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桩是萧祁御设下的暗桩。
娇娇则是他埋在望春楼的眼线。
这些年,他虽然不得宠于父皇,但是为了伸冤平反,他有在私底下建立暗势力,广布眼线,收集情报。
阿索常以鬼面郎君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归拢各种底下人传来的消息。
“这杜娘房内可有什么地方是藏宝贝的?”
阿索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觉得她能知道。
结果,娇娇想了想后,竟说:“还真有。”
阿索立刻问道:“在何处?”
娇娇回道:“奴婢曾见过,在她的梳妆台后面有一个暗格,里头应该藏了什么东西。奴婢还听说,姓鲁的待她极好,好多宝贝都放在她这边,让她保管……所以,大家都觉得,杜娘早晚能脱了贱籍,正经嫁人的……”
屏风后面,还落着一层厚厚的云幔,幔帐后,萧祁御盘坐在小几前,正在下棋,听到这里,他眼底浮出繁复之色:
想不到啊,沐云姜提供的线索竟这么管用。
把人遣走后,阿索走到云幔后面,跪于地上,请示道:“主子,现在当如何?”
“你带人过去,兵分两路,先把杜娘从她房间内调出来,再由你亲自去查看……”
萧祁御沉思罢,吩咐了一句:“小心行事,莫暴露行踪。如果情况属实,就编一个理由,名正言顺地把杜娘带出来,不能让任何人起疑。”
“是。”
阿索去了。
萧祁御垂目深思,慢悠悠弈着棋。
不到一个时辰,阿索就回来了,脸上全是欢喜之色,手上则捧着一大撂帐册,兴奋地回禀道:
“查到了,还真藏着账册。这下好玩了,能拔出一整条贩盐链。
“一直没能被侦破的贩盐案,终于有了进展……
“主子,沐七姑娘怎么会知道这杜娘有问题的呢?这也太奇怪了……”
萧祁御把那账册取过来翻了翻:没错,这些东西,非常的有价值。
沐云姜沐云姜,你的本事真是不小啊!
“杜娘都招认了吗?”
“全招了,说这一切全是鲁大志的东西。她是被逼着吃了毒药,才不得不帮他保管这些东西的……”
“确定是吃了毒药?”
“是。我让人探过脉。是中毒之相。而且还是喜脉。据那杜娘交代,她怀的孩子是鲁大志的。
“可既然这两个人都好成这样了,杜娘都愿意为鲁大志生孩子了,怎会全招了?”
阿索对此深感疑惑。
“这很好解释:只要她肯证明这些东西是鲁大志的,她本来就是官妓,揭发有功,她就能保下一命,肚子里的孩子也能保全。如此一来,她算是保下了鲁大志一根血脉……”
按着大凉的律令,官妓被逼犯罪,立功者可免死刑。
可见那杜娘是读过一些律条的,因为这是最聪明的做法。
“可曾把杜娘带出来?”
“带出来了。是以一抬软轿相请的。没露出半点风声。”
“很好,那就把杜娘押上,我们去抓盐贩子!”
能不能借着鲁大志破别宫的刺杀案、投毒案,他不确定,但是,有了这个人在手,贩盐案肯定会大有收获。
遇上沐云姜,他的运气好像越来越好了。
此女,很旺他。
*
五皇子府。
萧祁翎痴迷水利工程,正在书房研究在开运河当中遇到的麻烦。
若不是那什么见鬼的选秀,他本该在新运河边上监工,而不是回京参加那乱七八糟的宴会。
“报,三殿下到访,已到大厅。”
正在画工程图,门外忽有人来报。
听说三皇兄来拜见,萧祁翎很惊讶地抬了抬头,看向一直陪着自己的鲁大志:
“真是稀奇,三皇兄怎么会跑我这里来?我听说他被父皇打了,打得还颇严重,现在他不是应该在府上休养吗?”
萧祁御是出了名的怪人。
平素里,他孤僻得很。
除了打仗,除了替父皇办差,这人从不与任何臣子结交,也不和任何皇子往来。
放下手上正在未作完的画,他立刻带人迎了出去,看到萧祁御时,行了一个礼,笑道:
“三皇兄,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听说你之前身子不太好,现在可好些了?”
萧祁翎和萧祁御关系还算和睦。
但平日里,萧祁翎只爱专研他的水利,而萧祁御就爱深居简出,两个人都没什么机会聚到一起。
萧祁翎还是很敬爱这位三皇兄的,文也成,武也能,查得了案,也守得了边关。
在他看来,三皇兄是个非常之能人,是国之栋梁,更是万民之表率。
可惜父皇不爱重。
然,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雷霆雨露,皆为君恩。
“我来找五弟身边这位鲁先生!”
萧祁御一进来就瞧见了鲁大志,就跟在五弟身边,那长相,老实巴结的,穿得也朴素,身上的衣裳,极为陈旧,一看便知是寒门出身。
可谁曾想,这样一个老实人,却是国之蛀虫。
在大凉,盐为国务。
大凉盛产的海盐,可供北晋以及西部草原民族,还有东越国使用,能为大凉挣得大量的银子,为充盈国库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私贩海盐,则会导致大量海盐没节制地进入这三个国家,那么盐价就会下跌,就会影响到大凉的收入……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大齐和东越隔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天险山,想要过天险山送来海盐非常困难;而北晋和草原只与他们大凉相临,他们想要吃盐,就只能通过大凉。
大凉西南方向有一片海,那里的盐最好吃,而且,他们这里拥有一批手艺精湛的制盐工,制出的盐又白又细又鲜美……
大凉历代以来就有私贩海盐的陋习。
这事屡禁不止。
十几年前,萧离登基后在禁盐方面设下的罪名很重,一旦发现,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在暗处明知故贩。
……
此刻,鲁大志一指自己的鼻子,疑惑道:“三殿下认得小的?不知殿下找小的有什么贵干?”
他还未知自己已大祸临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这两年你通过开凿运河私下贩了多少盐?卖了多少钱?那些钱又流向了何处?你一个小小的五皇子府幕僚,又从中得了多少好处?”
萧祁御慢悠悠问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