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明羽出现在千金台下时。
最后一场赌局便开始了。
四个人选择了四样物品,以称物重。
牧箫拿出了一根荆钗。
崔念如抬头,目光微凝。
怎么看怎么熟悉。
她抬手往自己头上摸去。
触手冰凉。
什么时候?
崔念如横眉看向牧箫。
牧箫似有所觉,看向崔念如,得意的挑了挑眉。
周枕云的酒当然厉害。
但他就抿了一口而已。
儒家的能力,还是有点用的。
只有喝完酒的那一瞬间,他是被周枕云的酒所影响的。
剩下的时候,自然是装的。
他其实......就已经恢复触觉了。
至于崔念如头上的发钗,也是那时候换的。
无极峰很穷。
荆钗真的只是普通的荆钗。
但旁人不会这么认为。
他们以为这是灵木炼制的。
无极峰的灵木都被周枕云用来炼制偃甲了。
多余的边角料都二次利用了。
哪有制作钗子的灵木啊。
自己的女人,当然要自己来疼了。
牧箫给崔念如换了个钗子。
原来的这个,自己就收藏了。
此时,拿来逗逗师姐。
看崔念如有点炸毛的表情,牧箫笑的很开心。
储君牧子珣目光轻轻扫过牧箫,又看向崔念如,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牧箫换钗的动作做的并不隐蔽,台上台下稍微有点修为的人都能看清。
看着这两个少年人间的情趣,牧子珣心下满意。
有喜欢的东西,就有弱点。
有真爱的人,就有软肋。
他不介意牧箫多些弱点,多些软肋的。
“族弟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忘与佳人互动啊。这份雅致,为兄羡慕。”牧子珣出声,同时将自己所选之物,一枚玉佩递交给天元君。
所交之物,必亲手给出,如此才能测得精准。
“殿下说笑了,师姐调皮的很。她拿师尊之酒害我,我便逗她一逗,这叫礼尚往来。”
高台之上,牧箫就已经把酒的事情说了。
所为,不过是给崔念如拖延时间。
“哼,崔仙子就是识人不明。”牧子玑愤然插话。
“九少主这话,我不敢苟同。本少主再不好,也会护着她一辈子,断不会做出背后捅刀的事情。”
牧箫眼神瞬间清冷。
内心却是另一番话语。
「我只会背后捅枪!」
“我秘境之中是被控制了!”牧子玑神色尴尬道。
“我师姐向来不喜欢借口,害她的,无论因由,就是害她了,杀不掉的,那就恨一辈子。恭喜你,你九少主的身份救了你。不然,你此时已经是一具尸骨了。若是有幸化鬼,或许还能狡辩一二。若是直接无了,谁人管你是否被控制?”
用崔念如的话就是,天下的正经事那么多,她哪有心思分析别人的行为是否有苦衷。若是一一甄别,那么她的正事还做不做了?
害她的,还害不死她的,那都是命。
命中注定,他们要死在她的手里。
妥妥的恶毒女反派人设。
当然,也不尽然。
不招惹崔念如的,她也懒得搭理。
牧子玑无话可说,
毕竟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你有理由是你的理由。
但我拒绝听你的理由。
他恨然的把手中的暮云剑拍出,得意的看向牧箫。
“你那破荆钗能有几两重,我今天就要赢了你!”
崔念如坐在座位上,眼神下意识的眯了眯。
破荆钗?
“破荆钗?九少主啊九少主,你什么也不懂!”牧箫一边慨叹,一边摇头。
牧子玑皱了下眉头,仔细的看向牧箫之前递给天机的荆钗,毫无灵力,不就是个普通的荆钗吗?
“你唬我啊。”
牧子珣也摇了摇头。
傻弟弟,你刚才也是看见他从哪取的钗子,怎么还说这样的胡话呢。
“我这钗子得仙子气息滋养十数年,唯世间一等一的至宝。还破荆钗。你就算拿天下百万奇珍来换,我亦是不换的。”牧箫信誓旦旦的说道。
崔念如腰板挺得溜直,低头喝茶。
衣袖遮挡处,表情有刹那的窃喜。
算你会说话,刚才的事情就先一笔勾销了。
牧子玑听的眉头快聚到一起开会了。
你说的这是啥?
“滋养十数年,一点灵气都没有?你那个仙子,也是个废物……呜呜呜!大兄,你干嘛?”牧子玑呼痛出声,回问牧子珣。
牧子珣温文尔雅,一笑而过的看向木砌台。
“小王爷,就差你的东西了。”
“我放弃!”木砌台很是干脆。
“随便拿件东西就好,东西又不需要抵偿。小王子何必如此,这样吧,我看小王爷随身之刀,片刻不离身的,想来应该能代表小王爷,不如就称这个吧。”牧子珣不容分说的道。
牧箫扫了三人一眼,然后回头看崔念如。
还是师姐养眼啊。
崔念如给了牧箫一个飞白。
翻白眼都这么妩媚。
师姐这病,既然也治不好,不如不治了。反正在他身边,他以气运养之,也没事。
“那便如此吧。”被强行参赌的木砌台很是无奈。
他以为他会成为小透明,如同那日秘境之时,躲在角落中,默默的自斟自饮,无人关注。
但不成想,储君别有心思啊。
储君的心思,牧箫在今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出来了。
他也没有办法。
就是不知道师姐的办法想到了没有。
不过,牧箫信任崔念如。
天元君接过四样物品,将其一一摆于面前。
以指点眉心,灵力聚心眼。
入目处,茫茫然一片苍白。
其中有红线升腾。
此为命线。
命线牵连因果之人,命线越粗,则此人运道越强。
越强者,命越重。
气与命,息息相关。
棋子无气者,便是死棋。
人无气者,便是死人。
气多则生路多,未来之路茫茫。
此路为运路。
运路尽处是命定之时。
由物看命线。
由命线看关联之人,气之多少。
由气看未来运道。
由运道推算命定之时。
以上。
便是天机测算命运之法。
而称命重。
其实看的是气运之多寡。
一斤16两,七气为一两,最终还多出一气。
此为一个人理论上最多之气运,共有113道气。
多出的一气任何人都会有。
此为一气生机。
即命中无必死之人,世间无必死之局。
任何人抓住这唯一一气,都有可能翻身。
所以,看气运,并非百分百的准确。
总有些人,属于例外。
但是太多的人,嘴上说着不喜欢被剧透,但真到了看剧透的时候,比谁跑的都快,生怕吃的不是第一手剧透。
于是,气运之道,在这云陆上,受欢迎程度和被指摘程度,是画等号的。
监天监背靠帝王,天机阁以福利反馈人间,口碑还算不错。
但很多算命的,或是阴阳家仙门,名声就不咋地了。
天元君看了半晌,眼神怪异的扫向场中诸人。
“九少主,物重三两一气!”
“啥?三两我理解,一气?有这度量衡?我说面具男,你懂不懂剑啊,我这名剑暮云剑,单剑鞘就重两斤,你跟我说只有三两?”
“九弟,休要喧哗。”牧子珣表情平静的让牧子玑收声。
三两一气,二十二道气。
怎么说呢,这样的命重,若生在普通人家里,算是重命。
可牧子玑生在皇室,那便是轻命。
生于皇室,命不过六两,如何处之!
天元君没有搭理牧子玑,他接着看向木砌台。
“小王爷,物重六两六气。”
有懂的命重之学的人,瞬间收声。
虽然世间将命重从一气命排到一斤一气命。但其实,人间八两已无敌。
或者说,八两命都不属于人间命重了。
六两六气,只差一气便是七两。
这是王侯之命重。
木砌台看向天元的眼神已经有点不善了。
牧子珣看向木砌台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但对于这个命重,牧箫并不意外。
游戏中,很多玩家不过分参与的故事线中,木砌台可是统一北陆四州之人。
天命贵重,理所应当。
但是……
按照这天元的顺序,不会是由轻到重来的吧。
师姐,我那么信任你啊,你可别让我失望。
天元君这时候,眼神在牧箫和牧子珣二人之间来回看了起来。
久久不说话。
崔念如于座位中皱起了眉头。
看到牧箫扫过来的视线,她也有点坐不住了。
这个天机阁的天元君,不会要搞事情吧?
牧子珣的神色也变得有趣起来。
此时此刻,场中的气氛竟然变得莫名凝重。
木砌台刚刚还愤然的目光,此时变得平静了。
他退后一步,看起了戏。
这么说来……
木砌台的猜测还没在脑海中形成。
天元君便发话了。
“储君和少主的物重,有点特别。”
“二位想先听谁的。”
牧箫眉毛挑了一下。
看向这位小天机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你不要搞事啊!
牧子珣的表情愈发的有趣起来。
“我想知道,怎么个特别法?”
“说出来便是结果。”
“储君原就是客,而我是宁州少主,算是此间主人。即是主人,当作表率,先听我的吧。”
早死早托生。
牧箫如是道。
牧子珣并未拒绝。
天元君很是失望。
“先听少主的,就没期待感了。”
“你今天废话真多。”牧箫瞪了天元君一眼。
“少主的物重,奇之怪之。”
“怎么奇法,怎么个怪法?”听到这里,牧箫已经放心了。
世间称奇玄者,必多诡异。
若是命重,称不上奇怪,顶多是匪夷所思。
这个天机,是真的烦人。
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命重重于储君了呢。
现在看来,即便这不是师姐的手笔,今日之危,也已然解除。
想到这里,牧箫松了口气。
于是,一脸好奇的追问道。
“少主之物,只重一气!”
天元君的眼神,格外玩味。
牧箫眉毛一挑,差点没笑出来。
世间怎么可能有一气命。
需知,人是有一斤多一气的命的。
再差,也是两气命。
“少主何故发笑?”天元君问的认真。
“我笑你再开一个天大的玩笑。怎么会有一气的物!”牧箫在物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我也以为不会有,所以,才会称之为奇怪。”
“先生,不是再开玩笑?”看天机神色严肃,牧箫收起笑容。
“不是!”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牧箫眉头沉了下去。
他不信这个。
因为,他穿越而来,早已非原身,这东西算的是他还是他,很难说。
但是,在这千金台上说出来,牧箫很在意的。
他首先看向崔念如。
对方的表情告诉他,这不是对方的计策。
“如此说来,却是奇之怪之。”
“哈哈……哈哈哈!”牧子玑的笑意忍不住的从身后传来。
“一气,哈哈,只有一气,和我零头一样重,哈哈!”
无人搭理牧子玑。
天元君思考一二,嘴角勾起。“少主倒也无需伤悲,需知世间但凡有一气者,皆无命定之理。前途茫茫,放眼望去,皆是虚无,谁人可定前路,当知路在脚下。”
天元君如此说是有根据的。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看不到牧箫的路。
因此,才断定对方身具遮天之气运。
既然身具遮天气运,那么只能够看到这必有之一气,也并非什么大事。
“谢过先生引导。不过,先生即便不说,牧箫也自是明白。”
“命自天生,何分轻重。人活此间,必历经祸福。自生来,缁尘帝乡,乌衣门第,少主身位,身事悠悠。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何需惧!”
“一气也好,一两也罢,这人生,我且看他,如何着落!”
牧子玑和木砌台听的懵逼。
千金台内外很多人也听的莫名其妙。
少主再说啥?
“族弟豁达,吾不如也。刚刚我还在想,若是我的物品是一气重,今日怕是没脸走出这千金台了。”牧子珣哈哈笑道。
“君且宽心,吾一日为大乾之主,一日不使族弟无身后之路。大乾,便是君之靠山。”
好家伙,储君,你是真会来事啊。
牧箫假意谢过。
其实自己根本没当回事。
他主要是怕别人当回事。
尤其是他那位心思重的师姐。
“先生,说完族弟的了,那孤的物重,又奇怪在何处?”牧子珣看向天元君。
天元君犹豫半晌,才言道。
“储君之物重,怪在两点。”
“哪两点?”
“一怪,怪在有重影之像。”
牧子珣凝眉。
牧箫也凝眉。
重影,说的当然是命线。
命线重影,必一实一虚。
好家伙,储君不会也是个穿越重生之人吧?
“二怪呢?”
“二怪,怪在储君实影物重,为八两重。”
嘶!
人间收声。
八两命重,理论上,并不存在。
不是说此命重不在人间。
而是,因为多了一气的存在,人的命重,要么是七两六气+一气的七两七气,要么是八两+一气的八两一气。
八两命重,代表的其实是。
储君,并没有那多出来的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