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不同对吗?”
陈生三儿的问题太简单,看着他一刀又切了一片火腿,顾一舟看着刀再看火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一家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吧?
“把‘吗’字去掉,自信点儿,就是刀不同!
形势也是这样,要因势利导、因地制宜,存人失地人地皆存,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些道理就跟我切火腿一个样儿,看着简单,路数、工具用的不对,那结果可就天差地远了。”
陈冀生看着大姐大,手里的刀却不停,说话的功夫,青花盘里已经落了十多片火腿。
见大姐大依旧愁容满面,显然,还不是那块料,有些东西旁敲侧击,她听不明白,无奈只能继续开口。
“我猜是有人给你捎了家信,你家老爷子的信!信上说他又退了一步,信上可能还说了惦记我姐的顾雷,他可能也退了一步。”
说完陈冀生将火腿换了一个面,刚刚的一面已经快削到骨头了,用刀一点点削去另一边的肉皮。
将改刀的碎肉装到另一个盘子里,换个盘子,一片片的火腿,一会儿就落满了盘子。
“你怎么知道的?你丫去我家了?”
陈三儿的话一下就让大姐大陷入了慌乱之中,他怎么能无声无息的进入她家?他想干什么?
没有想象之中的暴怒,只有面对未知的惶恐彷徨,自从在老莫,陈三儿将她的坚持砸成一地的碎片。
她心里不时闪现陈三儿的影子,本以为是可以依靠的,没想到他却偷偷的潜入了家里。
一直看戏的顾霆,对于姐姐顾一舟的彷徨有些不屑,大姐自从见了陈三虎子,做事比以前差了很多。
这也是顾霆刚刚一直拒绝陈冀生的原因,他也怕有个比自己还小的姐夫,更怕陈三虎子吃干抹净不认账。
“大姐大,瞧这个。”
陈冀生用刀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大姐大今天有失水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顾雷被调到边防了?”
陈三儿能猜到父亲退了,这个顾一舟相信,但二弟顾雷的去向,他怎么可能猜到?
“姐,猜得到,稍微联系一下就能猜到。”
一旁的顾霆无奈,只能给大姐打了圆场,大姐怕不是真的对陈三虎子心有所属了,这事儿……
“小霆!你别说话……”
觉得弟弟不该参与,但顾一舟接下来的话也说不出了,真能猜到?
“大姐大,那群老家伙,都经历过什么,你比我清楚的多,论审时度势,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顶尖的一批人。
除非他们自甘受戮,不然谁没有几个亲朋故旧?贪恋才是最大的陷阱,这个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知道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吗?监狱、劳改农场,进了这些地方,有几个熟人,才能躲避狂风暴雨。”
点了点顾霆跟大姐大,现在最多也就说到这儿了,再多不能说也不敢说。
切完了三盘火腿,将碎肉多的推向陈小宝跟顾霆,将薄片推给二姐她们一盘,剩下的一盘,放在自己跟大姐大面前。
“我不是客人吗?”
见大姐的面色改善了不少,望着面前满是碎肉的盘子,顾霆瞪着陈冀生问道。
“吃一片薄的试试,再吃一片厚的,别跟你大姐似的,太主观!”
又被陈三儿捅了一下,顾一舟因为刚刚失态心里有些恼怒,再听这个,桌下的凉鞋就到了陈冀生的小腿上。
“大姐大,这是家宴,别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让我二姐看见了不好。”
望着羞红脸的大姐大,陈冀生心情大好,没事儿揉搓一下,也挺舒服的。
今晚的会客宴,在陈冀生看来不怎么样,但对四合院的其他家来说,绝对是很硬很硬的过年菜了。
菜依旧是茄子炖火腿,这是硬菜,现在这季节,茄子算是比较管饱的菜品了。
两合面的馒头,白惨惨的,可能是棒子面加少了,反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吃一口味道也一般。
火腿是不错的,切得片越薄,咸口越小鲜口越好,品着女儿红吃更是一绝。
只不过薄片不太适合大肚汉,看着挺大一片,进了嘴里就跟化了一样,只能咂摸一下味道,没有丝毫的口感可言。
厚片是咸鲜味的,越厚咸口越重,但吃起来却是嚼劲十足、满嘴留香,就着馒头吃肥边,那更是越嚼越香。
陈小宝显然比顾霆会吃,专挑切碎的厚肥边往嘴里填,吃的两边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顾霆也不是个夯货,看见了陈小宝的吃法,也有样学样,嘴里肥边馒头搅在一起,让他眼神一亮。
可盘子里切得碎肉不多,被两人一阵就造没了,看到桌上的小碗里还有不少暗黄的肥边,顾霆拿起筷子就要夹。
“这个不能吃,弄不好会吃坏肚子。”
虽说是熏制的火腿,外皮没有霉斑,但这玩意儿也不能吃,吃了很容易坏肚子。
被陈三虎子点了知识盲区,顾霆只是笑了一下,接茬跟陈小宝抢盘子里的薄片。
顾霆跟陈小宝是干饭人,吃起来不管不顾,陈冀生不成,一开始,就最先动了筷子。
用筷子一点点卷起长长的火腿片,给大姐大她们三个打了个样儿,总不能让她们仰着头吃不是?
女儿红是饭前陈小宝打出来的,虽说才两天,但滋味明显不如第一天厚重了,这酒不赶紧喝完就糟蹋了。
“大姐啊,喝点儿,火腿老酒是绝配。”
一片火腿配上几盅女儿红,两样食材,也在嘴里各自彰显味道,咸鲜醇厚,各兼胜场。
陈小宝跟顾霆干饭速度很快,他俩吃的差不多了,陈冀生跟大姐大她们三个,还在品着美酒吃着火腿。
“大姐,老酒醉人,别喝多了。”
见陈三虎子喝几个,大姐就喝几个,顾霆有些担心大姐被他灌倒,这要回不去,就没法交差了。
“顾霆,没事儿,老酒醉人是后劲儿,时间上足够让你带着大姐大回家了。
你大姐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很大,有点儿彷徨无依,失了方寸。
醉一场不是坏事儿,小宝,打酒!”
被陈三儿点中心事的顾一舟,这次没什么动作,只是听了陈三儿的一盅接着一盅。
可女儿红醇厚,没有浇愁的火辣,加上咸鲜的火腿,总喝不出那种浇愁的味道,却越喝越舒服。
二姐跟小雪也一起陪着喝,这可忙坏了一壶壶打酒的陈小宝。
这小子也鸡贼,打了七八次之后,就把坛子搬进了屋里,这样坐着就能伺候酒局了。
酒喝了一半,就差不多八点了,一直吃喝的大姐大,一改沉默不语,口齿清晰的开了口。
“陈三儿,你为什么就能看明白呢?我为什么就看不明白呢?”
抿掉一盅,示意顾霆给自己的酒壶里添酒,大姐大盯着陈冀生问出了她一直以来的疑问。
“历史总是在不断的重复!”
同样抿了一盅,陈冀生给了大姐大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如果发散出去,短时间是很难想的明白的,或许结果相似,但细节大不相同。
见大姐大陷入迷茫之中,陈冀生也不提醒,放下酒盅开始吃饭,外面于丽已经在收拾馒头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又止住陪着大姐大一直喝着的二姐,她也没那么多烦心事儿,就别学人家一醉解千愁了。
等二姐、小妹吃完,见大姐大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喝着,不愧是大姐大,酒量应该有过实战考验。
扫了一眼桌面,示意陈小宝将战场打扫了,陈冀生就坐在大姐大一旁,看着美人买醉。
“陈三虎子,你特么可别对我姐下手,不然……”
陈冀生的心思昭然若揭,顾霆再看不出来就是瞎子了,但他也有些无能为力。
打又打不过,以势压人,现在也找不着能压住陈三虎子的叔伯,他这边有总后钟老虎护着,一般人根本压不住。
顾霆最怕的还是他大姐,万一从了,那热闹可就大了,见大姐喝的两腮酡红,他几次欲言又止。
不敢劝大姐,就只能劝陈三虎子了,可这横货也不是那么好劝的。
这还没威胁呢,陈三虎子就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眼里不带一丝生气,看的人浑身发毛。
“别威胁我,咱们这一茬,看的是本事,下一茬看的才是靠山。
我有本事,你没靠山,你能奈我何?
没本事就去学本事,大学里的那一套,最近不怎么好用。
要我说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徒手搏杀的本事,就别在外边立棍儿!”
点了大姐大,也要点一下顾霆,这小子年轻力壮的闯不出名头,原因也就一个,不能打也不够狠。
十年一茬人,他跟顾霆这一茬,如果不狠一点就闯不出来,等三十好几了再靠关系往上爬,那吃屎也没热乎的。
“我也就打不过你……”
这话顾霆说的也没底气,虽说出身行伍家庭,但他也就会点民兵训练的东西,真打的,听过没学过。
“最近我在芝麻胡同找了几个人学掼跤,有时间可以带上你姐过来,学两手总不会吃亏的。”
弄走了秦三儿,那边的宅子就算训练基地了,带俩是带,带一群也一样,陈冀生这边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现在没那么多人选,顾霆勉强算是一个,他这边的人手,目前贵精不贵多,这几个勉强也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