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宴饮?!”
同样的疑惑与惊诧之声,在宁州城各处响起。
宁州主的头更加疼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身侧,同样面色沉凝的韩乐谊,还得劝她,“不就是千金宴饮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箫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胡闹过,这次不过是大了点。”
“再说了,最终不过一输,咱宁州有钱,不会在天下人面前赖账的。”
韩乐谊面沉如水,没有丝毫转好。
她担心的当然不是什么千金宴饮,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她担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箫儿旁边,最近是多了一名女子吧?”韩乐谊出声道。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不是一个,是好几个。”说到这里,宁州主略显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之前儿子连个贴身丫鬟都不要,整天的眠花宿柳,他着实担心了些。
现在好了,身边有了姑娘,就不会总往那些地方跑了。
“有个叫岳红绡的?”
“夫人是认识这姑娘吗?我找人查看过了,小姑娘除了脑子不好使,其他都不错。你这个儿子啊,一点都不像我,竟找傻姑娘骗。”
韩乐谊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宁州主。
宁州主便闭嘴不言了。
“需要叮嘱一下天机阁,最好不要将箫儿和那个叫岳红绡的姑娘的真容现于天下人面前。”
宁州主想了想,有些不解,“箫儿可以理解,难不成那个叫岳红绡的姑娘也有什么秘密不成?”
“本来我也不确定,但近日我仔细翻阅了一下名剑谱,便有了一个猜测……”韩乐谊深吸一口气,看向宁州主,“可还记得我兄长因何离开韩家剑冢?”
“夫人的意思是?”宁州主想了半晌,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我怀疑岳红绡手中之剑就是我韩家当年遗失的宝剑双红玉中的一柄。而岳红绡,就是剑灵。”
“怪不得那姑娘脑子不好使呢,这是双剑分离,脑子都被另一柄剑的剑灵带走了?”宁州主默然吐槽道。
韩乐谊无语的白了自己的夫君一眼,但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有个正形没有!”
“知道了,夫人。我这就找天机阁的人协商一下。”
这由不得他们不重视,要知道,双红玉乃韩家至宝,只有当代执剑人有资格佩戴。十七年前,双红玉被韩家那时的执剑人带入江湖,从此便遗失于江湖之中。
双红玉乃双剑。
天下人少有人知,因为两把剑一明一隐。
一柄玉玄,一柄红绡。
而玉玄剑,韩乐谊和宁州主是知道在谁手里的……
也因此,红绡剑或者红绡剑灵,不能显露于天下人面前。
否则,将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
相比于州主宫里的担忧,其余人听闻之后,就没有想那么多了。
比如牧盏屏,她第一时间想到是,宁州城终于有热闹可以看了,她要梳妆打扮,去现场看。
而州相薄惹,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找人吩咐道:“让人准备明天弹劾少主的奏章。”
白慕晴一旁假装没听见,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千金宴饮,这得是多脑残的人才能办出来的事情啊。
牧箫啊牧箫,老娘可是准备把赌注压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而此时的牢房之中,二公子牧篁正在和玉狐妖胡明羽会面。
“二公子要的东西,恐怕明羽无力应允。”即便深陷囵圄,满身血污,被压了一身修为,胡明羽还是一副潇洒公子哥的模样。
语态从容而缓慢。
“你我目的相同,为何不能合作?”牧篁眸子深沉,对于胡明羽的回答,他不满意。
“那二公子可能误会了什么?明羽可从来没有承认刺杀过少主。而且,我的白纸扇也被证明,根本没有什么白九的剑意。那不过是少主用来迷惑敌人的说辞罢了。”
“可是,藏有白九剑意的镇纸,却也是从你的书轩里找到的。”
“那又如何,我又不知道那东西这么厉害。若我知道那是藏有九尾天狐剑意的宝物,我会随随便便的放在书轩的架子上吗?”
“这么说来,你我之间,是彻底没的谈了?”牧篁也很费解,那么厉害的宝物,你竟然扔在架子上,简直暴殄天物。
“二公子若喜风月,胡某愿意奉陪。”
牧篁愤然起身,这时,有人通报,在牧篁耳边耳语几句。
胡明羽一身修为被封,听是听不到的。
但是他可以看到。
读唇之术,倒也不难。
千金宴饮?这个宁州少主,越来越有意思了。
“二公子若是肯帮在下一个忙,胡某倒是可以送二公子一件礼物。”
刚刚听闻消息,还没有完全消化掉的牧篁此时的内心翻江倒海?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牧箫到底要干什么?
“什么忙?”
“刚才听二公子手下好像再说什么千金宴饮,我要入局,甘愿成为赌题。”
“我凭什么帮你?而且,入局成赌题,你命便不再是你的命了。”牧篁眼神严厉的扫了自己的手下一眼,不过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耐着性子回应胡明羽。
“人间来一遭,若是连百年难遇的千金宴饮都无法参与其中,这一遭不就是白来了吗。二公子只需答应帮忙便是,至于凭什么,二公子,我会给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码的。”
“说来听听?”
“二公子习剑?”
“牧室皇族,几人不练剑?”
“呃,那正好。天下名剑,当配练剑之人,公子附耳过来。”
胡明羽其实内心有一口槽憋得难受,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宁州牧家虽然是和天中城一个牧,但是,论远近,天中城下某个世家的子孙,在血缘上怕都比宁州牧家离皇族更近。
这二公子的野心,有点大啊。
……
“少主,是不是过了?”木砌台已不复刚才的少年意气,在完全了解了千金宴饮的规则后,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这个坑啊。
全天下同步展现,千金豪赌,不,他已经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之后的赌局了。
十五天,每天至少一场赌局。
他木砌台是来求女人的,不是来陪你一个纨绔玩的!
“千金宴饮而已,小王爷合该荣幸。本来我也没想到这么玩,但不巧,突然福临心至了。”
牧箫温和的笑意下,写着不容拒绝。
是啊,他本来只是想设个套,坑木砌台一把。
但是当元一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早晨的想法,他缺少一个情报部门,他也缺少和断魂楼合理交接的一个场合。
而千金宴饮,简直完美的能够把所有的不合理变成合理。
他可以很自然的和天机阁联系上。
他也可以在赌局中和断魂楼把之前的生意谈妥。
更可以借着这十五天的时间,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乱事放在明面上处理。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还是那个让人瞧不起的纨绔。
完美!
元一果然是他的福将。
“鉴于我们的小王爷来自蛮州,对千金宴饮的赌博规则可能不太了解,那么今天的赌局规则就统一一下规则。”牧箫拍了拍手,声音懒散缓慢,却因为千金台的设置,清楚的传递给了所有人。
“今天堂下立规矩,自愿入局成为赌题之人,可以通过任何方式向我们表达诉求,我们通过他的表达,猜其所求。”
“猜对之人,获得应局之权。需要完成赌题之人所求。若完成其所求,赌题之人需要为应局之人卖命三年,并且赢下此局。若不能完成所求,此局对赌应局的赌金皆归其所有。”
“赌题之人所求之事,不能涉及应局之人自身利益,不能涉及其权能或修为无法办到之事。如何衡量,由天机阁裁决。”
“若是皆无人猜对,需要赌题之人公布所求,由在场之人评判其表达是否准确。若大部分认同,此局依旧算赌题之人获胜。若是小部分人认同,则算其表达有误。此局无胜负,但赌题之人需要取出一物放于赌局之中。之后的基础赌资,便要额外加上该物的等值金额。”
“诸位,可还有异议。”牧箫立于高台之上,蓝衣华服,少年意气,好不威风。
他再问众人,其实又没有问众人。
有没有异议,都这么定了。
愿意入局的,自然就是没有异议。
而木砌台,已经被架了起来,早已错过最佳的退出时机。
如今天机阁被邀而来,天下同步展示赌局,已成定局。
牧箫话落,矮身坐于高位。
现在,只等自愿入局之人出现了。
“少主,某来做这第一个入局之人。”
时间不算久,人群中走出一大汉。
“请!”
牧箫好悬没脱口而出,请开始你的表演。
大汉也没含糊,抱了一下拳,当场就舞了一套刀法。
舞完之后,站立当场,扬头看向此次千金宴饮,唯二可以应局之人。
木砌台都懵逼了,啥意思?
你啥话没说,舞了一套刀法,然后猜你所求?
他把目光转向正座的牧箫。
“我等远来是客,这第一局就让给主人家吧。”
“赌注可是十万灵石,小王爷如此豪奢吗?不再考虑考虑,我可以让你先猜。”牧箫似笑非笑。
“不用,头一局,让与少主。”
“既如此,我便当仁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