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是，十分钟之后，刘大炮的电话就响了。

目前这个世界知道他这个电话号的人就那么几个，更更不意外的是，刚一接起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了孙婷气急败坏，甚至好像有点崩溃，带着点哭腔的怒吼：

“刘大炮你到底干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去砸蔡总办公室的门？方芳又为什么会在里面？！她为什么没有穿衣服？蔡总是老板啊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老板，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端人碗，服人管？”

刘大炮本能的就将电话拿开离着自己远了一点，直到那声音小了，才把手机贴回来道：“我的脚踝挫伤了，要去医院，正在打车，嗯……已经打了十多分钟了一辆出租车也没有看到。”

“你受伤了？你……咱们公司这么偏僻的位置，不是旅游旺季是不可能在路边拦得下车的，你怎么不用打车软件？”

“我不会用手机打字，打车软件里只存了公司的地址，是昨天沫子帮我存的，所以我只能在路边打车。”

“你……哎~，你现在在哪？别乱走，我去找你。”

五分钟后，孙婷一脸幽怨的从公司走了出来，站在了刘大炮的旁边。

“手机给我。”

“哦。”

“知道去哪么？”

“知道，这是地址，沫子说直接给司机看就行，而且这上面的字我大多也都能认。”

“这纸条……也是沫子写给你的？”

“嗯。”

“你们俩关系处得挺好啊，就一下午。”

“我什么都不懂，她就多教了我一些，关系的话，应该是朋友了吧。”

“这样啊……那，对不起。”

刘大炮有点诧异地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止是你的经济人，更是你的监护人，但是我……做得不好，沉浸在了经济人的身份上，而忘了做你的监护人，甚至还没有张沫梓做得好，所以，对不起，监护人，本应该承担远比经济人多得多的责任的。”

这回却是反而换了刘大炮愣住了，挠了挠头，一时间居然有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能跟我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你和蔡总之间闹矛盾了？”

“倒也不是闹矛盾了，而是……”

孙婷是自己的监护人，这几天下来刘大炮对这个身份大概也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解，基本可以确定，孙婷在利益方面和自己是完全共同的，因此，他倒是也没什么好对孙婷隐瞒的，便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孙婷则是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你怀疑今天的这个事是蔡总给你做的局，是他故意反锁了门，才差点陷害了你么？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毕竟我听来听去，这事儿完全都是方芳的错啊。”

“你之前叮嘱我，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跟那些持刀砍我的人和解，还说这是蔡总的意思，那么正常来说，蔡总根本没必要与方芳商谈，更不应该特意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还出去让我和方芳单独交谈。”

“你说蔡总和方芳是一伙儿的？这不可能，方芳是个扑街网红，本来就已经在公司末尾淘汰的边缘了，所以才不得不做私聊，而你是公司准备着重培养的新星，你知道蔡总在你身上已经花了多少钱，又准备在你身上花多少钱么？你和方芳对公司的重要性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蔡总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钱？哦~”

“所以，这一切应该都是一个误会吧，你一定是误会蔡总了，我想，蔡总应该只是被方芳缠住没有办法，就索性将这个大麻烦甩给了你，虽然可能有点不讲究，但蔡总平时肯定是很忙的，他也没想到那方芳居然会这么不要脸，对，一定是这样的。”

刘大炮闻言瞥了孙婷一眼，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你……是只有你能够生活的这么单纯，还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这么纯？”

“什么意思？”

“真好啊，革命成功了的世界，我们那个年代，像你这样傻还有点漂亮的女孩，根本就活不到你这么大吧，挺好的。”

“你说我傻？是，是你把人心想的太黑暗了吧，这个社会哪有那么多的坏人？”

“谈不上什么坏人，只是……有些想清楚了，我本来也想不明白蔡总的动机，但既然你说他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钱，我也就明白了。”

说实在的这也就是刘大炮不知道现代社会有一种叫智能摄像头的东西，要不然他早就想明白了。

要知道在旧社会，即便是个开饭馆的，对自家掌勺的大师傅也一定会有钳制的手段，至于江湖上的一些帮派之流，那就更黑了，好人做买卖，万贯家财也得被败得干干净净。

当然，纯粹的坏人也不多，所谓“事贵制人，而不贵见制于人”，老祖宗早就将这其中道理讲得很明白了，而所谓的制人之法，几千年来也从没有逃脱过飞、箝二字。

此前那蔡总拿了两万块钱给沫子让她带着自己去吃喝玩乐，这是他对自己的飞，设局让方芳睡自己，这是对自己的箝，这东西，没什么新鲜的。

他既然在自己身上花了很多钱，那自然要提防着某一天自己的翅膀硬了背叛他。

这些东西肚子里稍微一转，刘大炮也就明白了，只是想了想，看了一眼孙婷，还是决定不跟她说了。

这是个真傻子。

不过傻点也挺好，这样的傻子多一些，才是太平盛世最大的骄傲吧。

说这话，俩人已经来到了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上了车，孙婷正要开车先把他给送诊所去，结果刚起步，走了十米不到，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们的车顶，轰得一声，一个什么东西砸在挡风玻璃上，居然将车玻璃砸得轰然破碎。

“方……方芳？”

俩人连忙去看，就见没穿衣服的方芳躺在他们的车顶上，脑袋碎了挡风玻璃正在曰曰流血，生死不知。

“这是……跳楼了？”

“人还没死。”

然后刘大炮的手机就响了。

“喂。”

“我，沫子。”

“我知道，这世上除了方婷就你有我手机号。”

“方芳跳楼了。”

“我也已经知道了，他跳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我们车上。”

“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她在跳楼之前和蔡总发生了口角，最后一句话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第二，蔡总的办公室有智能摄像头，可以清晰的记录办公室内发生的一切事情，你……这件事应该没有你的责任吧。”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