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名之后呢？”

笔尖一顿的辛絮菲抬起手，将几缕调皮的发丝拨弄至耳朵后，抬眸直视着面前这个坐姿多少有点嚣张的男人：“你成名之后粉丝很多，有没有主动了解过你过往的？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

“主动了解我过往的粉丝很多，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就更多了。”

翘起二郎腿的高黎两手一摊，微微歪头以表无辜：“不过她们大多都很有钱，家庭生活也幸福美满，就算是想要见我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把我从监狱里捞出来。”

“那你主动跟多少人说过这个魔术？”

“很多，多到我根本记不清。”

“那么，有多少人在你曾经被捕入狱时表达过不忿？”

问到了这个问题时的辛絮菲语气相当随意，就好像是路上遇到了个熟人捎带手问了嘴人吃饭没。闻弦音而知雅意的高黎嘴角上扬，轻笑道：“怎么，辛队长这是在怀疑我吗？”

“并不是，如果我怀疑你的话也没必要主动将你从斜山监狱里带出来，不是吗？”转着笔的辛絮菲并没有避开男人的目光，尾角微翘的丹凤眼里满溢着女人那毫无动摇的自信。

“倒也是。”

高黎挪开了视线，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道：“关于我的入狱，确实有不少人觉得愤怒，但那都只是粉丝以及网络乐子人的口嗨而已，时间会消弭一切。

“至于我曾经的那些朋友、合伙人、经纪人，还是那句话，无论是他们还是她们生活都很美满，没必要为了我冒这么大风险。”

“可，如果是你的极端粉丝呢？”

“我的极端粉丝？”

面对着高黎眉宇间那不似作伪的讶异，辛絮菲放下圆珠笔，随手从电脑旁那一叠文件夹里抽出了一本，以眼神示意他看看。

“虽说我的粉丝很多，但当年我的黑粉也少不到哪里去——”翻开文件，映入眼帘的内容高黎声音猛地一滞。

排列整齐的照片上，一封封威胁信令他大开眼界——

【高黎是无辜的！我见过他，他是个好人，到现在我都家里都还有他回给我的鼓励寄语！】

【你们都是一群无能、懦弱的刽子手！】

【他明明没有杀人警方却判他杀人，罪名洗清后又变成了他犯了盗窃罪！】

【……】

威胁信的内容不多，大多都只是简短的一句话。总共六封，对应的应该就是之前在监狱时辛絮菲给他看的那六名死者。

“有意思，没看出来我还有这种甘愿为我打抱不平的死忠粉，这要是抓到了我高低要给他签个名。”高黎左手托着文件夹，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的发表着意见。

坐在他正对面的辛絮菲听到这话后难免脸色一黑：“现在可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高黎先生。这个神秘的凶手已经杀了六个人，这是六条人命。”

“ok，当我没说过。”

放下文件夹，掰了掰手指的高黎抬眸注视着她道：“那么，我还能帮你什么呢？魔术道具的定制来源我已经说了，笔迹鉴定这种事情你们警方应该比我更专业，在只有这种东西的情况我也不可能凭空编出一个罪犯的信息。”

“你的回信。”

辛絮菲的右手食指落在了第一封威胁信的内容上，郑重道：“据我所知，你只有在魔术剧场参加拼盘演出的未成名时期才会有给人回信的时间。”

“那确实。”

闻言的高黎点头称是，语气略有些唏嘘：“那时候我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从场务那里拿粉丝信件回去看，再借着大把的休息时间写回信。”

见他陷入了追忆当中，本想说些什么的辛絮菲点着圆珠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时间倒也没出声打扰，直到高黎自己反应过来，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歉意：“抱歉辛队长，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走神了。”

“理解。”

辛絮菲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我们根据这份威胁信上所透露出的信息调查过你当年亲手写过的回信，但奇怪的是邮局已经没有了你的邮寄记录。自然而然的，没有记录的我们也无法继续在这方面开展调查。

“快递员方面，他们是帮你送过信，可时间毕竟过去了好几年，他们能记得的信息也有限。

“虽然最后我们也只勉强找到了一些人，但无论是笔记鉴定结果还是走访调查结果都显示他们都不是犯人。”

“你想要我的那些粉丝来信。”听懂了她意思的高黎挑眉。

“你的回件无法找到突破口，只能转变思路找粉丝来信了，不是吗。”

辛絮菲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目的：“事实上，警方调查了很长时间，但始终都没有在你那些被查封收缴的房产里找到你未成名时期的那些粉丝来信。

“我询问过你的前经纪人，他告诉我说你对自己早期的粉丝信件很重视，在成名后曾经特意把那些粉丝信件保存起来了，连他也不知道位置。”

“第七区79街区，香榭大道中山路附1号，老韩汽车洗护维修中心。”

高黎很上道的报出了位置，没有丝毫犹豫：“店主叫韩越，我的老朋友。”

“……你的老朋友？”辛絮菲眼皮微不可查地一跳：“这个人倒是不在你的人际关系调查结果里，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很早以前。”

“……”

辛絮菲眯起双眼，犀利的目光直视着毫无异常之色的高黎，将摆在办公桌上的座机推到了他的面前：“那就麻烦高黎先生你打个电话给他，请他把那些信件带到警局来了，可以吗？”

“乐意之至。”

高黎嘴角含笑，极其配合地提起了听筒，拨通了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号码，捎带着摁下了免提——

“喂？哪位？”

不多时，听筒里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中音。

“老韩，是我，高黎。”

“高黎？？你不是在斜山监狱里吗？怎么还能打电话？”

“事出突然，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给了辛絮菲一个示意安心的笑脸后，高黎开口道：“还记得以前我让你帮我保管的那箱宝贝吗？就那些粉丝来信，麻烦你给我送到第七区十二分局来可以吗？我现在就在这里。”

“十二分局？你那些信？好，我知道了，半个小时内到。”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也没多问，说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将听筒重新放到座机上的高黎笑着耸了耸肩：“解决了，辛队长，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与你的合作远比想象的更愉快，高黎先生。”辛絮菲瞥了眼那被推开的座机，挑眉道。

“你想破案，我想减刑，我们是天作之合，辛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