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圣山?”钟泽自然记得这个如雷贯耳,贯穿了整本书的名字,假装不知,问道,“那是什么?”
静芜抿唇一笑,微微扬脸,将美好的侧脸呈现在钟泽的面前,她的眼尾微微上翘,流露出一抹与身份不符的妩媚,极为动人。
钟泽不由得想起了昨晚,隔壁传来的她的一些动静,心头一热,别开了脸。
静芜的手抚在钟泽的肩上,缓缓地滑下去,她扭着腰身朝门外走去,显然没打算将七圣山这样的秘密告诉钟泽,“师妹想知道,不如去问白玉栋吧!”
她刚刚拉开了门,昨晚提灯的师姐便又提着灯笼过来了,“静芜师姐,灵霜师妹,掌门在中院,让你们都过去!“
笼翠庵里平静下来了,但从护院比丘尼燃起的灯笼上,沉默不语的凝重中,钟泽能感觉到,恐怕是出了大事。
钟泽的心里忐忑不安,他希望这条道永远都没有尽头,如果说这尼姑庵里,谁的危险最大,哪怕是与人偷情的静芜都没有他危险。
中庭院里,灯火一片通明,已经站满了人,一个比丘尼跪在掌门师太跟前回话。
“你说静茹今天在帮厨,厨房里的柴火少了,静茹去拿柴火,为什么是她一个人去?”掌门师太的声音非常严厉。
这是钟泽穿来后,第二次见到她。
比起上一次,掌门师太的精神明显差了很多,她并不是一个修行者,年约五十,常年如素,庵堂里接二连三地出事,想必耗费了她不少心神。
“回掌门的话,静茹今日是照例在厨房轮值。她如往常一样给守后门的聋婆婆送了朝食,回来后就在厨房里帮忙。灶上柴火不多,是静茹主动去拿柴火,那时候人手少,也没有人帮她去担。”
“既然是上午发生的事,怎么现在才报?”掌门师太看到钟泽等人来了,目光在静芜的身上转了一圈,脸色越发黑沉。
“静茹一直没回来,我们以为她是去偷懒去了,柴火虽说不多,却也够烧一顿饭,就,就没有人去找。晚课的时辰到了,我们怕静茹回来错过,怕她没有请假受罚,也觉得不对劲,就去找,谁知……”
回话的人是厨房上的比丘尼,说到这里,捂着嘴就哭起来了。
掌门师太看了过来,钟泽这会儿也听出来些不对。
静茹留给钟泽的印象很深刻,他要出山门,守门的聋婆婆不给他开门,是那小尼姑给自己开的门,他还记得她那张在朝阳里明媚生辉的脸,秀美中带着青涩,甜美如同初恋。
她怎么了?
钟泽欲言又止,掌门师太看到了,问道,“灵霜,听全真说,你今日一早出山门的时候,还与静茹说过话?”
钟泽还在寻找谁是灵霜,提灯的师姐轻轻推了她一把,“灵霜,快回掌门的话!”
钟泽被推得一个趔趄,他忙回过神来,他就是灵霜,上前两步,抹了一把脸,“掌门师叔,静茹师妹她怎么了?”
掌门师太与抚养过钟泽的全一师太乃是同门,钟泽拜在全一师太门下,是以,按照辈分,灵霜当唤掌门一声师叔。
“你还不知道,静茹……出了事,她往生了!”静茹乃是掌门师太门下,她应当是非常喜欢那个甜美的小姑娘,声音里充满了悲怆。
也因此,并没有计较钟泽晃神而带来的失礼。
“怎么会!”钟泽抬头道,“掌门师叔,请府衙过来看过现场吗?能不能找到凶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霜师妹,你今日不在庵里,怕是不知道,灵霜师妹是自缢身亡。唉,也不知道她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想不开。有什么事是掌门解决不了的问题,又有什么事,是我们姐妹们不能帮她一把的呢?”静芜抽泣道。
钟泽扭头朝后看去,一群人提着灯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朱罗袍,肩系皂色披风的男子,手按雁翎刀的刀柄,走了过来。
男子头戴平翅乌纱帽,一双黝黑的眸子,平静,冷淡,而又深邃。
“是掌门师太吗?”男子抬肩拱了拱手,“在下建康城都知盛久之,见过师太!”
居然是天平司的人间行走!钟泽不由得又朝这人多看了一眼。
“罪过罪过!”掌门师太抬起手掌,黑檀木的佛珠在灯光下幽幽发光,“盛都知,这边请!”
盛久之点点头,朝庭院中环视一圈,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他带来的那些天平司的行走们,已经遍布角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活像凶手就在其中。
人间行走乃是官方的修行者,负责处理一些与修行者有关的隐秘事件,照理说,这种人命案,首先应当由应天府衙门处理,确定为隐秘事件后,才会移交给天平司。
难道说,府衙的人已经来过了,这人命案已经定性了?
“没想到会惊动盛都知!”
普通人并不知道天平司的使命,甚至不知道有天平司这么一个机构,也不知道有人间行走这类人。
钟泽自认为听懂了掌门的言外之意。
“恰好有事经过!”
两人一起朝后院走去,前往柴房,要经过两进院子。
钟泽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朝后退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一人身上,扭头一看,是静芜,钟泽瞧她盯着盛久之,脸色似乎不好。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女人既然两次三番向奸夫讨要功法,难道说,她已经服用了淬体丹,已经成为了一个非普通人?
“静芜师姐,静茹师妹怎么会出事呢?”钟泽盯着静芜问道,“昨晚,那个人是不是没有出庵,躲在柴房里,要了静茹师妹命的人,是不是那个人?”
“你胡说什么?没有任何证据,就胡说八道,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静茹她是自缢身亡!”静芜朝那些人间行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唇瓣竟然在微微哆嗦。
钟泽收回了目光,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修饰尖尖的指尖扎得他掌心有点疼,钟泽心里日了一声,想着原身在尼姑庵里待久了,是不是有点变态,居然留长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