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骨骼手臂势大力沉,压迫感十分强,无论磕碰都会掉血。
何况,路明非还是用拳头正面砸向对方那张清秀无辜的脸,要是一个正着,可不是一蓬血花那么简单。
路鸣泽不可思议地看着来袭的路明非,他的瞳孔里,倒映着路明非那张凶起来的脸,绝对不是开玩笑。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干!
路鸣泽忽然对这个哥哥十分陌生,可是脑海里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又被掀开了熟悉的一角,似乎这样狠起来的路明非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哥哥。
他错愕之间就被路明非一拳头砸到脸上,连脸骨都碎掉,鲜血也四溅而开,整个人在力的作用下,往地上一摔,脑袋和地面撞了个正着。
这一下十分狠实,似乎不该是路明非这样的衰仔敢动手的,但实际上,路明非整个过程都半垂下眼皮,像睡不醒的猫,他还低声呢喃,“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必须要用暴力的方式杀死梦魇的方式,如果不杀死他,自己和滚球兽就会死。”
在将路鸣泽打趴在地上时,成功进入了自我催眠状态的路明非又没有放过路鸣泽,用外骨骼手臂从地上掐着他的脖子,一整个人提到半空中。
路明非似梦似醒,虽然路鸣泽一张脸都是血模糊,但在他半垂着眼皮的双眼里,看到也只是一片被过滤的模糊,没有任何的血腥刺激。
他自我催眠中,已经将自己弄成了对抗路鸣泽这一类邪祟的存在,一定要不死不休,所以下手毫无心理负担,在一只外骨骼手臂掐住路鸣泽的脖子后,另一只外骨骼手臂已经遥遥举起,就待再来狠厉破空的一拳。
“哥~哥。”路鸣泽被掐住脖子,声音很艰难才发出来,好像在求饶。
路明非没有回应,他进入了状态,一拳头就往路鸣泽的小身板招呼而去,那绝对是凶猛的一拳,可以打破铁板,打在路鸣泽的身体上,更是让对方蜷缩成虾。
但这只是开始,因为路明非接下来又将对方重重往地上一扔,再整个人像熊一样扑了上去,开始疯狂乱打,直打到对方遍体鳞伤,看不出完整的形状。
终于,路鸣泽不再动弹,就像死了一样。
路明非的催眠效果解除了,他开始后退,对‘死’在地上一片血腥的梦魇,十分心惊,就和之前和EVA一起暴力使人精神残疾一样,他到现在仍然不可置信自己能做到这种残忍的程度。
这能是一个衰仔能做到的吗?自我催眠好可怕。
“消气了吗?哥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路明非猛地回头,看到了原来他坐在支撑柱上的那个位置上,正坐着另一个路鸣泽。
可是原来那个死掉的路鸣泽也不是假的,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不想解释这些你暂时无法理解的事情,因为现在的我很伤心,能和你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靠着支撑柱坐着的路鸣泽,流露出一张无比伤感沉痛的脸,双手抱头,就像被人伤害了一样。
而这个伤害他的人,显然就是面前的路明非。
“不要让我看到这一幕。”
路明非踏着铁鞋子,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过去,明明该是盛气凌人的表现,可当看到路鸣泽沉重伤感的模样时,竟然也有一丝丝心痛。
自我催眠完全失败了。
路明非奋力睁开眼睛,但是看到路鸣泽那副好像被人抛弃的狗仔表情时,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自我催眠发凶了,还有异样的情绪产生,似乎是名为同情的东西。
在来到路鸣泽面前时,路明非的外骨骼手臂最终无力松手,他莫名发觉路鸣泽这副倒霉落难的样子,和自己以前那副衰样有七八分相像,都是在外面被人打了回家又没人可以倾吐委屈,最终只能在阳台上呆呆地坐着,只剩下孤独的时光在自己周围流逝。
在候车大厅那双流淌着火焰,犹如君王一样的黄金瞳,现在竟然也可以变成这样黯然无光,害怕一切。
“喂。”也许是看对方太过可怜,路明非说,“你能不能像之前那样张狂无视一切,我才不这么同情你?”
“然后再找机会打死我吗?”路鸣泽低着头,畏缩的样子,和之前截然相反。
“呃——”路明非很勉强才挤出一句话,“你这样的鬼东西,我不打死你很奇怪不是吗?毕竟你每次过来都是那么大的危害,让人留下心理阴影,老祖宗说一遇到这种鬼东西,就应该二话不说直接干死,防止为祸自己和他人,我可不能那么仁慈。”
“和你通风报信,告诉你有东西威胁你的生命,这也算是危害?”路鸣泽突然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反问了路明非一句,他声音甚至大了起来,又有了君王威严的样子,黄金瞳的双眼也似乎要复燃。
路明非莫名一个激灵,自我催眠的效果竟然又能起效了,之前要干死路鸣泽的胆量一下子又回来了,但他还没得及动手,路鸣泽的那双黄金瞳又熄灭了,他因为路明非这副毫无犹豫要干死他的样子而再次受伤。
可他没有反抗,低着头缅伤的样子,又好像束手就擒低头的羔羊,等待被宰。
路明非的自我催眠又失败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像恶人过,他真的下不了手。
场面一时尴尬的沉默,但一会儿后,路鸣泽突然解下了他脖子上的白色领巾,摊开成一张干净的布铺在了旁边。
“站久会累的,你其实可以坐下来的。”他的语气很轻很轻,就像是恳求。
路明非不知怎么的心一软,真的坐了下去,坐在了路鸣泽的旁边。
两人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而这样的感觉,路明不知为何,非似曾相识,好像好多年前,他就这样沉默和一个人坐着,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就静静的,静静的。
他逐渐沉溺于这种情绪,安静的什么也不想思考。
“你知道它是什么吗?”路鸣泽突然打破了这种安静,他看向远方战场上的亚古兽。
一片飘飞的树叶,弥漫的浓烟,战场上亚古兽的身影一动不动。
时间似乎静止了。
路明非一下子又回到了现实,他顺着路鸣泽的目光看向亚古兽,一段只相处一个月但有许多相互信赖的记忆像雨后春笋那样纷沓而来。
“明非!明非!”
“请,多,指,教!”
“你,进,化了!”
“要,上,了!”
“明非!不,要,输!”
“再,一,次!”
“勇气!”
……
“亚古兽,它是我最好的伙伴。”
一句话不用犹豫,就自然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