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穆春是着实给他这个老子争气,任总裁后把集团管理的井井有条,集团业务节节攀升,销售额成倍的增长,股票一路飙升,每年股东们拿到手的分红是以前的几倍。
谁会不服气呢,商界谁不赞叹萧穆春是个生意奇才。
所以萧震放权放的自然潇洒。
同样是儿子,别人的儿子这么优秀,再看自己的儿子,除了赛车就是酒吧夜总会。
萧弘远坐在萧穆春的对面,隔着一张办公桌,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心里不住叹息。
现在都快天亮了,萧穆春这明摆着是彻夜不眠啊,如果自己的儿子萧然有这么三分之零点一的工作劲头,他也就知足了。
萧穆春终于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又从容的把桌面整理了一下,视线才重新回到了萧弘远的身上,他起身,带着歉意道,“这些文件比较急,让二叔久等了,实在抱歉。”
“呃,理解,理解。”萧弘远跟着起身,有些惶然,“总裁,在集团里我不敢妄自称大。”开始叫他萧叔,现在直叫二叔了,他真有点弄不清萧穆春葫芦里卖什么药。
萧穆春温和的笑,不甚在意道,“现在非上班时间,何况就你我叔侄二人,就不必拘泥这些了。”
萧弘远唯有点头。
“我们去会客区聊。”萧穆春手中捏了份文件夹,率先出了总裁室,萧弘远顿了顿,连忙跟了上去,心中却暗暗奇怪,有什么在总裁室不好说的,还到会客区?
“好,”萧弘远走去会客区的沙发那里坐下。
ip会客室内,萧穆春没有直奔主题,却是和萧弘远拉起了家常,说到最后,萧弘远自己都按耐不住了。
“穆春,你是集团总裁,按说我不该多嘴,不过既然你叫我一声二叔,那二叔现在就也把你当侄儿来说话了,你找我来到底是因什么事,能不能跟二叔明说?”
大半夜的给他叫过来,难道就为了闲聊天的?鬼才信!
有话不直说,让人心里更没底,不如一下子来个痛快的,而且听他一口一个叔的叫,更让人心慌,不都说先礼后兵吗?
这一上来就给他打亲情牌,指定没什么好事。
萧穆春叹口气,“确实是有件小事,想要跟二叔说,只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怎样开口。”
“但说无妨,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呢。”萧弘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看着萧穆春似乎真的挺为难的样子,他心里也直打鼓。
“请二叔先看看这个。”萧穆春递上手中的文件夹,里面夹着的正是那份报表。
萧弘远郑重的接过来,打开仔细的翻看着。
“这份报表我也是刚看过,觉得有些不妥当之处,不知道二叔觉得呢?”萧穆春在一边敲着边鼓,一边观察着萧弘远的神情。
萧弘远不知道是太过专注于手上的报表,根本没听到萧穆春的话,还是暂时没看出端倪,他没有说话。
但是随着报表一页页翻过去,他的眉头是越皱越深。
直到看完了,萧弘远才抬起头,神情疑惑的对萧穆春道,“这份采购单很有问题,也很奇怪,一个月内的用量完全可以一次性采购,没有必要分好几个批次,不符合采购逻辑,而且完全可以找合作已久的供货商供货,却还换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
见他没有推诿,还毫无保留的说出了问题所在,萧穆春微微一笑,“二叔果然是老将,眼睛毒辣,一下就看出来了。”笑容随之加深,“我看上边有二叔的签名和盖章,还以为您没有留意到呢。”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既然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你还签字?
萧弘远当然也听明白了萧穆春话里的意思,他这才恍然醒悟过来,萧穆春叫他来不是单纯看文件的,是兴师问罪的。
你签的文件有问题,自然要找你负责了。
可是这样漏洞的文件,对于萧弘远来说是绝对轻易看的出来的,因为他每天都看这样的报表,哪里有问题太容易看出来了,怎么会签呢,反正他自认为没蠢到这个地步。
所以他下意识的急忙否认,“我绝不会签署这样的文件。”
他按了按额角,口中自言自语道,“而且,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份文件。”
“二叔这么肯定不会签?那这个签名就太奇怪了。”萧穆春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若说印章可以作假,但是这个手签,除了二叔本人,别人总不至于将二叔的字体信手拈来吧。”
萧穆春不急不缓的说着,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萧弘远,不放过他脸上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后者听了这话,表情明显愣怔了一下,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震。
是啊,自己言之凿凿的说绝不会签这样的文件,那是谁签的?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写他的笔迹,这么一想,萧弘远就暗暗惊了一身冷汗。
因为还真的有一个人模仿他的笔迹很像,甚至可以以假乱真。
“二叔是想起来什么了吗?”他立刻追问。
萧弘远机械的摇了摇头,“没,没有。”然后硬生生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或许,或许是上了年纪,记忆力没以前好了,自己签过就忘了。”
“那二叔可要好好保养身体,集团的事情还需要您多操心呢。”萧穆春一脸平静的说,“如果觉得吃不消,跟我说,我给二叔特批一段时间的假,去度假山庄也好,去外地旅行也好,散散心,也趁机修养一下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不能硬撑着。”
萧弘远脸色几经变幻,最终苦笑了一下,“总裁这是要给我放长假啊。”
“怎么会?”萧穆春挑眉,随即笑道,“二叔多想了,我这不是心疼您吗?您看看我爸爸妈妈,两个人不是上这儿玩,就是去那儿玩,悠闲自在着呢,前几天还打电话还说,现在我爸的血压血脂都正常了。”
萧穆春越是这么一副漫不经心,一切为他考虑为他好的样子,萧弘远越是吃不准他的真实想法。
沉默了一会儿,萧弘远才又开口道,“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推卸,我可以在董事会上检讨,所有的损失也由我来赔偿,穆春,我也快六十了,我这个人没什么雄心壮志,就想过几年退休了也就安心的度晚年了,难道你连让我体面的退休都不行?”
“二叔这话就严重了。”萧穆春伸手把文件从萧弘远手中拿回,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萧弘远趁机道,“二叔向你保证,像这样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可是二叔,您拿什么来保证呢?”萧穆春看向他,十分温和的提醒道,“您连文件是否是自己所签都不确定,又怎么能控制会不会再发生呢?”
“这……”萧弘远无言,眼睛中有难以掩饰的疲惫感。
“二叔,我是想给予您信任,可是您太让我失望了,古有举贤不避亲,却也有铁面无私,大义灭亲,对于公司来说更应该是这样,因为这已经不是个人得失,是关系到太多人的利益。”
“你已经知道什么了是吗?”萧弘远两眼直视着萧穆春,内心却有一种无力感。
其实他早应该料到的,也不知道是心存侥幸还是低估了萧穆春的精明,居然还想蒙混过关,代人受过,要知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萧穆春应该不会轻易把自己叫来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生了不成器的儿子,我也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穆春,我恳请你给我一个薄面,就把这事儿落在我头上吧,随便你发落。”
萧穆春倏地眯起眼来,“随便我发落?”
“对,随便你。”萧弘远重重的点头,有一股大义凛然之气。
不就是放长假吗,然后病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事情落在您头上,您一辈子的声誉就毁了?”萧穆春比较意外,萧弘远在他的印象中是比较注重声誉的,在钱款上的污点对这类人来说,跟要命似的。
“我这一辈子反正都过了大半了。”萧弘远想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实际上脸色却凝重无比,“年轻人的声誉更重要一点。”
萧穆春摇摇头,“您以为这样就是帮他了吗?或许他觉得这次都侥幸逃脱了,会更肆无忌惮,而且就算您替他顶了这件事,我也不可能再留他在公司了。”
“能帮一次是一次,这是当父亲无法逃避的,”萧弘远苦笑道,“以后管不了了,就由他去吧。”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苦涩,“穆春,你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让他主动离开集团的,我不能让他这一颗老鼠屎坏了萧家诺大的家业!”
萧穆春犀利的眼神扫向他,“二叔当真这样想?”
能这么为集团着想,倒是难得,只是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我在集团做了几十年,眼看着它一点点的成长,变化,有人破坏它,我的心疼不亚于你。”萧弘远叹息,“哪知道小然这孩子居然这么……这么……唉!我真的是想不到,我没把他教好,除了替他扛下来还能怎么做呢?”
看着萧弘远痛心疾首,萧穆春忽然有些不忍,又莫名的想起白墨来,其实有些人并非本性多么坏,也可能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知不觉偏离了人们口中的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