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毒被尉迟青这一问问的哑口无言，他张口又闭口，终是敛上双目退避三步。

尉迟青看到老毒这种反应同样闭目，随之缓缓长叹道：“我知二叔吃的苦太多，那年你毅然决然的离去我没有能力拦你，更没有能力为你守住什么，可我努力过！而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不愿回头！虽说人的一生中仇恨这种东西无法避免，但二叔你不觉得自己的这一生未免太过可悲吗？”

随着尉迟青话音落老毒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后退，他脚下坐骑也开始跟着躁动不安，可终究还是没有妄动，依旧乖乖的趴在地上。

众人闻之尉迟青的长篇大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的过往到底是怎样的？而今又是因何走到这一步？

一切的一切皆是谜！

望着那二人交谈的帝无兮心中也不平静，她几次想翻上城墙都被关义给拽了下来，于是只能百爪挠心似的等待结局。

关义则比帝无兮还要躁动不安，他传音唤来了颜六守着帝无兮，自己带着几名士兵直接翻下了城楼。

帝无兮看到关义几人的动作急得直嘬牙花子！

她扯着一旁看守她的颜六问道：“颜大哥！为何他们可以下去我不能？！”

“你伤势痊愈了吗？你身上不疼了吗？你灵力可以随便动用了吗？你修为晋升到更高境界了吗？”颜六一连四问，问的帝无兮简直比方才的老毒还要哑口无言。

她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先一步气死，然后接道：“够狠！”

颜六闻言摇了摇头道：“你也勿要怪罪大哥，大哥不让你下去完全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试问一个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天才，谁想让她重回鬼门关！”

“停！颜大哥不必再多加劝解！我知自己不过入微境，下去很有可能被那一群豺狼虎豹刹时啃的渣都不剩！”帝无兮重重的点头直视颜六道。

“这才对嘛！你可是征服我们边境士兵的凤少侠啊！要是就这么一去不复返我们到哪哭去！”颜六咧嘴笑道，脸颊上一对酒窝格外的显眼。

帝无兮透过他的酒窝则突然想起另一人脸颊上的一对小小梨涡，她的眸子因此微敛，颜六看到顿时心中打鼓。

难不成他方才说错了什么话？

稍作颜六干咳两声小心翼翼试探道：“凤少侠，难道我方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不然你为何变脸比翻书还快？”

“啊？咳……没什么，颜大哥不用多想，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朋友。”帝无兮陡然回神跟着干咳道。

听闻此言颜六依旧觉得不对劲，可也没再多问。

这厢二人目光同时望向了城楼之下，只见关义几人已经快要靠近尉迟青，同时也因关义几人的加入城楼之下顷刻变得剑拔弩张！

而此时老毒依旧选择缄默不语，或许是无法回答尉迟青的质问，又或许是当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尉迟青听出关义几人的脚步声抬臂示意不要再靠近，关义收到指令同样抬臂示意其他几人止住脚步不再向前。

与此同时尉迟青再问：“为何二叔不敢回答我？我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二叔之事，二叔又是因何对我保持沉默？”

尉迟青一句一句的质问再次逼的老毒步步后退，在即将踏空之际他终于肯开口接话：“那我问你经历过绝望吗？”

老毒语气波澜不惊，如死水一般平静，传到众人耳中也是平平无奇，可众人心中却因此话瞬间带起阵阵悲伤。

尉迟青听到老毒之言同样很平静的答道：“经历过。”

“那为何你所经历的绝望还能支撑你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同我对视？！”老毒怒吼，终于彻底陷入疯狂，周围的流寇纷纷跟着绷紧神经。

“因为我已走出绝望，而你还在自困。”尉迟青给了老毒心魂上的雷霆一击，老毒顿时呆滞在原地。

许久，他敛尽所有情绪平静至极的说道：“那是因为你所经历的绝望还不够绝望。”

接着他嗤笑一声一字一句的再道：“我问你你经历过被人踩在脚下不得翻身的痛苦绝望吗？我问你你经历过此生信念被废的痛苦绝望吗？我问你你经历过心心念念小心呵护之物被他人贬的一文不值的痛苦绝望吗？我再问你你经历过生你养你之人惨死在你眼前你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绝望吗？没有，这一切的一切你都不曾经历过！你所经历的绝望不过是结发之妻濒临死亡你却不能前去相救！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老毒的话胜似一枚枚铁钉钉入尉迟青心脏，他不禁闭上双目不愿再直视他的二叔，随之缓缓说道：“你所经历的绝望我的确不曾经历过，但你又怎知我所经历的绝望不会比你所经历的绝望更痛？”

“哈哈哈！我不信！”老毒大笑一声只答三字。

其他人则都已头皮发麻，没有一人不在震惊老毒透漏出来的过往。

原来，他的过往真的这么痛、这么苦。

虽说人的一生中都会经历无数痛苦，但能苦到吃糖都是苦的也是少之又少了！想必，老毒算是一个！

尉迟青连连摇头轻叹，好似有无尽的忧愁无法向外倾述，他最终长叹道之：“二叔，回头是岸。”

“岸？哈哈哈！那我偏要离它千千万万里远！”老毒语罢手中刹那出现一把短刀直接朝着尉迟青刺去。

这一道始料不及的攻击所有人皆傻眼，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偷袭！

城楼之上的士兵全都吊着一口气没来得及喘，流寇们同样两眼大睁震惊不已！

可惜老毒这一击还是静止在尉迟青身前一尺，任他使什么手段都破不开这短短一尺之距！

城楼之上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纷纷放下去了提着的心，还顺带喘了一口气，流寇们脸色与之恰恰相反越来越难看。

他们是不曾想在尉迟青面前真的连偷袭都没用，不过还好这个人已经命不久矣再也无法破开桎梏，不然何其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