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科的张科长,名叫张海,油滑的过了头,到了科长室,陈冀生跟食堂范主任一起把事情说了,这位也是一推六二五,将换猪肉的事儿,推给了采购一股。
对于张海科长的油滑,陈冀生这边大概的猜测就是,这位不是李副厂长这条线上的,应该另有山头,而且与范主任不怎么对付。
“陈干事,这事儿就妥了?”
听着范主任的话,陈冀生撇撇嘴,人家在等着你出事儿呢,还妥了,这么大块肉也不怕撑死。
“妥?不妥!张海这儿不阴不阳的,你不怕人家盯着你?”
范主任也是被功劳利益冲昏了头,经陈冀生提醒,他也回过味了,全厂上下屁股干净的可不多。
想要平安,必须得保证坐住了不出味儿,招来了苍蝇是麻烦,但被人盯上麻烦更大。
“那怎么办?”
关键节点被卡,范主任也麻了爪儿,这事儿还不好去找厂长,因为有他私人的利益在,而采购科这关也不得不过。
“再立一面旗,你去找厂长,提一提一股长孙美兰,弄个副科长主管这事儿不就妥了,她是我的人。”
见范主任一脸看二逼的表情,陈冀生也有些生气,这货也就做个食堂主任了,四百头猪,李怀德能让你吃独食?
有了李怀德这个主管后勤的副厂长参与,别说提一提孙美兰了,就是弄掉王海,也不过签个字的事儿,后勤的大权,在老李手里握着呢。
打发走目光短浅的范主任,陈冀生又拿出一盒国防烟装兜里,这才溜溜达达的进了一股。
“宋叔,早来了?”
递上支烟,借着老宋的火给自己也点上,陈冀生装模作样的整理一下只有一份报纸的办公桌,这才进了孙美兰的办公室。
有了昨晚秦寡妇的事儿,陈冀生的心里也活泛了些,听老宋的话,这位也是个没麻烦的,所以他刚刚捎带上了她。
“孙姐。”
进了屋,陈冀生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孙美兰对面。
“小陈。”
见了投了一部分资的俊小伙儿,孙美兰面上一红,有些事儿就怕放开了,昨天一撩扯,她可是一夜没睡好。
“孙姐,昨晚我去李副厂长家了,顺嘴提了一下你的事儿,保不齐有谱,你这边有什么说法吗?”
都不怎么熟悉,陈冀生没打算跟她尬聊,主要还是怕孙美兰之前站在了李怀德对立面,别一下转不过弯,把好事儿变坏事儿。
“真的?那姐以后就听你一个人的话!”
科员、股长在工厂的含金量其实差不多,而且还拿不到二十三级以上的工资,只能拿个四十七块五。
如果在街道,工资就不一样了,科员应该定在二十一级或二十二级,能差十多块钱。
如果上了副科,那才能算是正经干部,二十级七十二块起步,不提福利待遇,单就工资就差出了一个普通工人。
孙美兰身上扛着两家人的吃喝拉撒,一级工资都能解决大问题,三级,想都不敢想,要不然能下血本?
“试试看不行再说,这两天应该有信儿。孙姐,咱们这边有冰厂的电话吗?
还有废料场那边库里有些东西,怎么处理?”
陈冀生来采购科,一是解决科长那边,二是解决院子那边捎带着找冰,夏天弄肉,没冰不成。
科长那边虽然不顺,但他相信李怀德,有了利益的督促,事情应该很快就有进展。
“有!地址、电话我给你,就在外边冰窖口,现在是叫香河园,钱不用给,你签字挂账就好,回头让他去财务结算。”
有了陈冀生的承诺,孙美兰完全没有股长的架子了,端茶倒水格外殷勤,至于院子里的杂物,让老宋查了下账没有登记,直接就可以处理了。
老钟的车还在楼下,喝了半杯茶,陈冀生稍稍捋了一下,厂子里没什么事儿了,在孙美兰依依不舍的目光里出了后勤楼。
“老班长,冰窖口,买冰。”
报了地方,总后的汽车兵素质不低,开车一气儿就到了冰窖。
跟冰窖这边一聊,陈冀生体会了一把计划不如变化,现在放冰还得有容器。
原因是多数的地面没有硬化防水,化冰的水会让房子返潮,尤其是铺了砖的,水渗下去多了几个月都干不透。
借冰窖的电话,把容器的事儿交给孙美兰去办,别处不好说,但对轧钢厂而言这是小事儿,厂区的废料场有不少破旧的油桶,拿来就能用。
冰窖的冰块,还有大小区分,整块一百六十斤,一百二十斤的叫七五,八十斤的叫半块,四十斤的叫二五。
对于不懂的事情,陈冀生也是从善如流,虽然整块相对便宜,但自己碎冰很麻烦,就直接在冰场定了两百块半块,五百块二五。
据冰窖的人说,一个半块八十斤,能化一个晚上,正好拿回家消暑,夏天保存肉,多半用碎冰,二五足够用了,而且块儿小好摆弄。
账上,没有按着孙美兰的意思来,陈冀生直接付了一百一十的货款、五块钱运费,这冰的账得算在自己头上。
双方约好上午送到一部分,陈冀生又坐车来到了院子,这才跟老钟的司机告别。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陈冀生将麻袋、老家具之类的都收进仓库,其间,又找到一个使唤空间的小妙招。
空间收东西一件跟一堆是一样的,这样就便于陈冀生进出大宗的货物了。
按范主任的说法,院子里有条电话线,陈冀生找了一遍,在门房的角落,找到了一台灰突突的老式手摇电话机,试了试有声音,这样通信也方便了。
冰窖那边的效率比轧钢厂高一些,陈冀生收拾的差不多了,两马车冰也被送了过来,一辆马车千多斤,车夫捎带搬运。
陈冀生定的冰块不少,两人差不多得干一天,等马车走了,陈冀生将散落的冰块拢了一下,就着堆一下收到了空间里。
一边等冰块,一边等轧钢厂的油桶,运冰的马车又来了两趟,轧钢厂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没错,就是马车,轧钢厂运输队的马车,当然厂子里也有几辆汽车,但那是厂里宝贝,厂区里运废料、煤块,主力还是马车。
跟运输队的马夫问了一下,上午还能来一趟,算算时间回厂差不多饭点,陈冀生跟车夫约定好了,送了一块摔碎的冰疙瘩路上解暑,才让他回去的。
今天自行车让给了陈小宝,这大热天的,陈冀生可不想腿儿着回厂子吃饭,来回得一个多小时。
刚刚一马车拉了二十个油桶,油桶里还套着几个马口铁的箱子,油桶随便放在院子里,陈冀生收了几个铁皮箱子,这些拿回家乘凉用。
用铁皮箱装了一些碎冰拿到门房,又找了一把没什么价值的靠背椅,陈冀生一边等着送货,一边检索仓库里的东西。
储备仓非常大,物资的种类也很多,有些东西就是小小的一个货架,或是一堆,具体到单品,他现在只掌握了几十个。
先检索食物这边,规模跟琐碎程度,有些超出陈冀生的预料,肉类、粮食、油、盐、糖是大宗物资,都是一堆堆、一垛垛的。
仓库里除了这些,还有小间的仓库,像牛肉罐头、火腿、巧克力、方糖、咖啡、威士忌、白兰地、红酒,都是以小间仓库出现的,数量不算多,也就几十吨的样子。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货架、纸箱、木箱之类,这次检索就在食物仓库发现了雪茄、烟丝、烟卷这类不算食物的物资。
成条的香烟是骆驼的,这次的单品倒是有印刷的包装,但再细致的东西就没了,与原装的骆驼盒有差距。
拿出一盒骆驼,试着抽了一下,劲儿不小,只是生烟的味道太大,抽完有种全身从内到外,都臭烘烘的感觉。
今天运气不错,除了发现不少新单品,送货的两方人马也没相遇过,陈冀生陆续收了四车冰,轧钢厂的马车也到了。
之前给送冰的说过,给他们留了侧面的铁门,只要将冰卸在阴凉地就成,帮着马夫卸了油桶,陈冀生把屋子锁了门,就跟着马车回了轧钢厂。
在后勤楼下车,刚过十一点,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回一股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张海科长杵在走廊的角落里抽烟,怕是遇着难事儿了。
“陈干事,您真是好本事啊!”陈冀生刚进门就被一脸喜色宋文义给拦住了。
“宋叔,瞧您乐的,老婶又怀上了?”陈冀生跟老宋开了个玩笑,也暗叹把公家事儿当自家事儿办,效率就是高。
“哪能啊!等我那小子来了,您可得多照顾。”
不用说,肯定是李怀德那边来信儿了,如此高的效率确实出人意料,这才一上午呢。
“冀生,李厂长那边办妥了。”
进了股长办公室,孙美兰的称呼,让陈冀生有些头皮发紧,还是那老话,女追男隔层纱。
姿色不重要,只要是上杆子的,只要是自身没有洁癖的,当然身体要好点,姿色差点也能下口。
不过要是谈婚论嫁就不成了,打口野食可以随便,真要娶过门,那条件可就多了。
“这就定了?”
陈冀生觉得李怀德不会这么离谱,一个副科级,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这里是工厂,而且是几千人的大厂,就算是签个字,也要有流程的。
“哪能呢!今天礼拜四,人事那边说下礼拜一厂部那边出公示,再一个礼拜才能落停。”
坐在靠背椅上的陈冀生,没有拒绝搭在肩上轻轻揉捏的双手,别说,因为常年照顾卧床病人的原因,孙美兰对于劲道的拿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