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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田英利背着植村直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繁琐复杂的甬道之中前行着,地面上滑腻的菌毯使得她不得不消耗更大的体力来保持自身的平衡,而不至于摔倒滚落进哪个深不见底的甬道之中,谁也不知道甬道的尽头会孕育着什么样的生物。

艰难的跋涉之中,岛田英利背上的植村直人,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但他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搏动,或者说自己的意识在随着整个巢冠山在搏动。他仿佛看到了一张网,视线朦胧中,白色网络如同金字塔一样排布,上下层级井然而森严。

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意识下沉,植村直人“看”到了,在“金字塔”的第三层,是...是植村越!

在植村直人的意识嵌入结缘网络,“看”到植村越的同时,在巨大地宫之中,已经将近离开的植村越,霍然回头。

“混蛋啊,这么快就接入网络了,真是我的基因啊。”黄毛中年男人磨着后槽牙,带着一点紧张地喃喃自语着。

植村越的紧张并非没有道理,他比很多人更早的看清楚:植村寿树与结缘神并非一体,但结缘神与植村寿树都需要自己的基因,那么和自己相同基因的植村直人也有这个资格。

之前他能够在植村治与植村华光面前占据更多的优势和主导权,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结缘神是需要他,所以他才能在结缘网络之中有更高的权限,而那时的植村直人还未曾进入结缘网络。

但此刻,植村直人和他拥有了同样的权限!

要知道,结缘神可不是人,没有什么道德和契约精神,它需要的只是植村越的基因,而不是植村越。

黄毛中年人此刻一直以戏谑荒唐,甚至是荒淫来示人的那张表情已然不见。

面沉如水的植村越甩手将身上碍事的白袍甩下,赤裸着身子,以惊人的速度奔向甬道,甚至比起祁荒经过喰质改造之后的身体所能爆发出来的运动能力,只是略输一筹。

看到面前还挡着一个迟钝跛着脚的结缘教教徒,植村越顾不上通过网络下达命令,狠狠挥拳而去,骨骼沉闷的断裂声与怪异的刮擦声传来,教徒的脖子被瞬间打断。

但是,教徒歪斜到一边的身躯骤然停止,皮肤开始变得苍白,指甲生长尖锐,面部突出为犬吻。

“滚!!”本想省时间,结果更麻烦,烦躁和不耐让植村越更加暴力。

他伸出右手,抓入教徒还没完全人芝化,仍旧保留几分人类特征的锁骨处,五指如钩,刺入皮肉,抓住骨头,左手狠狠倒握住教徒的脖子,陡然发力。

又是一阵令人心悸和恐慌骇然的骨骼摩擦,韧带断裂,皮肉撕碎的声音,看见手里拎着长长一截的“羊蝎子”,植村越的心情发泄之后好了一点。

他并不抹去健壮身躯上被喷淋上的血浆与体液,压低了身体,大小腿的肌肉紧绷,双手按地,标准的蹲踞式起跑姿势。

用中年男人的特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植村越低低的笑着:“亲爱的儿子啊,爸爸来给你补上父子之间的体育课吧!”

————

植村直人感受着从植村越那里传来的深深的恶意与贪婪,但他此刻也明晰自己在整个网络中的位格:与植村越同列于第三级。

“哈哈。唉......”植村直人无声的笑了笑,他的身上各处毛孔慢慢的散发出来奇异的香气。

起先还并没有察觉到的岛田英利,还是多走了几步路,但是等到她明白这股熟悉的气息之后,她惊恐地睁眼想要去看背上的植村直人。

“直人,你......”,岛田英利想要吼叫出声,但全身肌肉麻痹无力。

看着这岛田英利带着恐惧与愤怒的眼瞳,不甘地摔倒,无力却徒劳地挣扎,植村直人面容苦涩而愧疚,他从岛田英利身上摸出了“保温杯”与医用手术刀。

“英利姐...姐姐,我...”年轻人仰着头,用手背盖住双眼,眼泪与哽咽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几秒之后,植村直人再次低下头,年轻而英俊的脸庞,此刻默然无声,沉默如地面上的影子。

他将左手按在墙壁之上,五指分开,右手握住的锋利手术刀骤然钉上左手的无名指!

疼痛将那张英俊的脸扭曲的不成人样,但植村直人紧咬着下唇却一声未发,彻底切断了自己无名指之后,他走上前。

看着眼中似乎隐着泪光的岛田英利,植村直人吞咽了一下血水,无济于事,所以他张口,声音低哑混着血沫:“英利姐,我,我喜欢你,但是来不及给你买戒指了。

不要小看北沢药业的实力,必要的时候,这根手指就是你交易脱身的资本,不要固执了,从和濡恋村有关的所有混蛋事情里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再也不要回想。”

将那些无名指放在岛田英利的手心之中,他完好的右手将岛田英利无力的手掌握紧了,但依旧弄的两人的手上都是黏糊糊的血液,对视了几秒之后,植村直人站起身。

依然鲜血淋漓的左手,按在覆盖着白色菌毯的甬道墙壁之上,白色菌毯翻涌,缓慢却又坚定的将植村直人与岛田英利之间阻隔封死。

植村直人最后的话语模糊传来:“英利啊,这回不用带上我了,一定要跑快点啊。”

————

将甬道封死之后,植村直人向前走了几步,但是他感受到那越来越近,磅礴而纯粹的恶意之后,他叹了一口气,无声的命令与意志沿着菌株网络传递,人芝,十数个人芝从错综复杂的黑暗甬道尽头爬出,嘶吼。

接受了上级单元的命令之后,七八只人芝沿着与植村越相向而行的方向奔跑,剩下的四只围拢在植村直人的身边。

植村直人撩开衬衣,露出小腹,跪坐在地面上,他用手术刀从菌毯上切下了一块,叠成小块,放在嘴中咬住。

仅仅过去两三分钟,被他咬烂的下唇便已经止血,甚至有了愈合的现象。

植村直人将菌毯咬在嘴中,他能感受到,菌毯上丝丝缕缕的丝络与自己的伤口血液接触之时就仿佛活化了一样,沿着伤口开始生长!

最后瞥了一眼身侧的“保温瓶”,他闭上眼,右手手术刀刺入小腹,鲜血涌出。

面上的咀嚼肌猛地收缩,在皮肤上凸显而出,过去那张清秀英俊的脸庞上狰狞颤抖。

植村直人的右手却坚定地下划,直到小腹被剖开了约长十厘米的伤口,他才虚脱一样地停止。

晃了晃,他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前面,幸好断了无名指的左手,猛然扶住地面,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看见左手断指处几乎凝结在一起愈合的伤口,张了张嘴,口中的菌毯与下唇的伤口快融合到了一起。

还算完好的右手,将手术刀扔在一旁,刺入小腹伤口,将其扒开,左手拿过那个“保温瓶”,植村直人在心中默默的说:“祁荒前辈,你可不要骗我啊。”

在心中说完这句话之后,植村直人将瓶底捅入自己的伤口,直到瓶身没入,小腹上只留下瓶盖。

植村直人用最后的力气将衬衫扣上,盖住伤口,也许是眩晕,他看到自己的血液也是淡红之色,但这些都是他昏倒前最后的印象。

————

再次醒来的植村直人意识到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地,并且咽喉似乎被攥住,在沉重的眼皮以及狭窄的视角中,他看到了,似乎是一条粗壮手臂,满是淡红色血浆,掐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举在半空。

虽然没有看到来者的面庞,但他还是艰难地笑着:“父亲大人怎么这么急啊~”

话说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然变异的不成人声,更像是之前见到那些怪物的声音。

植村越面色铁青,因为他看到了植村直人的整个嘴,似乎都被那白色的菌毯融合,几乎要被封死。

“你就这么轻易的把老子的基因给了结缘神?”植村越几乎是咆哮着质问。

回应植村越的是混糊不清的一串笑声。

就在植村越几乎要通下杀手,虎毒食子的时候,他听到了山体更深之处,植村寿树也就是结缘神核心的方向传来的崩裂爆炸的声音。

“今天怎么混蛋事情这么多!”一边咒骂着,植村越就这样单手掐住儿子的脖子,向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狂奔。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直接吸收植村直人的能力,谋划这三五年结果功亏一篑,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

祁荒双手继续一点一点的回拉,要将之前插在神代良身体上的那两根连接管,从苍白树体之中整个拔出,他很想知道这两根管子的尽头究竟连接着是什么样的东西。

面对着狂暴抽来的两条树根,祁荒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他也相信,身后这只狐狸肯定能做点什么。

粗大的树根交错抽来,几乎就要将祁荒碾做酱沫时,自虚空之中轰然落下的青铜巨柱,如同剪刀正中的那条铁栓一样,将两条树枝交错钉在地面之上。

如果说两条树根的粗细,大概是两人合抱,那么这条青铜巨柱,足足有三五人合抱之粗,十米之高。

整条青铜呈镂空雕花,但是祁荒也看不清巨柱之中,燃烧的究竟是什么?

只见得青铜雕花空洞之中,熊熊燃烧的橙红色火焰,即使隔着五六米,仍然把祁荒炙烤得大汗淋漓。

两条粗大树根被钉在地上,一同被深深砸入地面,在青铜巨柱与地面接触的地方,苍白菌毯被炙烤得焦黑,甚至地面也因为强大的重量与高温而变的赤红而皲裂。

在祁荒不断将两个连接管拔出的同时,似乎扯到了整个结缘神,乃至于巢冠山的某处痛觉神经一样,地面的菌毯滑腻如同活物,在脚下不断开始翻涌抽搐,树干也开始微微颤动,所有白色的真菌组织,也都在扭曲。

已经分化出来的人芝同样也似乎癫狂,比之前仅仅是被命令下的状态,更加疯狂地向祁荒与苏穗穗奔掠而来。

祁荒还未做反应,一道冷冽而霸道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做你的事,不用管。”

祁荒身体抖了抖,心中暗想:“放了个技能,妲己就变武则天了?这狐狸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但是,这莫名其妙的爽感是从哪里来的?

言语之间,青铜巨柱上,叮叮当当如同风铃一般挂着的几条青铜锁链,尽头是锋锐的钩环。

伴随着苏穗穗右手剑指在空中的勾画,锁链灵动矫狂如龙蟒般四方缠绕,拧旋,扣锁,噬咬,将疯狂的人芝拽拉向青铜巨柱。

在血肉与炮烙接触的同时,一股松柏的清香传来,宛若松脂的膏油从巨柱上流下。

祁荒忍不住疯狂吞咽口水。

恰是此刻,祁荒双手忽然感觉一松,就是有种类似于打开葡萄酒瓶塞那种“嗵”的一声的手感。

他定睛一看,连接管道的尽头,从白色树干中拔出了一个苍白,湿黏,被菌丝缠绕的,四肢断裂,脊柱反凹成畸形的...尸体?

念头转移之间,祁荒便已经想清楚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他情不自禁的哈哈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依旧是哪个清冷的声调。

祁荒“嘎”地一声咽下自己的高兴,喰质从体表缓缓收回,看着苏穗穗仿佛换了个人格一样变的清冷而严肃霸道的漂亮脸蛋,他又忍不住想笑。

眼见那漂亮丹凤眼中酝酿了生气的情绪,祁荒摆摆手,“走吧,没见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吗,出去我再给你讲故事,

听话,你欧豆豆快挂了,没见他脸上写着:“救救救,我还能抢救”吗?”

的确,苏穗穗与祁荒都接受到了“任务二——怨子悲鸣”的完成提示,但这掩盖不了,苏穗穗此刻想在祁荒头顶打出几十个黄色的“?”的冲动。

也正是此时,整个山体之前疯狂的晃动似乎瞬间进去一切变得寂静,但片刻之后,便是比刚才更猛烈的摇晃,似乎整个巢冠山都要在此刻崩溃。

“妈的,赶紧跑路。”祁荒正准备迈步,看见苏穗穗应该是消耗过大,青铜巨柱消失的同时,她也脚下一软,趔趄了一下。

祁荒暗暗叹了一口气,扛麻袋一样把神代良甩在肩上,一手拽住苏穗穗的手腕,向着入口狂奔。

因为使用技能而导致精神状态,稍稍有些不同的苏穗穗才将心神念头转换过来,脑子里还在混沌搅和着,看见祁荒握紧自己的手腕,拖着自己向前跑,小脸情不自禁的一红。

就在这山摇地动,男女二人夺命狂奔,每个动作电影中的经典节目进行之时,植村越也在赶路,但是此刻他的心情已经不是选股票那种自信了,此刻,他的心情是被套牢的散户。

在他的视角之中,整个结缘网络之中的第二层,也就是仅次于真正结缘神的植村寿树,已经彻底暗淡,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之前一直被植村寿树压制,而蜷缩仿佛冬眠一样的顶端第一层,真正的结缘神,也就是覆盖整个巢冠山的真菌网络的核心,开始不断绽放更强的光芒。

更多的信息沿着菌株网络流入植村越的大脑,他此刻愈发的狂暴和愤怒,因为结缘神是不会和他讲条件的。

因为人类的融合,长久以来整个村子荒唐扭曲的行为,给这个只有植物,真菌本能的生物,哪怕是植村寿树死亡,也遗留烙印下了深刻的动物本能,而这本能,自然不是什么真善美,礼让三先。

而是,赤裸裸,无遮无拦,肆无忌惮的,

侵犯,

吞噬,

支配,

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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