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人明显进化的进程要更加完整。胸骨与肋骨凸出皮肤之外,凝结成了一块更加整体坚固的骨板,或者说是昆虫的外骨骼形制。除此之外,翻出唇面的牙齿也更加类似于昆虫的口器,不断滴落的涎水与刺鼻的气味,的确唤起了祁荒更加疯狂的杀意。
考虑到对面肌肉也在不正常的扭曲与痉挛中,看上去变得更加结实。祁荒便打消了硬生生将其斩死或者锤死的想法。
只是对方似乎并不给祁荒做选择的余地,动作稍显僵硬,但速度与力量都提高了一大截。
值得一提的是,对方的身形虽然看得更加结实,体型却肉眼可见的小了整整一圈。祁荒心里却不由得有了一点点的遗憾,看起来对方还是在遵循着物理法则存在于此世。
疯狂挥动的手臂连带着将墙面也破坏的粉碎。马赛克瓷砖飞溅的碎片,打到祁荒脸上溅得生疼。将手中的直刀反持,顺势切削在对方横挥过来手臂的肘窝处,不出所料的入肉未有三分。祁荒从腰带上取出了那一小包铝热剂。
就在对方再一次呲着口器扑上来之时,“三仙归洞”的鬼魅手法,将那一小包铝热剂轻而易举地送进了他的嘴中,连同着一支自制的烟雾弹。起初只是大量带着烹炒煎炸川菜厨房的气味的烟雾涌出来,而后是刺目的白光,燃烧的火焰,人类本能所畏惧的高温。
眼见着对方整个脑袋都快被烧得一干二净,祁荒在淡薄烟雾之中。看向了从刚才就开始,不发一声的猥琐中年人的方向。
带着蝗虫的嘶鸣声,薄雾被瞬间破开。眼前的人,或者说是蝗虫人的的确确让人感受到了节肢动物变大之后的恶心。手指上的钩齿,闪烁着不亚于铁器的寒冷光芒。虽然攻击依旧毫无规则,但是对方的神智似乎保存的要好得多。
虫卵,若虫,成虫,这是蝗虫的第三个发育阶段,所能拥有能力?
但是眼下的情景,更加不允许祁荒做多余的思考。但是祁荒微笼手做出似乎抓着什么东西的时候,蝗虫人却以惊人的速度再次跳跃折返了回去。方才铝热剂带来的惨烈杀伤短时间就给这畜生带来了不小的恐惧。
复眼以及蝗虫的跳跃足,自然是极其厉害的,以虫豸那种尺度在几千年里都是无法解决的灾祸,更何况此时以人的尺寸还能拥有相同的运动能力。
但是这也暴露出来了一些事实,即使套上了蝗虫皮,这也依然是个猥琐的中年人的内核,恐惧,猥琐,阴暗,这些情绪支配着他,并没有高于人一等,只是一个侥幸获得了肉体进化的畜生。
祁荒缓缓地将手张开,空无一物的手掌,似乎激怒了对面,此时已经完全变成类似蝗虫一般口器的中年人,除了嘶鸣再无法明确吐出来一句人话。
二人不约而同的加速前冲。滑铲杀虎,也许是一个笑话,但是此时在高速的反应以及行动之中,祁荒还是在刹那之间,以后背靠地向前滑动同时,抬脚以兔蹬鹰之势重重地踢在了蝗虫人的腹部。
防刺军靴加了钢板的鞋头踢在了其敞开腹部上所突出的两个气孔,蝗虫人再次爆发出刺耳的嘶鸣,这回其中因为疼痛几欲癫狂的含义却暴露无遗。
“蝗虫有10对气孔,你只有两对,你的文化水平为什么不买本十万个为什么好好进修进修呢?”祁荒翻身起来,带着满满的恶意嘲笑出声。
只是疼痛似乎将对方作为人的理性抹杀殆尽,作为虫豸的本能却占了上风,加速弹跳。走廊上精修的马赛克贴片被蹬踹的破碎如同蛛网一般。几乎化作昆虫节肢一样的两只前臂,带着钩齿,切抹向祁荒的脖颈头面胸腹。
但是,此刻的祁荒,不退反进!甚至去势更凶,更急!只比小臂稍长的直刀依旧反持,斜撩,横抹,纵斩,刀锋如流水在蝗虫人的脖颈胸腹上淌过,收效甚微的同时让祁荒的身上收获了四五道血痕,一道几乎接近他的颈动脉的划伤皮开肉绽。
祁荒紧紧抿着嘴,手上却忽然松开了直刀。
在下一刻,拼着再次在胸口绽出的惨烈血痕,他左拧身如龙拗首,灌着全身的劲道,右肘尖沉沉砸在虫人的心口,力道凝实而在其胸腔内爆散!
纵使异化外骨骼厚如钢板,也阻挡不了心脏忽的停了一停!除此之外,自从度过噩梦而痛苦的改造之后,再也没有过的突如其来的一阵虚弱无力,使得蝗虫正欲后弹的劲头颓然顿住。怪异的躯体如木桩般怦然砸在地面。
“你他妈的爽够了吗。”平静的语气中似乎空荡无一物,祁荒有点反射性的眯了眯眼,因为铝热剂已经将走廊点燃,刚才尸体最后的挣扎将高温的火焰蹭到了墙壁上,一些墙体上的挂饰在3000摄氏度的高温下瞬间被引燃,整条走廊中弥漫着呛人刺鼻的烟雾,不知不觉间,二人都吸入了不少烟雾。
“在蝗虫中胸、后胸和腹部第一节到第八节两侧相对应的位置上各有1个小孔,这小孔叫气门,共有10对。气门是气体出入蝗虫身体的门户,气体交换是通过气管与组织细胞完成的。”嘶哑的声音从祁荒的嘴里发出。“这意味着你所有的运动能力都靠这两个粪孔决定。”
扣住怪物前肢的同时他一脚重重碾在蝗虫人的胸口,手套下的双手不断攥紧,扣死,将眼前怪物的双手慢慢扯出一个诡异弧度。
由于异化后的关节几乎都变成了节肢形态,丝丝红绿混合的液体从关节出流出。
或许是死亡将至,动物的本能褪下,中年人的意识再次恢复,央求出声:“别...别啊,爷们。我真的是被逼的啊。”嘶哑的哭腔在蝗虫的口器中扭曲。
祁荒死死盯住他,嗓音如同磨砂子:“江梦梦...她也这么求过你吗?”
手上的劲道不断增大,青色的蛊虫已然在这畸形怪物旁边飞旋了几圈,江梦梦是死在这个东西的手上。
祁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很没有意思,他没有得到预想的快乐。只是如同阙断棒冰的手感和恶心的虫子头的鸣叫告诉他刚刚把怪物的双臂扯断了下来。
青红的液体溅射喷涌了一地,此刻的虫豸在地面翻滚,挣扎。祁荒再次拎起直刀,右手操刀从他的口器中重重掼入,左手覆面,拇指抠入那统一版本的ET大眼。
听到愈发狰狞与痛苦的声音与手下歇斯底里的挣扎,祁荒心情好了些许。尔后,右手拽住刀柄横拉,将蝗虫人的上半截脑袋削椰子一样剐断。
赶紧剁完收工吧。祁荒想着起了身,但却被一串熟悉的电话铃声定了身。他再度蹲下在死尸上摸索了几下,一部黑色的女式智能机上面显示着“医院詹护士长”。
祁荒张了张嘴,本想滑动挂掉,但是沾了血浆的手很明显操作不灵,接通了电话,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喂,梦梦啊,你现在快来医院,你妈妈的状态很不好,喂喂...”
祁荒这回挂上了电话,逃也似的挂上了电话。
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想放过他。
手机上显示着每天凌晨1:00的闹铃。他好像知道江梦梦在值夜班的过程中,也就到这个点才有时间去复习一些成人自考的书籍。
闹铃的名称只有简单的5个字,加油,干巴爹!屏保是一个什么顶着兔子的小女孩的二次元图像。
只是闹铃铃声却有点反差,是一首摇滚,他过去并不知道江梦梦还有这种爱好。正准备再次关掉,但手指却停了下来。
贝斯和鼓的前奏过去,是一道嘶哑老男人的声音。
“那美丽的天,总是一望无边。
有粒种子,埋在云下边。”
两句词过去,祁荒已经走上12层,他微微晃着脑袋,随这陌生的曲调在脚下点着拍子。半眯的眼睛似乎并没有看见端正持枪指着他的健硕保镖,开到最大的音量,使得对面不断开合的嘴有了一丝滑稽的意味。
敲击的鼓与拨,尖锐与沉闷,枪口闪烁的火光。
“营养来自,这满地污泥
生根发芽,仍然顺从天意”
祁荒的身形如同抽帧般向前突进,几次以手在墙面按过,使他的轨迹不亚于方才蝗虫人所弹射出的变化,掠过壮硕保镖的身边,抬手轻抚其脖颈,便凭空呲射出殷红的血液,只有他手指上挂出的一道线影昭示着答案,线锯。
“无数个雨点,在我面前洒满大地
站在这里,只有一个问题”
杨先生枯瘦脸庞扭动如同皲裂的土地,他嘴巴开闭:“你不是钩沉使,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我...我可以给你更好的!我可以把我的身份给你!我受够了这些该死的日子!”
说至最后“日子”时,他庞大如同重症腹水患者一般的腹部骤然瘪下,腥臭酸涩的汁液从喉头正欲涌出。
“向阳花如果一直生长在黑暗下
向阳花,会不会害怕”
祁荒充耳不闻,起手以掌沉闷的推在杨先生的下巴上,将他准备从嘴中喷涌而出的腐蚀性液体卡在喉咙中,呲向天花板。
充盈到溢出的酸液在三秒内撑炸了他的喉咙,涌出的酸液中还存在着一个个密集疯狂蠕动的虫卵一样的事物。与掌同起的一脚骤然弹射冲击至其小腹,将其轰出三米远。
看着一地蠕动的虫卵渐渐停止,僵硬,祁荒抬脚踩爆了几个,“也就是个召唤师嘛,连德鲁伊都不是。”从11层燃起的大火渐渐舔舐到了12层,黑色的浓烟渐渐涌入楼梯口。
摇滚还在继续,祁荒从张开嘴无声而笑,到渐渐笑出了声,到猖狂大笑,笑意狷狂,喑哑却又得意无比。
刷着金漆的墙面在火中哔啵出声,炙热的火焰摇曳蔓延,楼下无数人群惊慌地喊叫,恐惧地奔跑,狰狞地推搡。
看着在他面前突兀停止在半空的火焰,看着盈着笑脸走过来的马尾轻熟女。
他还是笑弯了腰,混着吉他声吼出了词儿,
“你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害怕
向阳花你,会不会再继续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