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那名醒来弟子的神情全都垂眸,许久一道压制到极致的哭声开始传出。
帝无兮离那名醒来的弟子很近,听到这道哭声心脏都好似骤停,她僵硬的回身只见那名弟子安安静静的躺在软榻上满脸都是泪。
那名弟子抽噎许久开始默默碎碎念,其他人听清脸色全都越来越苍白。
他喃喃自语道:“为何,为何事态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为何,为何学士府要让我们前去白白送死?为何,为何你要为我们挡住那头妖兽?为何……你起来告诉我为何啊!”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并未有人给他答复,碎碎念消失之际他终于开始崩溃大哭,道道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传出霎时感染了在场全部人。
刚止住眼泪不久的颜小元又开始低头偷偷抹眼泪,颜傲抬头看向他的徒弟心中同样的难受至极。
尉迟青则是完全不忍直视这一幕,他闭上双目好似化作了石雕。
而颜小元难过之时最先找的不是悉心教导他的师父颜傲,他走近悄悄拉住尉迟青的手,一如年幼时。
帝无兮现在只觉得手脚心脏都是冷的,最终,她选择走到那名崩溃大哭的学士府弟子前凝眸道:“收起你的软弱吧,事已至此,哭也无用!还不如好好养伤以待将来手刃仇敌!”
帝无兮一席话说出刹那间四座皆寂,且连那名学士府弟子的哭声都跟着戛然而止。
他抬眸望向帝无兮目光如枯木死灰,最后居然硬生生坐起悲愤道:“什么叫做软弱!你告诉我什么叫做软弱!难道得知自己劫后余生又或者可称苟且偷生不该声泪俱下吗!难道发现自己千辛万苦终于回到家园不该失声痛哭吗!难道面对自己兄弟生死不明不该痛不欲生吗!你说……你说啊!”
这一声声咆哮狠狠地击打着帝无兮的心脏,她似有些站不稳踉跄两下,随之缓缓道:“我知你痛苦你悲伤,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他们救你回来难道就是为了看着你发泄情绪失声痛哭的吗?”
“哈哈哈!你说的可真是人话!学士府若真的在乎我们,怎会让我们前去剿流寇!而今却拿救我们一命来说事!当真虚伪到令人作呕!”那名弟子疯狂的笑道,面目狰狞。
这时尉迟青不再沉默,他转身看向那名弟子道:“她说的没错!你的痛哭也没错!硬要寻找错误那只能归结于你们太弱!你们要时刻谨记弱者如蝼蚁,任谁都可以碾死!”
那名弟子看到尉迟青通红的眼眶再次溢满泪,他哽咽几声轻轻喊道:“将军……”
尉迟青闻之长叹,其他人除却新来的皆知这一声将军代表为何。
那是至高无上的铁血信仰!
那是勇往直前的力量源泉!
那是冲锋陷阵的百折不挠!
这些,不曾亲身体会永远都不会知晓,所以,那名弟子喊出的将军二字砸在众人心上才会这么痛!
帝无兮有些迷茫的看向尉迟青,尉迟青感觉到目光回之和蔼一笑,瞬间,她只觉得这位迟暮的大将军满头华发又白了些,那是如雪一般的颜色。
那名弟子终于理智下来不再疯狂咆哮,只是安静下来的他也格外的可怕。
他似有些呆滞,道:“我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很难看,但我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我的心中存着太多悲伤不知从何倾诉,所以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来发泄。”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见不得你们死去活来的模样,所以,先前的话我若触到你的伤口还请谅解。”接话者帝无兮,她真挚的看向眼前冷静下来的那名弟子轻声道。
那名弟子却一笑而过重新瘫倒在软榻上,待所有杂音都消散他方才说道:“我叫易壹,宛城首富家嫡长子。”
易壹说完彻底沉默,众人面面相觑见这一幕落幕心中如同堵了几块巨石。
这厢颜小元擦干眼泪抽噎着喊道:“你们都哭什么哭!都开心点!好歹我们救回六人,虽然比起以往有些惨重。”
此话出众人心中顿时好受得多,他们纷纷在心中鄙夷一句谁哭了!明明整天哭鼻子的都是你颜小元!
只可惜无人肯当面拎出来拆穿颜小元!
就连颜傲都直摇头,他走向颜小元揪起他的耳朵道:“你就不能安分点?!别人笑你也跟着笑,别人哭你也跟着哭,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跟着瞎参合?”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个糟老头整日絮叨我,我告诉你城内医馆的老医师早就看中我了!他说我骨骼清奇很适合做他的衣钵传人!”颜小元头一歪挣开颜傲揪他耳朵的手说道,可谓狐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颜傲闻言眉头一皱,他似有些不相信的狐疑道:“他真的这么说过?”
“嘿嘿!师父你猜啊!”颜小元无耻的卖关子道。
于是颜傲的一张老脸又黑了些,其他人得见这一幕纷纷直摇头。
颜傲自己则在心中猜想那老医师收了一个骨骼并不清奇的徒弟,或许真的会对小元动上什么惜才之心!
要知小元他教导有方,现在已是一名灵级三品炼丹师!
颜小元看到他师父狐疑的脸色心中可谓顷刻间晴空万里,而那些有关老医师的话自然是他瞎编的。
若颜傲得知定会狠狠地瞪上颜小元一眼。
众人则被颜傲师徒刺激的恢复成原状,尉迟青也跟着再次走到那名身体残缺的学士府弟子的软榻前。
他见眼前人果然已摆脱气若游丝之态,变得气息绵长,且身上伤口也开始迅速结疤,虽然断手断脚不会重新长出,但是也好过伤口一直无法愈合。
帝无兮顺着尉迟青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名弟子正在渐渐转好,不过他转好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灵髓,而是因为尉迟青的生命本源。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学士府弟子醒来,那名弟子睁开眼睛的瞬间很平静,没有如易壹一般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众人看到却全都莫名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