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宝静坐竹林,双手抱膝,身边一缕缕竹叶飘落,已经有几分飘飘仙气。
面前站着朱小灵,腰上别着一柄竹剑。
“大王,我分明听说,你有一套修行的法门,可直抵长生,却没有传给我们。”
“什么法门?”白三宝摸了摸头顶呆毛,忽地恍然大悟:“我教了,是你们学不会?”
朱小灵道:“那是你教的法子不对,我已经问过,有一种更简洁更方便的法子,一教就会。”
白三宝愣了愣,忽地摇摇头:“姑娘,你是被人哄了,是有这个法子,但是我不能教你。”
“为什么,是我学不会吗?”
白三宝摇摇头,道:“他们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法子是什么?”
说着,白三宝低语几句,道:“这的确是一条捷径,你愿意走吗?”
朱小灵一张粉脸慢慢变红,忽然啊呀怪叫一声,低着头跑远了。
妖怪中是有这种存在,活了几百年,还啥也不知道,纯得要命。
也不知道是谁忽悠她的,明显是不安好心。
妖怪之中有坏人呐。
不过,娶妻的确是走向变强之路的一条捷径,回头让大嘴蛤蟆与自己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妙龄未婚的女妖怪。
当然,妙龄对妖怪来说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
“大王,大王……”
说蛤蟆蛤蟆道,他摇着蒲扇,蹦蹦跳跳走过来,道:“山下又有人来拜师?”
白三宝摸摸下巴,心想,我的名声这么大嘛。
他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两个身穿黄衣的妖怪,看到白三宝后,纳头便拜:
“小妖常远,常路,参见大王,愿意加入灵云山修道。”
听名字便知道,这二人是蛇妖,白三宝与二妖交流一番,算是通过了考核。
“你们若是愿意留下,那便留下吧。不过,留在这里,便要守这里的规矩,我们的原则就是不主动惹事,事情惹上门……”
“我们也不怕事?”常路道。
白三宝白他们一眼:“事情惹上门就赶紧走,你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事情怎么会惹上你。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会咬人的狗不叫,我的话听明白了没有。”
常远和常路挠挠头,一脸困惑不解的模样。白三宝长叹口气,你们呐,要走的路还有很长,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常远和常路兄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妖怪,立在山坡上,表情木讷。
他们倒是想学,却不知从何学起。
一只金丝猴在大树下上蹿下跳,手中拎着一柄铜剑刺来刺去。
“想学么,我教你们呐?”
“这……真的可以么?”蛇妖二兄弟满脸震撼。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与你们说,这一剑名叫金丝猴剑,万妖剑三百六十五式,只有这一剑最为了得。”
蛇妖二兄弟有些受宠若惊,妖怪修行本就艰难,连教科书都没有,啥都靠自己悟。偶尔悟到些东西,也是敝帚自珍,绝不轻易传给别人。
但在灵云山,这种坏习惯一扫而空,这里的风气太开放太和谐了。
常远问道:“我看有人用的是竹剑,为何你用的是铜剑?”
“哦呵呵。”金丝猴开心地大笑:“恭喜你发现了华点,在这里,一般人只能用竹剑,他们可没有资格用铜剑。”
常远常路自从开启神智后,便窝在山洞中修行,勉强撑到化形期,化形得也不是很完美。
再看灵云山的妖怪,凡是化形期以上的,男妖俊美,女的妩媚,皆是俊男美女。
与之相比,二妖就像是残次品,两腮还有鳞片,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一只脚高一只脚低,还有些水蛇腰,站不直。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念头:来晚了。
二妖知道修仙之路的艰难,听说了灵云山妖怪补习班的名声,特意赶来,就是想学点真东西。
在这里,真东西有些太多了,二妖竟有些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二妖晕头转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耳边忽然听到朗朗读书声,听来格外好听。
二妖循着声音,只见竹林之中,一个白衣女子捧着一卷书,做女先生打扮,但她面前不是学童,而是大小不一的妖怪。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小妖怪跟着女先生念下去:“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针对妖怪的扫盲工作任重道远,有些妖怪不仅不识字,连基本的认知都没有。在他们并不聪明的脑袋中,还以为天上的星星就像树上的果子,水里的鱼都长着翅膀……
这个艰巨的任务,便交给了白三宝的夫人田娇娇。他的另一位夫人赵珠儿负责数学课的教学。
在竹林的另一处,小妖正跟着赵珠儿背诵口诀:
“二三得六,二四得八。”
常远和常路钻了一圈,只感觉这不是一个妖窟,反倒像是一个人间学堂。
二妖都是家蛇,在鼠洞和墙壁中修行,也是听过凡人背书的。
现在,二妖隐隐感觉,这个地方真是来对了。
他们如饥似渴地吸收新知识,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日干劲儿十足。
只不过,这股劲只坚持了七天,他们便撑不住了。
原因无他,灵云山的学习生活实在太肝了。
妖怪的生活都是挺摆烂的,若是每天能抽出一个时辰修行,那简直就可以表为天道酬勤,至少得休息三个月。
但灵云山的妖怪全年无休,每天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白三宝还抓得特别严,对于偷懒摸鱼的行为深恶痛绝。
别的妖怪,生怕被偷师学艺,在灵云山,是生怕不学。而且学了还得学到底,抱着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精神。
二妖本来是有些丰满的,结果在灵云山待了几天,不仅瘦了一圈,三百六十多块腹肌都快修炼出来了。
这世上的悲喜并不相通,在灵云山全体妖怪都陷入内卷状态时,位于天雷城的白雪花却闲得难受。
山间仙雾缭绕,王雪花沿着青色石阶向上,转过一个弯,半山腰出现一座木屋,屋前种着两树蔷薇。
王雪花走过去,还未敲门,门便从里面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蓝衣道姑的人,柳腰如刀,红唇贝齿,一双大眼睛,如同两潭秋水。
看到王雪花后,她先笑了出来:“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带?”王雪花一头雾水。
“怎么没有,明明有一肚子烦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