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貔貅其实并未介意，无非是跟张飘飘开几句玩笑。张飘飘却是十分认真，牵涉朋友关系的事情，断不可马虎。好在今晚已经会见了横店的诸位好友，张飘飘决定放弃接下来的行程，明日便赶往杭州。

不多时，初一果然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只奶油蛋糕，放到了餐桌上。众人插上蜡烛，赶着零点刚到，便为小白过了二十二岁的生日。当然，年轻人过生日是吃不到蛋糕的，蛋糕都在打闹中糊到了寿星的脸上。

好友们欢聚到凌晨一点，这才散去。张飘飘一觉睡到中午，便辞别了初一，独自赶去了杭州。于貔貅的演出仍然持续到将近午夜，之后便应邀来到西湖岸边，与张飘飘小聚。

杭州的夜生活也是十分丰富，即便是半夜，西湖边仍然是灯火点点。张飘飘和于貔貅坐在湖边的雅座之上，一边欣赏着夜色，一边品尝着美味的鸡尾酒。

“啧啧，飘哥越来越厉害，最近的想法真不少啊！”听罢张飘飘最近对生活的感悟，于貔貅不禁赞了起来。

“你这大明星就别笑话我了。”张飘飘一笑，“我说的可是真的！刚刚我提到那个关于医院的剧本框架已经有了，名字就叫《天天向上》。”

“诶？这名字有啥含义？”于貔貅不解道。

“哈哈，其实就是两个人名啦！”张飘飘笑了起来，“杨天天和杨向上，一对孪生兄弟。他们一个是小演员，一个是实习医生。演员接到一个活儿，要扮演医生，就跟弟弟互换身份，假装成医生去医院实习，结果闹出很多笑话。”

“是个喜剧？”

“嗯，算是讽刺剧吧，其实是想揭露医院的乱象。”

“不不不，那可不行！”于貔貅用力摆着手，“我们说相声现在都不敢乱讽刺，要是这样写，即便拍了也没法播出。”

“不是吧……”张飘飘瞪大了眼睛。

“不过，如果只是一个纯粹的喜剧，讲互换身份后闹出各种笑话，倒是个不错的题材。”于貔貅忽然认真道，“你写好给我看看，要是好的话，我推荐给我爸爸。你大概知道，我们驼螺社进军影视，之前也拍了几部片子。”

“好啊，好啊！”张飘飘大喜过望，“要是能得到你爸爸的青睐，那可太好了！”

张飘飘接受了于貔貅的建议，准备重新构思《天天向上》剧本。至此，清明假日在愉快的美酒和希望中告一段落，接下来便又是紧张的工作，以及业余时间的写作。

李小昂大病痊愈，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工作，接了几个小活儿，平日倒是常在寝室出没。肖亮仍然一边上班，一边认真复习，看来对进军北大的信心毫无动摇。

转眼到了五月，《大码农》全剧杀青。杀青宴自然不会少了张飘飘的份儿，而饭后的活动是包场酒吧。这次场面很大，不仅剧组全员，还邀请了不少在上海的圈内好友。

张飘飘认识的人并不算多，宋导是老前辈，并未参加宴后的酒会，刘洋临时有事，也早早离去。唯一熟悉的淳儿好友实在太多，应接不暇，更是顾不上招呼张飘飘。

张飘飘一个人坐在桌前闷喝了几杯威士忌，猛然间，看到不远处好像有一张熟悉的面孔。然而苦想了半天，却记不得对方的身份，索性借着酒劲，凑了上去。

“诶，好久不见啊！”张飘飘试探着打着招呼。

“哎呦，这不是飘哥嘛！”那人也是颇感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没想到，没想到！”

“我是来客串一下。”张飘飘没想到真是熟人，但仍不知对方名姓，只能继续试探，“最近在哪儿忙呢？”

“唉，别提了！”那人叹了口气，“最近没有什么像样的活儿了，自从嘉楠哥封杀了，现在没人罩着，日子不好过啊！”

提到嘉楠，张飘飘猛然想起，对方原来正是嘉楠的好友文龙。第一次与文龙相遇是在横店，拍摄《新铡美案》的片场，而文龙扮演的是男二号陈世美的角色。

“之前那个《新铡美案》怎么样了？”

“切！”文龙一撇嘴，“那个导演真的不灵，片子毫无流量，根本没人看。”

“诶，没事，没事。”张飘飘安慰道，“等下半年嘉楠复出以后，还能罩着大家！”

“复出？”文龙看了眼张飘飘，“他已经退圈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啊？怎么可能？”张飘飘瞪大了眼睛，“他说沉淀一下，过半年准备复出呢！”

“那是之前的想法吧……”文龙微微摇头，“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关系不错，你可以去问问他。”

张飘飘的好心情顿时瓦解冰消，连喝酒都没了兴致。嘉楠退圈本身就是一个打击，更重要的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张飘飘一直认为与嘉楠已成挚友，如今却又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还没到半夜，张飘飘便离开了酒吧，回到寝室。心中闷闷不乐，刚刚的欢酒也变成了愁酒。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给嘉楠发去了消息。

“这么晚还没睡啊？这好像不是飘哥的风格嘛！”嘉楠很快便发来了回信。

“你那个培训班上得怎么样了？演技有没有大涨啊？”张飘飘试探着。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已经彻底退了！”

“啥？你不当演员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诉我啊？”张飘飘忍不住问道。

“公司做了仔细评估，觉得我复出可能不大，最终解约了。”嘉楠回道，“又不是什么好事，我也没到处宣传。我现在正在筹划下一步的安排，准备有了起色再跟大家说。正好我过几天去上海，到时见面详谈。”

嘉楠的态度并不冷淡，让张飘飘多少有些安慰。没过几天，嘉楠果然来了上海。现在褪去了明星光环，倒也不用躲躲藏藏，约会张飘飘在一家饭店相见，再不怕有人围观。

“你下一步怎么安排啊？”刚一坐下，张飘飘便急着问道。

“准备进军餐饮，开个饭店。”嘉楠笑道，“这次来上海，就是把那个别墅卖了，筹集资金。”

“所以，你的饭店不准备开在上海喽？”张飘飘听罢，稍稍有些失望。

“不是呀，就是要开在上海！”嘉楠答道，“演戏BJ机会多，开店还是上海好。我把上海的别墅和BJ的房子都卖了，加上积蓄，能开家不错的饭店。以后在上海先租房子，等赚了钱，争取把别墅买回来。”

“嗯！”张飘飘一下来了精神，“你准备开什么饭店？开在哪儿？”

“这个还在犹豫，是火锅烤肉，还是炒菜，或者其他什么的，拿不定主意。”嘉楠说道，“诶，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倒是真有一个想法……”

张飘飘曾经有段时间喜欢写些东西，诸如《写小说的程序员》，便是那时的作品。之后工作繁忙，也随之渐渐辍笔了。同时，张飘飘又对吃喝情有独钟，于是便有个作品中的情节，就是关于开设饭店的。

“你有没有去过那种港式餐厅？即便档次很高，大堂的布置依旧十分拥挤，看上去有点乱哄哄的。但这也是一种特色，有很多人偏偏就喜欢。”张飘飘开始讲述自己的设想，“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搞这样一座饭店，只有一个巨大的大堂，可以同时容纳很多人一起吃饭。这样，吃饭时会感觉非常热闹，有点像农村举办的婚宴，一定能吸引不少人。”

“啊？”嘉楠疑惑地看着张飘飘，“饭店一般都有大堂和包间，可一般人都喜欢包间呀！即便是大堂，人们也更偏爱那种隔开的小间，哪儿有喜欢四周都是外人的道理啊？”

“你说的只是大部分人的心理，但肯定也会有人喜欢人多热闹的感觉。”张飘飘笑道，“这叫差异化服务，就是要与众不同。你想想，上海几千万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喜欢，也有几十万，足够你的客源了。”

“那就只是把大堂搞得很大？”嘉楠问道。

“当然不止如此！”张飘飘笑着摆了摆手，“我觉得，饭店大堂就只是一块巨大的空地，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等有人来就餐，顾客可以自己挑选任意的地方，在那里根据人数，再把饭桌支起来。”

“诶，这个有意思！”嘉楠似乎来了兴致。

“你乘过船吗？”张飘飘继续说道，“那种五等散席，只发一条席子，在船舱里随便找个地方，先到先得。”

“除了这个，饭店还有什么别的特点？”

“有，那就是装修了！”张飘飘见嘉楠感兴趣，也来了兴致，“这个大堂虽然连成一片，仍然可以有着不同风格。乡间、山林、草地、海岸，仿佛是在户外。当然，也可以有亭台楼阁，模拟室内的场景。”

“那得要多大的地方啊？”嘉楠皱着眉头。

“所有这些，都只是背景或者布景，并不是真的啦！”张飘飘笑道，“只是营造一种氛围，这其中还可以包括不同的天气、不同的背景声音、甚至不同的温度。”

“这个也可以考虑，还有呢？”

“还有就是菜码也要与众不同，顾客选择的不是菜品，而是食材和烧法。”张飘飘说道，“比如，有顾客想吃炒肉丝，可以选择猪肉、牛肉、羊肉、鸡肉、鱼肉。同时选择烧法，诸如清炒、葱爆、鱼香、糖醋等等，除此之外，菜肴里还可以加入自选的配菜。一般饭店只有鱼香肉丝、京酱肉丝这几种，而我们的顾客能吃到自选的醋溜青椒鸡肉丝、酱爆茄子羊肉丝，等等。”

“但鱼香肉丝那些经典菜品都是经过几百年优胜劣汰留下的，你说的什么酱爆茄子羊肉丝未必好吃呀！”

“这是顾客自己的选择，即便不好吃，难得吃一次，肯定也是可以接受的。”张飘飘笑道，“这个叫个性化服务，就是吃个新鲜，味道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听上去好像有点意思！”嘉楠点头道。

“除此之外，这样的大饭店还有一个好处。”张飘飘继续补充着，“那就是，装潢和布局与一般饭店不同，别人想要模仿，需要全部重新装修，会比较困难。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同类竞争发生。”

“总的听上去倒是一个有趣的创意。”嘉楠听罢，低头沉吟着，“不过也正像你所说，这需要特殊的装潢和布局。一旦失败了，成本太高。”

“不不不，我只是说别人模仿成本高，但自己的投入并不算高。”张飘飘摆着手，“现在的饭店都是小布局，装修尽可能隔开，给顾客更多私人空间。如果他们想模仿我们，就要把所有装修都砸掉，这样成本才高。而我们最初设计就是如此，只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其实成本不高。”

“这倒也是。”嘉楠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是，还有一个大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室内必须有承重的墙或者柱子，哪儿有这么空旷的大堂呢？”

“如果是单层或者顶层，屋顶是轻型建筑材料，还是可以做到的。现在提倡环保，不少新楼的设计都是轻型材料的。而且，即便有个把柱子，装饰一下，只要设计巧妙，也不影响大局。”

“即便是有这样的地方，这么大的空间，又要是单层或者顶层，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怕是租金会很贵。”

“不一定要在市中心呀！”张飘飘说道，“比如可以考虑西郊，或者闵大荒。我有时周末出去转悠，发现这些地方有不少新建的商业楼空置着。你一下就租下一层，肯定价格优惠。”

“好吧！”嘉楠伸出了大拇指。“看来这个点子还是挺妙的，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不过，我只是纸上谈兵，具体还要做些市场调研。”

“嗯，这么大投资，我肯定要进行调研的。”嘉楠点头道，“要是真成了，以后你来饭店吃饭，不用花钱！”

“不行，不行，这正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情！”张飘飘赶紧摆着手，“你是个老好人，朋友又多，如果都来白吃白喝，饭店就开不下去了。我有个建议，饭店开业时候，给好友们都发一张九折的金卡。这样一来，大家有了打折卡，就不好意思去白吃了。”

“哈哈！”嘉楠大笑了起来，“别人不管，我肯定会好好感谢你的。刚刚我想了，这个饭店必须有个好听的名字，就叫‘楠飘飘千人大饭店’怎么样？”

“额，楠飘飘……”张飘飘眨着眼睛，“倒是很有诗意，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