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
开什么玩笑。
他哪会这个啊。
牧箫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萧世子,生死之事,大过于天,诗词之事,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谈也不迟。”
“少主既然如此说了……”萧瑾鲤笑了笑,他本来也就是说笑的。
当然,该有的表达也都在这几句简短的话语之中。
至于结果如何,也并不重要。
“少主回去也帮不上忙,不如就在这陪萧世子吧。而且,一个囚魂木,我去去就来。”袁丝笑道。
“就算此事帮不上忙,也好为掌秘引路。再说了,家师已经醉了,我总要把她安全送回去才好。”牧箫不习惯别人置喙他的决定,要不是有求于人,牧箫可能直接就走了。
“我不回去。”醉意朦胧的周枕云恍恍惚惚的听到牧箫所言,直接出声拒绝。
牧箫眉头一挑。
师尊,你都醉成这逼样了,能不能少说两句。
身为修行之人,竟然会醉于凡俗之酒,周枕云,还得是你啊。
换第二个人都办不出这种事情来。
“看来令师还未尽兴,少主就不要推辞了。少主若是担忧无人引路,楼下那位,想来是跟随你而来的护卫吧。我与他同去,想来应是无碍。”
牧箫凝眉。
环顾了一下楼中诸人,很多人在碰到他的眼神之后,都下意识的躲避。
如今牧箫在宁州城里,可不再是往日的那个纨绔子弟了。
儒家中五境的修为。
十三境的剑灵护卫。
熟识各种知识。
拜师玄妙山天剑派无极峰峰座周枕云……呃,好吧,场中这位醉的胡言乱语的就是周枕云,好像也没什么,但那毕竟是十二境剑仙啊。
最重要的是,他在千金宴饮秘境中做的几首诗词,这几日已经传遍宁州城了,甚至,已经传遍天下。
宁州少主的诗才,已经被广泛熟知了。
往日这些人,还有心情在闲暇之余嘲讽一下牧箫的不学无术。
但现在,他们忽然发现,他们再无可以俯视对方的东西了。
心虚,羞愧,嫉妒……种种情绪,混乱掺杂一起,分外酸爽。
牧箫本来不想在这待的。
但看着这些人不自在的表情,他又忽然不想走了。
“如此,我便尝一尝这仙来居的酒水。”
牧箫说完,心中一凛。
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袁丝。
他为什么会答应?
不会是这女人搞的鬼吧?
按理来说,他有命格因果轮,于因果轮回之间,万般皆存于心,是不太会被因果秘术左右思维的。
但这个因果轮回的概念很模糊。按理来说,世间无事不在因果之中,世间无处不在轮回往复之下。现实也可以算在因果轮回之间的。
可这个事情没有明确的界定。
因果秘术的影响,也不是修改记忆。
而是潜移默化的影响。
所以,真不好说因果轮和无由果哪个更厉害。
谨慎起见,牧箫在面对袁丝的时候,以后要多思多想之后再做决定。
无由果啊!
还真是让人头疼的因果秘术。
牧箫答应留下来。
现场的气氛为之一静。
萧瑾鲤的朋友,大多都是宁州世家子弟,部分是书院中其他州府的学子,这当中有寒门,有世家,甚至有平民。
但此时此刻,在仙来居中的人,都不是最优秀的那部分。
本来萧瑾鲤就是找的气氛组,给袁丝捧场子的。
其次,稍微有点本事的,此时此刻,都在为家族和书院奔波。
哪有功夫陪萧瑾鲤啊。
毕竟,宁州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萧家。
萧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萧瑾鲤。
随着牧箫的留下,袁丝在元一的陪同下,去往少主府,救治承铉暂且不提。
而现场之中,第一轮诗会也才正式开始。
所列之题,正是刚刚袁丝亲手所作之画。
牧箫看了一下画,确实很有水准。
反正牧箫是画不出来。
琴棋书画,牧箫也就会拨几下琴,其余都是略懂。
牧箫推了几下周枕云,“师尊,你不是要作诗吗?题目来了。”
牧箫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枕云你不是要吵着作诗吗?
你不是不回去吗?
好,来吧,题目挂出来了。
我看你作!
周枕云脸色红扑扑的,醉眼朦胧的盯着画作看了半晌,一脸疑惑的梗着脖子回看牧箫。
“题目在哪?”
“此画便是题。”
袁丝的画工着实了得,听众人的意思这是临场而作,而且用时极短。
远山叠嶂,流水潺潺。花开堤岸,鸟鸣青石……
好一副山水写意,纵笔开合,一派山川锦绣入画,却丝毫没有周枕云那种闺怨女子的杂糅笔触于其中。
画中有江山,全不似女子画作。
怪不得袁丝会嫁给牧子珣,这女人的野心,大得很啊。
“这不是袁丝那老女人刚才画的画吗?为师没醉,清醒的很,箫儿休要骗我。”
“正是以其画作为题,做应景的题画诗,师尊,徒儿为你研墨,待会儿欣赏一下师尊的大作。”
牧箫说完,也不含糊,直接就开始研墨。
好在这流觞曲水,众人离得极远,彼此间又有灌木盆花布景作为遮挡,仅以流水相连,这才不至于让气氛变得压抑。
但就算如此,其他人的兴致也不太高了。
到是有几个小娘子,在家和在书院里也帮不上忙,又真的无聊,只是过来凑热闹的。
她们大多是陪兄长来的。
即便是云陆,并无什么男女大防,这种聚会,女子也很少单独赴约。
此时三三两两的小娘子,隔着云蒸霞蔚的花团锦簇,偷偷的看向牧箫,彼此聊上几句。
注意力,也没在作诗上。
毕竟,这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诗会。
周枕云眨了眨眼睛,忽然直接趴在桌案上。
“不行了,我醉了,要先睡一会儿。”周枕云还不忘给自己的行为配音。
一看就是不会撒谎的。
牧箫研着墨,差点没笑喷。
师尊是懂自己的作诗水平的。
“师尊,趴在书案上睡觉不舒服。旁边不是有睡榻吗,师尊到睡榻上休息吧?”
牧箫好笑,和周枕云在一起,心情总会莫名其妙的变好。
周枕云没动。
她已经醉了,要是起来,不是暴露了吗?
牧箫这边放下手中墨锭,将周枕云抱到旁边的卧榻上。
师尊装就装吧,但别占地方了。
他中午没吃饭,正好饿了。
准备吃点东西。
书案旁有小几,牧箫从流水中取来几碟小菜,准备进食。
忽然间,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牧箫凝眉,凝神细听。
“快来人,周兄不行了。”
“怎么回事?”
“我正研墨想着如何入题时,忽然听到砰的一声,抬头一看,发现周兄倒在了书案上,我过来一看,发现周兄竟然没了气息。”
牧箫起身。
看了一眼周枕云。
“师尊,那边似有案件发生,我且去看一下,师尊警醒些。”
周枕云刚才偷眼看牧箫拿到桌面上一碟一碟小菜,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失策了,刚才为什么只顾着喝酒啊。
现在好饿。
呜!
现在说我酒醒了,箫儿会不会怀疑我刚才在装醉?
应该不会吧,我十二境的修为,区区酒意,一下子就能散掉的。
想着,周枕云又咽了口口水。
这时,看牧箫突然起身,向她望来,周枕云下意识的赶紧闭眼,继续装睡。
牧箫自然看到了。但也没揭穿。
简单的和周枕云交代了一句,牧箫绕过布景的假山草木,来到案发之地。
此时萧瑾鲤正一脸严肃的以言灵控制现场。然后探了一下趴在桌上男子的鼻息,摇了摇头道:“周兄已然没了气息,看来要先报案了。今天这诗会,是真的办不了了。”
待萧瑾鲤吩咐酒楼中人去报案,牧箫才上前问道。
“萧世子这场诗会,看起来颇多波折啊。”无缘无故死人,牧箫简直无语了。
最主要的是,完全没有征兆啊。
这个什么姓周的,哪怕之前有句台词也好,也能让牧箫注意到他。
结果,啥交集都没有。
就莫名其妙死了个人!
“少主说笑了,早知如此,这场诗会就应该早早散去,也不至于让周兄枉死。是我的错,非要尽兴。”萧瑾鲤叹了口气,自责起来。
“萧世子,我乃宁州少主,有协查监管之权责。如今既然发现了命案,不知道能不能多了解一些内容。”牧箫看了一眼萧瑾鲤,宁州世家子弟中,少有不让人那么反感的角色,牧箫见不得他这自责的模样,于是出言问道。
“少主想要问什么?”
“你刚才接触对方,可有什么发现?”
“我第一时间就用言灵封控了现场,然后确认了一下周兄状况,并未细看。”
“那你过来之前,都有谁接触过尸体?这个总知道吧?”
“这个倒是记住了,只有发现周兄状况的尹兄和第一个听到尹兄呼唤,座位在周兄下手的唐兄。”
牧箫看了看那个什么周兄的座位。
虽然整个房间布置有流觞曲水的意境,但也不全是弯弯绕绕。
周、尹、唐三人的位置皆在一个高度,且中间并没有什么遮挡物。
周在尹、唐二人中间,相隔皆在三米左右。
以面向曲水取菜为统一方向的话,尹在周左,上手位。唐在周右,下手位。
曲水水流方向,从尹流向唐,座次倒是简单明了。
虽然牧箫可以上前探查尸体。
但为了不横生枝节,牧箫准备等神策府来人之后再看不迟。
于是继续问道。
“说一下这三人的简单情况吧,我总要知道死的是哪家公子。”
“周兄单名一个宇,是宁州广川周氏子弟。其父是宁州五城司望德门守将周炳坤。他是家中次子,可以不需要考虑子承父业,所以入了书院,当了儒生。”
听到萧瑾鲤介绍,牧箫点了点头。
明白了周宇的属性。
龙套一个。
五城司是宁州城的一个官衙,掌管东西南北加外城郭,此五城。
城防营及各门守卫皆归于其下。
这些军队大多数都不在韩休德的统领下。
换句话说,这部分军队的首领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宁州世家。
周宇的父亲,显然就是此列。
而周宇作为周炳坤的次子,甚至都不会继承这份职责。
可以说是世家子弟中的边缘人物了。
“尹兄双名节余,是宁州斥丘尹家子弟。其父是五城司望德门副将,尹笑声。他乃家中长子,但因为并没有什么族业需要他来继承,便也入了书院。”
牧箫点点头,望德门副将?
“唐兄单名豪,宁州阴安唐氏子弟。他的家世已然没落,十九年前,唐兄没出生之前,阴安唐氏便已经在我宁州世家之列里除名了。”
恩……除名了?
情况大概了解了,牧箫有了一个大概推测。
剩下的就看现场调查了。
很快,神策府的紫衣卫便来到仙来居。
紫衣卫上面就是玄衣使了。
一般算是神策府于各地方州郡的最高长官。
所以紫衣卫便是通常情况下,出现场的最高神策府官员了。
牧箫一看来人。
好家伙,这不是刚见面不久的那位紫衣卫吗?
对方看到牧箫,也很吃惊。
又是你!
一天之中连见两次,少主,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你不是在办理其他案件吗?怎么,那个案子查完了?”按理来说,魔修伤人之事,是重中之重,协理这种案件的紫衣卫,一般不会分心再去调查别的案件。
“少主,这是神策府内部之事,不便告知。”紫衣卫拱了拱手,去看现场。
牧箫拉住队伍后面的一个小玄衣卫,挑眉问道。
“你们神策府最近是人手紧张?”
玄衣卫是神策府最低等级的存在。
着玄衣,黑色居多。
显然这位小玄衣没有紫衣卫那么大的胆子,敢不回答牧箫的问话。
“回少主,前些时日,青山那边传来了一件事,有魔修残害江湖散修,还把手伸进村落之中。又有紫衣卫被绑,因此派了几位紫衣卫大人前去协查。”
哦,青山啊。
魔修是郑平凉,紫衣卫被绑估计是离姚干的。
“前几日,少主您不是遇刺了吗?宁州主信不过城防营的人,和玄衣使大人借调了几位紫衣卫大人巡防各城。”
好家伙,还是因为我啊。
牧箫眯了眯眼。
“就在刚刚,听闻城外有人遭遇截杀,唯一一位坐镇的紫衣卫大人便带人出城了。”
“所以,只有我们大人有时间过来了。”
城外有人遭遇截杀?
还是紫衣卫去的。
要么出手的人是高境界修士。
要么被截杀的人,身份特殊。
最近,宁州城是真热闹啊。
“你什么身份,敢和少主对话?”那个紫衣卫又走了过来。
直接呵斥了几句小玄衣,就把人给带走了。
牧箫无所谓。
他随后跟了上来。
凶手他其实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就看看,是不是和他猜的一样。
这案子,没难度。
就是,发生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