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德罗号上播放着舰长不知那里淘来的水手船歌,那些古老简单的单调旋律敲打着艾兰拜尔的脑袋,将他的思绪打成一团糟的排泄物。
“咳,舰长,我等下需要和异形波动,同时去凿穿人家天花板,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把你的船歌停下。”
舰长突然问。“你怎么知道这个是船歌的,我其实听不懂这个歌。”
艾兰拜尔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有翻译器,但是他很冷静回答。“你开船听的不就是船歌嘛?”
舰长点头。“确实不差,不过,既然我们的英雄如此要求了,你有什么喜欢的音乐嘛?”
艾兰拜尔思考了一下目前帝国的艺术水平造诣大概就是啥东西听起来都像军歌,他马上摇头。“给我清净把,这样活塞的轰鸣和诡异的虚空低语听起来才像战斗的前奏。”
舰长点头。“确实,中校你很有品味,战争时可永远没有安静,不过那些兽人应该用不上你如此大费周章把?”
“他们数量很多,但是装备和补给也就那样,就算最差的情况,那些机械教死光光也不会让星界军短期输掉和异端的战斗,貌似有什么东西成了你的困扰。”
艾兰拜尔看着空荡荡的舰桥,他收起自己的战术平板,点头。“参谋还在进行宣传和鼓动,斯卡迪的士兵清楚他们所需要做的一切,而我已让参谋去宣扬那跟着我们的机械教是個异端的言论了。”
舰长说。“怎么了,那个机械教在我看来只是穷了点而已。”
艾兰拜尔回答。“如果你管整个四只机械手臂,拿着大砍砍,大突突的邪恶改造人叫普通机械教,那么绿皮技霸和技术贤者的差别是不是相当于没有?”
舰长摇头。“他们不是还有皮肤不一样吗?”
艾兰拜尔调笑说着。“那他披着红袍是不是就相当于技术贤者了?”
舰长露出苦恼的表情。“那确实,有点难以分别啊!”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艾兰拜尔说。“你越来越有幽默感了,舰长。”
舰长回答。“没办法,和你小子在一起行军真的没有一天不乐的,不过那个机械教真是个异端嘛?”
艾兰拜尔点头。“你分不清机械教很正常,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个齿轮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舰长看着无边无际的虚空和他战舰上突出来的光矛。“我们可以现在整死他,光矛烧一下,尘都不留下。”
艾兰拜尔说。“我想借刀杀人,让兽人弄死这个异端显然更好,我可不想被审判庭调查,别忘了,我们依然需要考虑也会,而不是今天弄死一个帝国之敌,明天再弄死一个。”
“想安度晚年必须把自己择菜似的择干净,不然等待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功高盖主啊。”
舰长默默的点头,他无法反驳帝国内部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虽然他是贵族出身并不惧怕这个,但面前的年轻军官却实实在在的“根基”不稳。
在这个漆黑的第四十个千年末期,人类也依然是社会生物,关系和后台依然重要,帝国永远不缺有英雄豪杰突然消失的惨剧,艾兰拜尔永远需要注意不留下把柄,虽然他勤勤恳恳为帝国而战,但他对于黑暗时代科技和异形武器的使用也绝不干净。
如今他还在帝国卫队当然可以得瑟一点,但等他想功成身退,去每个学院作军官教官或农业世界享受当农场主的日子,也许成为一名贵族,享受人上人的日子,他必须做到尽量干净,并且不得罪人。
太钢容易折断,有时刀锋需要降低自己的利气才能成为传说千古的宝剑,否则只是伤人伤自的妖刀,他不希望斯卡迪的名讳在日后的帝国成为被国教或高领主抹灰的对象,起码他能预判到的时间内不能。
他从不直言不讳,也不会得罪其他人,帝国卫队对他尊敬,行星总督忌惮他的力量,机械教贪欲他的宝物,也许百年之后如果他依然没有死于战争,他也许可以成为一名高领主,当然他没有兴趣。
高领主平均寿命两百,在帝国高阶人群平均五百六百年的寿命下,他们相当“短命”,就算是帝国最好的机械也无法维持那些人面对帝国横跨银河系的庞大统治时产生的无数压力,数据。
比起身居高位,艾兰拜尔更加觉得那种责任是酷刑,踏入其中的人都是各大势力挑选出来的精英,也是接受酷刑换取利益的枭雄。
思绪万千,艾兰拜尔下定决心,要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解决掉那个愚蠢的伊卡洛斯,虽然不知他为何堕落,为何模仿兽人,但艾兰拜尔只清楚,他那样的异端应该在烈焰中燃烧。
战舰船窗外,异形改造的钢铁之门展现面前,作为横跨数百公里的巨大小行星,它在视野中越来越大,如今它的样子被大改了一番,齿轮和雕像,帝国的骸骨或大钟被换成搞毛二哥的大脸,齿轮变成尖牙,数只凶残的仿帝国战舰竖立于虚空外,锋芒毕露。
而在命运跳动的如今,伊卡洛斯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他不会死亡,反而这次遭遇会让他脱胎换骨,他清楚伊卡洛斯要先于米洛陶洛斯的迷宫才会得到翅膀。
他很清楚,他不能死于斯卡迪唯一团,他早早在旅行前半段依靠自己的学识进入了这里的监控系统,他无法破坏整个战舰的系统,却可以迷惑她的机魂。
在混乱的病毒代码稍微的操作下,波尔德罗号监控室中的画面变得奇怪,然后在一瞬间变成机械神甫的冥想,一动不动那种。
而伊卡洛斯冷静的调整自己的躯体,那些扭曲的齿轮转动,他对于知识的渴望让他准备癫狂的将自己的大脑改造。
没错,自己将自己的大脑改造,如果你这样去看,他是不是真的活人也需要保持疑惑,他将自己的机械臂设置了提前协议和程序过程,仅仅模拟一次将自己的大脑从头部移至他的腹部就开始的疯狂手术。
他的腹部并非凡人血肉的孱弱地方,而是充满精金陶钢塑造的可怕防御机器,并且他还有小型虚空护盾,保证他的个人防御力足够达到阿斯塔特级别,可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脑袋依然没有完成百分百的机械化,他的灵魂也无法变成真正的数据。
但在这位伊卡洛斯见到属于他的羽翼之前,他不会同意自己死去,就算改造自己也在所不惜,这样的漆黑意志也不过如此,就算是技术贤者也无法保证这样的疯狂手术成功,这个疯子居然还使用粗糙的自动手臂设计的简单程序加上这段时间刚刚制作的机械臂。
在那些链锯撬开他的脑袋时,伊卡洛斯已经关闭了自己的机体能力,这个疯狂的疯子没有一丝迟疑,仅仅是为了在斯卡迪唯一团的手下得到一线生机,他绝无一丝的犹豫。
异端的危险就是如此,行动力,疯狂,虽然大部分异端的行为仅仅是自毁行为,但是架不住人多并且诸神真的会恩赐这样的愚蠢东西。
血液湿润了地面,精金制的忠诚地面,那些疯狂的花活和机油带着人类的血液,很难想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融合在一起,机械教掌握的科技全部作为改造人类的利刃,挥洒在他的躯体之上。
没有神智的伊卡洛斯宛如殉道者似的跪在地上,只有四只机械臂按照程序挑拨他的血管和肌肉,管道或燃油线路。
此刻只要波尔德罗号突然一个加速或者减少,或者斯卡迪唯一团的士兵查阅房间,这个异端就会死去,或者程序出错,机械臂故障,他根本不是在走钢丝,而是在自杀。
可混沌诸神,毁灭大能已经注定这个混蛋成为他们意志的代言人,比起死亡,他们更加需要这个凡人继续自己的傲慢生命,并且认可自己就是欧姆弥塞亚的神选。
机缘巧合,运气,时刻,当伊卡洛斯重新醒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躯体依然自然,他还活着,不是灵魂或者在什么非物理世界的地方,就算他的大脑在最孱弱的情况下暴露在空气中被岌岌可危的几只无人控制的机械臂操作,他也依然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没有让这个混蛋觉得恐惧,他瘫软在地上,红袍被血液和机油染满,脑海里都是对于自己的自豪,还有那种至死亡于外的感觉。
用艾兰拜尔的说法大概就是这个孩子脑袋被烧坏了,没救了,推荐灭绝令。
但伊卡洛斯却只能感觉到自己成功瞒天过海,他是万机之神选中之人,他和欧姆弥塞同级,他认定自己未来肯定会成功,成就最伟大的事情,让人类的黄金时代重新降临,而兽人的智慧不可缺少。
他的傲慢已经把自己放在和帝皇相同的位置,愚蠢的,脑残的。
玩弄异端异形的人注定会付出代价,但那些该死的东西在死亡前会给人类更大的损失。
当战舰停靠,伊卡洛斯毫无顾忌的走出房间,他的意气风发让刚刚得到他是异端消息的斯卡迪唯一团成员充满恶意的眼神都变得奇怪,在他眼中那些情绪都是羡慕,羡慕他为强大的机械教成员。
而艾兰拜尔眼中,这个家伙好像吃错药了,显然要上刑场了还不清楚,等开始进行钻洞作业,进入兽人内部后他们就要开枪弄死这个异端,然后按照艾兰拜尔提前设计好的路径将他扔到兽人巢穴内部,假装成意外。
甚至那发处决他的热熔子弹,艾兰拜尔都做好了假账单,改成被当地刁民偷窃,流入当地黑市,保证要这个机械神甫死的不明不白。
而伊卡洛斯也做好了准备,他几乎是最先走入登录仓的,因为他很清楚,长痛不如短痛,这个帝国卫队要置他于死地,他就必须先身死而后生。
对于目标如此配合的行动,艾兰拜尔也乐意的坐在他的身边,毫不忌惮的用自己的遗物手枪抵住面前这个混蛋的脑袋。
“异端,你不怕吗?”
伊卡洛斯回答。“我为什么要恐惧,当你们想让我的物理形态消失时,就注定了我们之间有事情要发生,并且我并非异端,而是真正的机械教信徒。”
可能是因为情绪控制设备在大脑转移手术中被破坏,他变得极度的感情化,语言也变得类似普通人,曾经的那种机械感变成了带着电音的声音,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他的傲慢,那种自视自己可以掌握命运的傲慢。
艾兰拜尔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已经脱胎换骨了,如果之前我而还有怀疑,那么现在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端了。”
伊卡洛斯骂着。“帝国卫队,别扣帽子,欧姆弥塞亚在上,我的忠诚天地可鉴,虚空为证。”他的状态从来没有如此的好过,但艾兰拜尔却因为依然存在的的监控器束手束脚。
可当波尔德罗缓缓的停下,艾兰拜尔也意识到他们到了目的地附近,如今的钢铁之门被帝国海军的舰队严格控制,垄断了他们的航道和逃离路线,同时帝国海军也成为了哨塔,在这里监控异端红海盗们的动作。
这里是真正的交战区域,十分糟糕的同时还剧透危险,但是波尔德罗却好似军官开到军营似的畅通无阻,路过帝国战舰时,在指挥点上就会回荡其他战舰的问候。
因为波尔德罗号是英雄,是击溃了恶兆方舟的英雄,也是帝国的伟大战舰,其舰长,舰员,战舰本身都是恶兆方舟的克星!
此刻波尔德罗来到钢铁之门最上方,艾兰拜尔和士兵们也开始穿戴跳帮服,这即是异端伊卡洛斯的审判,也是他们拯救行动的开端,在他们大概一天的氧气消耗完毕前,他们需要想办法完成的事情却很多。
没有食物,水,只有自己的武器,弹药,和一罐子半天量的氧气管,英雄们却不觉得自己会有去无回,因为他们对付过更加可怕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