失,成了漫天作雨的纸屑!
而那叫白若木野之人,忙快速自左驰的围剿下脱身。
他慌忙跑到苍介身旁,面色凝重:“不行,这人没办法力敌,他的目标是你,赶快回族中,我在这拖住他!”
苍介面露不甘:“怎会这样,都已施加玄武镇封结了,按理来说他的实力已被压制到与我们相当了啊!”
“只能说,能达到鬼神级的存在,没一人是简单的,你先不要管他了,还是尽快离开吧!”
苍介不舍:“那你呢?”
“有什么好怕的,无非就是一死,如果这次能活下来,也许会变得更强,若是不能,就当是为磨砺自己,付出的代价吧!”
话毕,再看左驰所在之处,眼见将要把使魔斩杀殆尽。
木野双目一沉,撕开上身衣服,露出坚硬龟壳,道了声:“苍介快走吧,我跟他拼了!”
话毕木野此人,低念一句:“胎咒、龟旋!”
只见这木野丢掉手中薙刀,周身道道咒文萦绕,自肌肤之上游走。
随后他缩入龟壳,如陀螺旋转,自地上翻滚腾转,像车轮疾驰,朝着左驰所在碾压而来!
风驰电掣,龟壳如风似火疾驰,直直朝左驰冲撞!
苍介见状恋恋不舍,但她知道,如今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加之族中伙伴,都已经抛却生死,即便心中万般不甘,但还是转身离去!
左驰见状,心知此女必须得死,否则小粒根本就无法摆脱咒杀之术的纠缠!
只是在他斩完最后一只使魔,打算追击之时!
轰隆隆……
就见那木野如高速旋转的风火轮,朝着他碾压而来!
抬眼瞧去,木野来势凶狠,像极速驶来的货车,誓要将他碾为肉泥。
那飞旋的龟壳,携着万钧之力,朝左驰当头砸来!
左驰双脚死死抓地,持刀护在胸前!
铛铛铛……
二人顷刻碰在一起,金铁摩擦声乍响,阵阵火花自两人眼前飞溅!
左驰双臂用力,与这不断旋转龟壳角力,场面变得紧张灼热起来。
却见随着摩擦的继续,左驰在不断被推向身后倒行。
紧接着左驰咬牙,鬼神级的体魄,自双脚处用劲,集腰马、双臂之力,全身气力,于瞬间自刀身中奔发而出!
刺耳精铁交鸣声,猛的响彻四方!
本是不断飞转的龟壳,忽而停滞,被左驰推开翻飞倒转。
再看这龟壳连番倒转数圈后,摇摇晃晃,铺在地上!
左驰二话不说冲到跟前,举起手中刀,一阵猛砍,叮当作响间花火纷飞!
即便他用出了苍炎灼息,也只在这壳上劈出几道刀痕!
不由大骂:“鳖孙,给我从这壳里出来!”
在听龟壳之内,传来瓮声瓮气的声响。
“阁下你已经赢了,我什么手段都用光了,这会打死都不出来!”
“不出来是吧,你不出来我就把你给炖了,这会就在你壳上架起柴堆点火!”
“嘿嘿嘿……我们龟妖天生有壳护体,不似寻常乌龟,我们这壳水火不侵。
凡火煅烧就算十年八年也没事,哪怕其他神火灼烧也得要三天三夜以上!”
左驰彻底无语,这种天生自带装甲的妖怪着实棘手,如果不在其钻入龟壳前斩杀,当真让人头疼!
却在此时,躲在不远丛林暗处的麟角,自里面钻出,他匆匆跑到结界内,就觉身体立马不适,行动慢了不少。
然后一步一步慢慢朝左驰靠近,只是未走几步,便跪倒于地,不得已自身后笼箱内掏出卷轴。
朝着左驰大喊:“无名斋,接着!”
继而,麟角用力将卷轴抛到空中……
左驰见状,当即明白麟角是何用意,脚下助跑,用力纵身一跃,接住这空中卷轴。
待落地,再次来到这叫木野的鳖孙旁,铺开卷轴,嗤笑一声:“不出来是吧,如你所愿,那就永远也别出来了!”
继而抬腿,朝龟壳一踹,这木野龟壳翻滚,朝一旁画纸滚去。
如落入水井般,眨眼间钻入画内,再无半点动静。
“喜欢当缩头乌龟,我就让你死在壳里面。”
左驰说着收起画轴,他来到麟角身旁,就见鳞角此时已爬伏于地,无法动弹分毫。
左驰忙到:“你没事吧?”
“不行,这镇封结界,实在厉害,我这会根本动不了,你拿上画轴去这结界周边瞧瞧,应该有八只龟壳,把他们全都收了,这结界自会消失!”
左驰闻言忙朝这结界外围行去,没一会果真如麟角所言有八只乌龟壳,悬于结界边缘的半空中。
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左驰毫不犹豫来到这些释放结界的龟壳旁,将它们一一收到麟角所画的咒旨畛域里。
那一直压制左驰的镇封结界,此时也消失于无形。
到了这会,左驰便觉身体一轻,再次恢复到之前状态。
等来到麟角身旁时,见其已然爬起,正在拍打身上灰尘。
麟角忙到:“那叫白若苍介的女人,已逃走有一会了,如今那人不死,咒杀就不会消失,可这会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该去何处寻她?!”
闻言,左驰下意识抽动他那朝天鼻,虽说这猪鼻子丑了点,但着实管用,只一瞬便闻到空气中那苍介所留气味。
左驰冷笑:“放心吧,这女人气味还在,我们这便追过去。”
另一边,
白若苍介正骑着头生锐角,状如骏马的异兽,自山岭间快速奔袭。
这是她召唤而出的使魔,四蹄生风,正驮着她以极快的速度朝一处隐秘之地而去。
狂风自她耳边呼啸,白若苍介心有余悸朝身后看去,未见到左驰追来的身影,不由安下心来。
此女清楚,自己那几名同伴战败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得加快速度,赶往事先确定之地。
想到这,掏出身藏的黑菩提珠,眼露决绝:“既然伙伴们都已豁出性命,那莪又何必苟活于世间,这次就算是死,也要让那叫无名斋之人,付出代价,咱们一起下地狱吧!”
随即,苍介催促坐下使魔,让它加快速度!
马蹄阵阵,卷起一路尘埃,周遭山川河流倒转!
估摸着,奔逃一個时辰左右,
就见这苍介勒马急停,望向眼前景象,道了声:“便是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