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台上止无声。
少年拾级而上,身侧一袭红衣。
片刻,千金台老板迎出,“原来是少主。”
“别,千金台上,只有豪客,哪来少主!”牧箫说完,看向那个所谓的蛮王之子,木砌台。
北境少年,面色略深。血脉缤杂,身高丈余。
“少主所言极是。”老板满脸堆笑,别人眼中的纨绔,却是千金台一等一的豪客贵人。
此时,木砌台身边之人早已把牧箫的信息告知。
这个北境最年轻的天才,在听闻牧箫的信息后,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蔑然。
身处北境,无时无刻不在争斗,与天地争,与自然争,与凶兽争,与人争……
铁与血中走出的人,自然看不惯温室中的花朵,在他们眼中,这些酒囊饭袋,在北境,甚至连当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但不得不说,南方的女人却是极嫩,让人见之垂涎。
“原来是大舅哥当面,小王这厢有礼了。”木砌台抱拳,语气豪爽。
装的倒像是那么回事。
但问题是,谁他娘的是你大舅哥。
牧箫神色无悲无喜,缓步前行。赌客们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让他走到赌桌前。
“如此豪奢的北境,竟然只赌金银,想来是没见识过关南的赌局。这位小王爷还是让出位置,再一旁观看的好。”牧箫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一挥手,近万枚灵石散落在赌桌之上。
“几千枚灵石的赌注,小王还玩的起。”木砌台目光微凝,这南方纨绔,是要给他下马威吗?
“谁说这是赌注,本少主今天高兴,赏的。大家自取,抢到多少是多少。”说着话,场中瞬间热闹起来。
金银,是俗世硬通货币。灵石,才是修行之人中的硬通货币。
宁州之所以被称为天下首富之地。
源于它地下的矿藏丰富。
既有金银矿,又有铜铁矿。
最为重要的,宁州产玉和灵石。
如牧箫之前所言,宁州单是大大小小的灵石矿,就有近百万个。
一州之地,可兴天下。
不动声色的扮演着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纨绔少主,牧箫大概明白了自带的功法中,为什么会有不能升级的乾坤一掷了。
这是属于牧箫的钞能力啊。
木砌台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比挥金如土,何人比得过宁州少主?
不说他了,就算从天中城的皇宫中找,也是找不到的。
“所以,让个位置吧。”牧箫嚣张的看向木砌台,正中之位,那是本少主的。你一个蛮子,当真以为是有远古巨人血脉的王族呢。
当今天下,有一说一的古族,不都是在人族王朝大乾的国土上,偏安一州之地?有的更是连栖身之所都没有。
比如九尾天狐。
如今天下的数量,不过双手之数。
你蛮族不过是得远古巨人一丝血脉,就敢逾越称王,谁给的胆量?
“少主是看不上小王?”木砌台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在北境,这么对他的人,都被他锤死了。
他也想当场把牧箫锤死!
但他还算保留着上位者的冷静,知道自己此行目的。少年意气之争,早已远离他了……
“听闻蛮州雪窦山有峰十二,万古之中未曾有七境以下者征服过此山?”牧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幽幽的说道。
“少主闭塞宁州城中,消息已然过时了。我家小王爷在来宁州之前,刚刚征服了雪窦山。”木砌台的手下说道,一旁是矜持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的木砌台。
果然自恋者的心性总会比年龄更年轻。
牧箫不动声色,“如此,倒也可以入得本少主的赌局。”
“少主承让。”木砌台面露得色。
牧箫一挥手,十个箱子落于千金台上。
“这十万灵石,算是本少主借给小王爷的,以作赌资。”
“多谢。”
“谢的太早了,十倍本金的利息,现在你还要谢吗?”牧箫走到赌桌正中,生生的把木砌台挤向了一旁,因为对方体格大,有点挤不动,“你不挪位置,我要加利息了。”
木砌台咬了咬牙,把位置让了出来。
牧箫勾了勾嘴角,双手抱胸,舒坦。
但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作为一个纨绔,嚣张不在于表情,而是行为。
“少主要赌什么?”木砌台看向牧箫。
“你又会些什么呢?千金台上赌法万千,人间万事皆可入赌局。本少主怕你没见识过,以为我在欺你,不如从最基本的玩起,摇骰子猜大小吧。”
“好!”
牧箫斜眼看了一眼木砌台,“看你也没玩过多大的赌局,这第一局先练练胆,就十万灵石吧。”
木砌台:你怕不是在逗我。十万灵石都够一个人一年的修行所耗。
“就依少主所言,也让少主见识见识我北地男儿的豪气。”木砌台咬了咬牙,最后同意道。
“大乾只有一个北地,可是在关南。小王爷自称北地男儿,是有意兵入关南吗?”牧箫随手又扔出十箱灵石,“你摇还是我摇?”
“我等远来是客,当然是少主来摇。”木砌台自动忽略了牧箫的挑衅,直接选择了第二个问题回答。
牧箫也没准备让对方回答第一个问题,不然就不会给对方留个台阶了。
“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说着话,牧箫拿起骰盅,翻开确认了一下三枚骰子后,盖上盖子随意一摇,就放到桌子上,“猜吧。”
千金台上的诸位赌客最喜欢看少主来此了。
有少主的赌局,不赢钱都分外有趣许多。
单单是每一局的赌额,就值得众赌客当做谈资,拉出去吹上许久。
云陆有个天机阁,不定期会制定大陆分类榜单。
因为最初推出的榜单是十个,之后就算榜单有所增减,也被称为云陆十榜。
云陆十榜中有一个奇特的榜单来评价云陆奇特之人,叫做奇人榜。
奇人榜不评修为,只评行为。
牧箫以十六岁之龄,位列奇人榜第十。
天机阁给与的评语是,若论人间年少,最是此间少年。
潜台词,这人间谁最没心没肺,纨绔至极,且看宁州少主。
木砌台大概没想到事关十万灵石的赌局,对方摇的如此随心所欲。
不过好在瞒不住他的耳力,“五五六,大!”
牧箫抬起骰盅盖,确实是五五六,大。
“运气不错,你赢了,下一局……”牧箫面不改色的说道。
“等一下少主,元一来也!”一身甲胄的元一傻愣愣的冲了过来,离牧箫好几米的时候,牧箫就让岳红绡拦下他。
“赌场中最讲气运,你重伤初愈,别把霉气渡给我。”牧箫一手拂袖,将骰盅盖好,一边抬头问道:“周叔不是说要养半个月吗?这才过去一旬,就好了?”
“床上躺着太是无趣,便寻了少主来。”元一很想说,他怕自己再不来,他的地位要不保。
“既然身体好了,那帮我办件事吧?”牧箫说着话间,摇好了第二次,示意木砌台压注。
“三四三,大!”
“吆喝,小王爷运气不错,又嬴了。这么赢下去,说不定真能还得上我的借款了。”牧箫打趣的说笑一下,转向元一,“今日赌局人太少,去给你家少主宣传宣传。尤其是那几个混子,告诉他们今日有盛景,不来就可惜了。”
“哦。”元一挠挠头,转身离去。
不过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少主说的那几个混子,是哪几个啊?”
牧箫:……
你这些年跟在牧箫身后,他平日里和谁混在一起你都不知道的吗?
“你自己看着办吧。本少主最喜热闹。只要你叫来的人够多,就好。”
牧箫说完,看向木砌台,“咱们继续,赌大还是赌小?”
“大!”
“总赌大可不容易收场啊。”
“少主是输怕了?”木砌台一脸的少年得志,反过来激起了牧箫的将。
牧箫挑了挑眉,眸中有笑意铺陈。
“输赢不过玩乐,小王爷大可打听打听,本少主的为人,有过嚣张跋扈,有过仗势欺人,却何曾有过害怕。”
“呦……这一次似乎……”
牧箫语气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如冬日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