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萨曼莎想了想,“雷鸣,野火,呵呵,倒也合适。”
“对了,你们现在有几名角斗士了?我可以给你出个教官,帮着训练一下。”
“昨天的角斗我可是全程观看了,那只蜥蜴人。”
“说实在的,水平有点儿,但太业余。”
“我猜这一定不是你们的王牌,对吗?”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呵呵,我们……草创、草创,还只有一名角斗士。”雷瑟夫搓着手,琢磨着什么时候找个由头告辞。
“哎呀,那怎么行呢?”萨曼莎翻身从软床上坐起身来,“要知道,角斗可不是决斗,团体赛是必须要有的,不然谁会来捧场呢?”
“你们得赶紧去物色几个……”
一阵敲门声适时地打断了女子爵的话。
“是谁?进来。”萨曼莎很是不悦的样子。
“夫人,”是刚才的那名侍女,“新一批‘货物’刚到,您现在方便去检阅吗?”
“啊,来得真是及时,不是么?”女子爵带着些许得意的看向雷瑟夫,“不如移步去我的嚼骨角斗场?我很乐意和未来的合作伙伴分享分享我的资源。”
“这可以帮助你解决燃煤之急哦?”
“据我的消息,那两家可是决定联合举办场团体赛,来进一步确立自己的地位,你们要是没有足够的角斗士,说不定可就要被踢出去了呀。”
“而且我还有一位得力的教官,一定可以帮助你的角斗士们实力更进一步。”
话都已经递到这个份上了,雷瑟夫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况且也由不得他。
哪怕是明知道萨曼莎这是要往他那里安插人手,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新的角斗士、教官,这些都是他们缺乏的,而且另外雷鸣野火两家不能给他的。
他们不但不可能给,如果雷瑟夫手头有,他们还会尽可能地挖走,挖到自己身边来。
除非,那是女子爵的人。
嚼骨角斗场并不是一个独立的角斗场,而是一个被建在了萨曼莎宅邸的地下的地下角斗场。
尽管规模非常小,远不及新命名的朱月角斗场那样有大片的场地,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类设施场地应有尽有。
雷瑟夫甚至还看到了那就修在角斗场旁边的舞池。
嚼骨角斗场是面向什么类型观众的,一望可知。
普通的民众既进不了女子爵的宅邸,也用到这片舞池来举着香槟到处交友。
难怪嚼骨角斗场可以地位超然——它后面的任何一个金主,可能都不是别的角斗场能够碰瓷的。
“嚼骨角斗场一共三层,下面是奴隶的牢房和库房,”萨曼莎女子爵举着香槟缓步走了过来,介绍道,“下面味道太重,我们就不去了。”
她轻轻拍了拍手,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传来了阵阵回音。
“我的礼物呢?怎么还不送上来?”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雷瑟夫看到了一串十来个奴隶被锁链串成一排,被领着来到了角斗场的中央。
数量之多令人咋舌,而品种之丰富……
雷瑟夫表示他连认都不认识。
类人种族在他眼里,同种族之间的差别有时可能比不同种族还要大。
比如那边的……是精灵吗?看起来出了耳朵尖一点儿,瘦高一些,漂亮亿点,和北方的玛黛拉人或者巴蒂斯亚人也没什么区别。
而那边的那只皮肤黝黑如同火炭一般的……
雷瑟夫不确认,那是什么种族。
“那也是人类,”萨曼莎看出了雷瑟夫的困惑,“那是南方的阿察曼人,只不过那里的气候和我们相差极大,人种自然也略有差别。”
“那个是摩根树林的精灵——精灵的领地几乎都依托森林而建,摩根树林的领土绝不小于任何一个王国。”
“那个是铜须矮人,他们的氏族也是玛黛拉帝国的诸多邻居之一,和帝国有着诸多矿藏和冶金上的贸易。”
萨曼莎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让雷瑟夫和克里斯蒂娜大开眼界。
“好啦,选两个?”萨曼莎拍拍雷瑟夫的肩头,“那个铜须矮人的角斗是一位大人指名要看的,所以不能给你,其他的,随便选两个。”
“至于团体赛的人数方面,我会说服他们选择三人赛的。”
雷瑟夫满怀好奇地走进角斗场中,挨个儿看了过去——他并不懂得如何挑选角斗士,所以只能按着自己的审美和理解来。
摩根树林的精灵,毫无疑问。而且他听人说起过,精灵一族是芮弗兰大陆上最擅长射箭的种族之一。
他们几乎从婴孩时期就开始联系拉弓和瞄准了。
不过有一点儿问题。
“这个,应该是‘他’,还是‘她’?”雷瑟夫指着那名精灵。
对方赤裸着上半身,按理说应该是个男性。但看着那张异常柔美的面孔,他又不能确认。
“嗯……那是个女性精灵。”萨曼莎身边的侍女立刻递上了名册,再翻查了一下之后,萨曼莎才确定了这名精灵的确是女性。
“精灵的性征不在人类默认的地方,所以上半身没有意义。”萨曼莎提醒道。
“……你就别对比了。”
这毛头小子还真是大胆!
相比于萨曼莎,克里斯蒂娜倒是无所谓——在这方面她有非常充分的话语权。
“这个怎么样?”她指着一个看起来满面沧桑的中年男人问雷瑟夫。
她看到这个男人的手上遍布着老茧,而身上则有着不少鞭痕。
“弗洛伦·奥托,人类,四十五岁。”萨曼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是在帝国西部抓到的重刑犯,发配到了临霜城。”
“死在他的私刑上的达官显贵多达二十六人,其中包括一名主教。”萨曼莎觉得身上有些起鸡皮疙瘩。
“你们确定要他吗?可以。”
赶紧带走。她可不想让一个奴隶哪天从地下爬上来,在睡梦中不明不白地被抹了脖子。
至于他们能不能管住他,那就不是她关心的问题了。
“你确定?”雷瑟夫看向克里斯蒂娜,又仔仔细细地前后查看着这个危险的人物。
“弗洛伦,是吗?告诉我,如果我带你离开这个地下角斗场,你会逃跑吗?”
“不会的,我保证。”
重犯张开了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雷瑟夫看得有些发冷。
那双眼睛里不像是因为麻木而毫无感情,倒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肯定不是萨曼莎安插的卧底,准备干掉他们的角斗场。
坏消息是他可能准备直接干掉自己。
这种时候就要声明一下角斗场和住所分开、而且角斗场中有地牢的好处了。
朱月角斗场现在需要一些强悍的战斗力,所以……这个风险,雷瑟夫觉得冒一下也未尝不可。
“那就是他吧,加上那只精灵……嘿,你有名字吗?”
那么来自摩根树林的精灵茫然地看着他,张了张嘴。
里面只有半截舌头。
“莎拉·波斯特得,”萨曼莎的声音适时响起,“母亲是一个小部落的酋长,在一次暴乱中被愤怒的领民们杀死,六岁的她被割去舌头,卖为奴隶,此后辗转于诸多贩子和奴隶主的手里。”
“但弓术确实不错,我带她做过考核,结论是三级游荡者。”
“那就是他们了,感谢您的慷慨。”雷瑟夫向上面行礼致谢,不过没有着急上去。
他一早就看到了那名领着奴隶们走上来的汉子:他三十岁出头,一身中甲,看着不像是一般人。
这位不会就是那名教官了吧?
“你先别着急谢我,咱们说好的,我会派一位教官帮你。”果不其然,萨曼莎指着那名男子向雷瑟夫说道。
“他叫杜兰,本来是我的卫队长,但他家里出了点儿问题,所以被剥夺了姓氏,我也没法聘他当卫队长了,只好让他先当着教官。”
雷瑟夫用一种探求的目光看了过去,然而那个男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像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出列、行礼,等待指示。
有、意思。
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萨曼莎也没有避讳两人之间的关系,和盘托出告诉了雷瑟夫杜兰曾经的位置,这倒是让他不好质疑安插人手的事情了。
总的来说,这次拜访在双方都心满意足的情况下画上了句号:雷瑟夫获得了新的角斗士和教官,而萨曼莎在对方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尽管这批人注定不可能如真正的亲近之人一样,能在雷瑟夫身边获取第一手情报,但在他们现在这个阶段,很多事情都是绕不开这三个人的。
“去,把消息传出去,”送走了雷瑟夫和克里斯蒂娜,萨曼莎立刻吩咐手下人,“雷鸣、野火,都要通知到。”
“还有杜兰他的家族。当年不是号称谁敢收留杜兰他们就找谁的麻烦么?”
“我倒要看看,他们家徽上的那头狮子,是只会在盾牌上当装饰呢,还是真敢下来咬人。”
“如果真的咬人了……”萨曼莎身边的那名侍女显然和她关系非同一般,并没有如同外人在场时一样令行禁止,而是提出了疑问。
“来,坐过来,”萨曼莎躺在软床上,拍了拍床沿的位置,又恢复了那一副慵懒的模样。
“要是他们敢玩真的,就把他们的狮子脑袋砍下来。”
“公爵大人早就觉得这群老东西不顺眼了,他总是说:明明都是没踢到边陲来做弃子的,凭什么他们还老摆着臭架子?”
“让他们挑点事,把柄递给公爵,我来操刀。”
“等公爵大人舒心了,我能混到个领地了,你和杜兰的婚事呀,也就有着落了。”
“来,再坐得近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