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冀生的话说完,下面嘈杂了一会儿,事儿听了个苗头,都等着后续呢,嘈杂也就一会儿,黄金厅又静了下来。
“在座诸位,自父辈、甚至自祖父辈就在披荆斩棘,建功立业,这才有了我们如今安定且强大的家园。
守土有责,这话不用我说,但我要问一句人呢?咱们强大而且逐步强大,护我苗裔,该不该做?
诸位,建功立业就在此处,护我苗裔义不容辞!”
重重的点了一下海峡两边,陈冀生的声音也高了八度,可在座的嘎杂子们挺不给面子,一个个都绷住了不出声,有点儿冷场。
“大姐大,此处应该有掌声呀!此时应该高歌同唱呀!”
冷场陈冀生也不怕,又不是啥正式场合,从背后抓住顾一舟的双手,开始给自己鼓掌,全然不管旁边想要立马撕碎他的顾霆。
带着大姐大插科打诨,很是符合嘎杂子们的心意,一通哄堂大笑之后,掌声也慢慢的响了起来。
“弟兄们,重来一遍!建功立业就在此处!护我苗裔义不容辞!”
从身后抱着大姐大,用她的双手,压下越来越响的掌声,陈冀生朝前顶了顶,不管软绵绵的顾一舟。
大声又来了一遍口号,现在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些许小节谁会在意?
这次嘎杂子们都给面子,一遍遍的喊着口号,声音越来越大、气势越来越足,血气真的要沸腾了。
这时节陈冀生就是他们的知音、知己,大院子弟又有哪个不是活在昔日的辉煌之中,属于他们的仅仅是散落的余晖。
自小听着建功立业长大,又有几个没有建功立业之心,只是没有途径而已,这股热情虽说没什么持久力,但够热就行。
陈冀生也没想过振臂一呼从者如云,有几个算几个,不管是一世豪雄,还是头脑发热都成。
不远的将来,那种环境之下,只要有人撑旗,那才是从者如云,多少有点后盾,就是建功立业。
“谁也不能白出力!谁也不会白出力!就是这样。”
轻轻在大姐大的耳边嘀咕着,情绪是有感染力的,陈冀生也有些沸腾,只是大姐大不太配合,只能先稳定一下人心。
热情是有时效的,看着慢慢冷却的黄金厅,陈冀生一边走动一边用大姐大的双手下压,同时将步履杂乱的大姐大送回了小桌。
热情余温犹在,众人都是面红耳赤,大姐大这边小小的瑕疵,自然没人注意。
“哥们,我是孟辰光……”
胡胜利一伙的这位孟辰光,想要起身跟陈冀生打招呼,却被他按了下去。
“地方有了,人有了,你们又凭什么建功立业?”
单手压住孟辰光,陈冀生站在主位旁边,睥睨满大厅的大院子弟,上面那些不过是鼓动情绪而已,真正的肉菜在后面。
陈冀生的问题,一下就给刚刚还在欢呼的众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光顾热闹了,这孙子说话说一半,忒招人恨。
当然也有等菜的,但人数不多,孟辰光刚刚就想把陈冀生拉到私下聊,他后面要说的东西,孟辰光很感兴趣。
他家虽说出身行伍,但这几年却转到了外交线上,陈冀生提的这些,恰恰跟他家有点关联,这些情况,有些就是他熟知的,只是不会串联而已。
有了陈冀生的串联,他自己就想到了许多东西,金山不一定存在,但功业肯定是有的,他想挡住陈冀生,但群情汹汹,又不好犯众怒。
见陈冀生要露底儿,把孟辰光急的抓耳挠腮,想要强行起身,但肩膀上的手,却如一座大山,稳稳的将他压在山下。
“北部湾事件后,美敌增兵安南,以安南为中心的两极,当然,加上我们就是三极,三极对抗,谁会不管后路?
这道海峡,是安南的援路就是美敌的后路,掐断它势在必行,爪哇那边跟咱们一路的势大,但手里没家伙,这不是引颈就戮吗?
想想七一五、四一二,鲜血淋淋、殷鉴不远啊!”
压下孟辰光之后,陈冀生也不回主位,一边走一边说,声音传播效果虽说不如主位,但在气势上却一路攀升。
一个个大院子弟,随着他的走动,也不断挪动着身体,情绪也被陈冀生的步伐带动了起来。
“咱们要武装他们吗?不!
关系亲近只是一时的,苗裔传承才能世世不绝,三极对抗、五方较力,机会多的是,咱们为什么不能来个三足鼎立呢?
我劝诸位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一部三国,道尽了如何夹缝求存。”
到这,该让这些人沉思一下,陈冀生停住了脚步,不断扫视着黄金厅里的这些人,到底是大院子弟,多半不是不学无术。
有些东西细细一说,多半人就能理解,能理解、能力不够,不是陈冀生该关心的,他求得只是把这些人送过去,薪火相传嘛,烧光了自有下一批会主动去的。
“怎么破局?”
心有不甘的孟辰光,不知道陈冀生的套路,见他停下,还以为他在组织后面的话,就开了口,想打乱陈冀生的节奏,以求缓解的机会。
“这话问得好!局,多分析就能看的出来,但如何破局就是本事了,就这本事,才值两千根大黄鱼。”
想要打乱节奏的孟辰光,反而给陈冀生带了节奏,他也不急着撂底儿,再勾一勾,印象更为深刻。
印象深刻了,才能把别人的想法变成自己的,才会更有自信,有了自信心才能侃侃而谈。
能侃侃而谈才能忽悠住他们的家里人,陈冀生的目标是这些子弟不错,但光凭他们很难成事。
“我的办法很简单,就二十四个字。
发现敌人、武装他人、挑拨内乱、隐蔽自己、武装自己、坐收渔利。”
陈冀生的二十四字方针说了,可现场的气氛却冷了,这些没有相应的知识,是理解不透的,包括孟辰光在内。
先说这个,陈冀生这边当然是有考量的,依照他的说法,基本能赢,但会付出一定的代价,想要取利,一点儿也不付出,那是不可能的。
这样说,还是为了加深他们的印象,一人记得不成,一群人记得,那就成事儿了。
静默的黄金厅,没有像之前说完后的嘈杂,许多人都在默记,有纸笔的在认真的记录,陈冀生停了大概五分钟,见结果不错,又开了口。
“爪哇局势受之前殖民影响,各族之中多仇怨,而我华裔,最被仇视。
局势稍一紧张,我们就会成为箭靶,用来消除各族仇怨,是可忍孰不可忍!
四五年泗水案,四六年万隆、文登、山口洋、巴彦亚底,四七年巨港,其土著之恶毒,有目共睹。
这次五方较力,短则两月多则半年,爪哇必有巨变,巨变之后,必然矛盾重重,而我苗裔,必将经受最惨烈之屠戮。
为什么是我们?因为我们手里没家伙,咱们没有,跟咱们一路的也没有,都是待宰羔羊啊!”
说完这些,陈冀生的心里也充满了不平之气,更别说底下的一群小年轻了,‘杀贼’之声高吭,恨不得直接飞去爪哇。
“怎么杀贼?”
见孟辰光现在还想搞破坏,陈冀生有些无语,也佩服他的耐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敌人我给你们指出来,美敌、弯弯、军方、土著、一多半同路人、一部分自己人,这些都是,怎么分辨,时机到了他们自然会跳出来。
武装咱们的同路人,让他们对抗前面的四方人,不要去帮他们,只要不断挑拨他们的矛盾,这也简单,你杀我一批,我杀你一批,他们不杀你们就上去帮忙,总会杀乱,最好能杀绝!
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诸位家里的玩这些都是顶尖高手,实在不行就打游击呗!”
陈冀生能给的就这些了,许多事儿不设身处地,没法再指导了,说多了有些不够聪明的,错误理解一下,会砸锅的。
看看时间九点四十,该收场了,再次扫了扫那些跃跃欲试的大院子弟,这次一别,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就是永诀了。
“受教了!”
孟辰光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但现在的表现,还算是磊落,陈冀生坐在主位,心安理得的受了他一躬。
有了孟辰光做表率,其他人也一样站起来要鞠躬,陈冀生瞧着有些不吉利,赶忙开口制止。
“咱们爷们之间是做买卖,记住爷们的两千根金条!躬就别鞠了,爷们还想多活几年,留着青春年华,吃饭喝酒玩女人呢!”
陈冀生的结束语,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剩下的十几分钟,一群人该吃吃该喝喝,陈冀生跟老莫这边准备的东西,全被一扫而光。
“兄弟们,散了吧!各自珍重!”
对着黄金厅里的众人摆摆手,陈冀生快速离开了,如果不走,待会儿恐怕就走不了了,大姐大那边要不是人多,早就找来了。
出了黄金厅,见外面还下着雨,大雨又变成了小雨,陈冀生没急着出去,先去了卫生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