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芒有着类似扫描的效果。

就在铁痴沃米什触碰坦克的瞬间，车内的乘员都产生了过电般的感应。

这种行为已经无法用单纯的触碰来解释了。

也无怪乎他事先要征求陈轩的意见。

深红色的光芒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战车表面的红芒全部消失，铁痴沃米什也不由得惊叹出声。

“精妙绝伦！”

“实在是精妙绝伦！”

“这种钢材制造的工艺是纳罗亚不曾有过的。”

“它在成型过程中先后经历了高温、高压的锤炼，而本身却没有半点魔力痕迹的残留！”

“换而言之，它的制作工艺中完全没有魔能锻造和符文锻造的步骤！”

“最重要的是，如此沉重的载具，它的动力部居然只有中型魔能核心一半大小，而负载力却高出了近十倍！”

沃米什神情激动，双眼睁得大大的，脸上的疤痕都在微微抽动。

他表露出了与自身深沉气质截然不同的激动。

此时偌大的炼金坊场地内只有沃米什和陈轩一行人。

以胡托斯·油机为首的炼金师们都去转存汽油、醇基燃料和玻璃瓶了。

而且它们还得立即安排车间，进行燃烧瓶的临时装配培训。

调动数百位炼金学徒参与装配，就能在数个水钟时完成保底3500个燃烧瓶的订单，确保这批燃烧瓶都能用在抵抗魔灾上！

故而现场没有什么外人，至于坦克和战场的乘员，他们都是甸缅人，听不懂纳罗亚通用语，只能好奇的观望着。

奥菲莉娅双手搭在身前，神情恬静淡雅。

她已经很久不穿英姿飒爽的猎装了，唯有腰间佩着的那条驯兽鞭，还保留着她原来的风格。

听到铁痴沃米什的赞叹，她的美眸中也闪耀着新的神采。

望着身前不远处主人的背影，怔怔出神。

陈轩闻言，只是轻轻拍手。

“啪啪啪…”

“刚才那道红光是你的能力吗？”

当他开口之后，沃米什稍稍收敛了激动的神色，随即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血视法。”

“它能向我反馈某個物体的结构。”

“这是暗砂部达赞家族的血脉天赋。”

“我，叫作沃米什·达赞，您应该听说过达赞家族吧？”

通过【洞察】，陈轩早已先一步知道了沃米什的来历。

但是这个达赞家族他确实不了解，只晓得是个专精于锻造的家族。

暗砂城位于大陆南方，隶属于南方诸国联盟，那里和位于大陆西方的马格坦城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不过从铁痴沃米什的表现来看，达赞家族应该掌握了某种很厉害的锻造秘术，比如他刚刚提及的“血视法”，还有【洞察】信息里的“血锻法”。

只见陈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个时候既不能摊牌明说，也不能露怯表示自己没听说过达赞家族，微笑就是最好的回答。

如此表现在沃米什的眼中更显得高深莫测。

只是这家伙似乎也有难言之隐，说到这里之后就话锋一转。

“您愿意给我一辆战车吗？”

他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诉求。

铁痴不仅仅是他的绰号，更是对沃米什这个人最好的诠释。

对于锻造和各种精妙绝伦的金属造物，他的心中都会产生无与伦比的渴望。

坦克这个蓝星中的陆战之王，蓝星人类于战争中创造出的艺术品已经深深吸引住了沃米什的全部注意力。

面对这个送上门来的铁匠协会负责人。

陈轩微笑颔首。

他给沃米什的回答很简单。

“当然可以。”

“这种战车不算什么，我还有更好的。”

“不过，想要得到它，你要先与我签订契约才行。”

原地，沃米什摘下了兜帽，将自己年轻而狰狞的脸庞完全展露了出来。

他舔了舔嘴唇，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答应你的要求。”

“请向我缔结契约吧。”

铁痴沃米什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想法，并未像地精一样关注契约是否限时，又究竟限时多少天。

看着稍显狂热的沃米什，陈轩没有立刻用意念发起契约缔结，反而神情认真且郑重的再次问询道。

“假如…”

“我说假如，我让你永久的做奴隶呢？”

这个问题让沃米什勾起了嘴角。

他用低沉的语气的回答道。

“我不在乎，只要你能拿出让我沉醉的新技术。”

“而即便是缔结了契约，我也不会是任何人的奴隶。”

“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意志只属于锻造、只属于金属、只属于变化无穷的熔炉！”

疯子！

这是陈轩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这家伙是远比矮人铁匠詹森·铁炉还要更加耿直的工匠。

他说话的时候那种神情，让陈轩都的手臂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难怪他能够得到“铁痴”的称号。

这种人的心中没有空余的地方，全都被有关锻造的执着和热爱所填满。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种热爱是病态的。

就像是地精们天生就对修理、赌博、化合物感兴趣。

但这三大事物绝不是它们的全部。

而铁痴沃米什不同，他把锻造视为了超过自己生命的东西。

旁人很难理解这份病态的专注。

深吸了一口气，陈轩伸出了右手，再次与他相握。

“很好，我会带你见证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是一个…你不曾见过的世界！”

这算是一个承诺。

他要带一个醉心于锻造的匠人去见证两界交汇的奇迹。

而陈轩就是这个交点。

说着他就向铁痴沃米什发出了缔约邀请，限定期限为十个纳罗亚年！

约定会给他一辆战车，今后还会提供更多的新材料、新技术与新造物供他进行研究。

沃米什毫不犹豫的就缔结了灵魂烙印。

契约完成之后，陈轩对着他摆了摆手，当着沃米什的面发动了单体【跨界】化为空间奇点塌缩消失在了原地。

……

奇妙的意识空间中。

修改契约的提示浮现。

地精们的缔约期限变为了永久。

双向限制的条款改变为单项。

抹除了契约对陈轩可能产生的任何限制。

奴役地精他倒是没有什么负罪感。

说一句稍显自负的话。

作为蓝星和纳罗亚大陆两界的交点，能够跟他混，未尝不是一场人生际遇！

不过在修改到铁痴沃米什的契约时，陈轩只是更改了限制条款，摆脱了契约的束缚，但却没有修改期限。

就以十个纳罗亚年为期限，他要让沃米什真正的心悦诚服。

而眼下的契约桎梏，只是用来创造合作的前提。

契约修改完毕，陈轩的身形出现在黑漆漆的苗瓦迪郊外，DKBA的车场中。

蓝星这边已经天黑了，他取出手机拨通了苏拉培的电话。

DKBA的坦克不多，但是再抽调个几辆也不成问题。

陈轩准备直接兑现承诺，再带一辆69Ⅱ式坦克给沃米什研究。

看看那家伙究竟能不能钻研出一些名堂来。

十多分钟后，几辆装甲运输车和吉普车来到车场。

附近的驻守的DKBA士兵打开了探照灯。

苏拉培火急火燎的赶来，衣领前还塞着一条白餐巾。

陈轩联系他的时候，这小子正好在吃晚餐。

他不敢耽误，连忙赶来向主人报道。

其实陈轩契约时向他许诺的话基本都做到了。

日常生活中，苏拉培还是DKBA的丝令，无论是生活品质，还是每日的工作都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虽说陈轩会让他筹集物资、索要武器，可是也留下了千万美刀的现金供他用来给DKBA弥补菌械消耗的开支。

而且现在DKBA背靠甸缅菌正斧，输血带就从原来的黑灰产业转移到了菌正斧那边，没钱、没枪直接打报告去要就好。

目前DKBA向菌正斧申请的第一批菌备已经在路上了。

白头鹰那边的二手美械也已正式通过审批，预计7到15天内就会通过集装箱货轮先到阿三洋，然后分装后走内河口岸运抵苗瓦迪。

这些都是苗瓦迪舍弃黑灰产，带来的一系列好处。

属于剜掉腐肉，长出新肉的改变。

脱离了民地武的身份，DKBA也算是换了一条路子。

要不是周边还有虎视眈眈的KNU与菌阀白志勇，DKBA很快就要向正规菌转变了。

这回陈轩除了又问他拿了辆坦克外，还多要了一批油料、醇基燃料和玻璃瓶，3500个燃烧瓶估计不够用。

而且这些材料除了用来制作莫洛托夫鸡尾酒之外，还可以将其按比例撞在更大的容器中制成燃烧弹。

此外，也可以布置一些实用的燃烧陷阱备用。

毕竟这次的敌人可是数量堪比集团菌的魔物，多准备些AOE杀伤的手段算是有备无患吧。

无论是魔素修行者的魔素护体，还是魔物的混乱魔力护体。

只要防守反击的强度和密度足够高，照样得饮恨城下。

全部物资收取完用了一个多小时，将近半个水钟时的功夫。

这次陈轩并没有开启传送通道前往纳罗亚大陆，而是将坦克和油料物资都收进了拼接之后的大型储物格当中。

在叮嘱苏拉培尽快催促水银子弹的研制生产和其余物资的筹备后，陈轩才在苗瓦迪郊外找了个角落发起了【跨界】。

回到纳罗亚的时候，依旧在炼金坊内。

几辆战车还停在原地，奥菲莉娅正在书写着一封魔法信笺。

刚出现，陈轩就听到了沙哑的嚎哭声。

他定睛一看，只见以胡托斯·油机为首的那些拥有三阶职称的地精炼金师都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样子它们似乎哭了有一会儿了，连嗓子都哭哑了。

算算时间，陈轩修改契约到返回的这段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水钟时。

得知契约改变的噩耗，这些地精会出现如此失态的反应倒也算正常。

见到陈轩蓦然出现，胡托斯·油机和其它绿皮地精顿时哭的更起劲了。

甚至有几个激动的家伙，举着小榔头和扳手就破口大骂。

但是脏字才刚说出口，它们就捂着脑袋嚎啕惨叫了起来，这便是契约桎梏下灵魂惩戒的效果！

难怪安其拉·劳德不愿意缔结契约，

这种惩戒不亚于是把尖刀利刃直接抵在了灵魂上。

生灵最不设防的地方就是灵魂！

肉体的痛苦还能承受，而灵魂痛苦却是难以抵挡的。

“哭什么？”

“都不许哭，我带来了更多的原材料！”

陈轩朗声呵斥道，挥手取出了一桶桶新的汽油和醇基燃料。

还有堆积如山的绿色酒瓶和大约3L装的玻璃水瓶。

大容量的玻璃瓶只有寥寥十几个，他举起一个作为样品大声说道。

“给我做更多的燃烧瓶。”

“再制作出至少五百只这样的玻璃容器。”

“以等比例装配成大号的燃烧弹！”

炼金坊的规模很大，因为它肩负着许多功能。

包括炼金材料、炼金药剂的制造以及各类魔能机械的组装。

所以这里有多个车间和库房，面积堪比一处小型的工厂园区。

平时有五六百位炼金学徒常驻，还有不少负责搬运的劳工。

城内为各大游商服务的炼金学徒也多半来自于炼金坊。

就连白蔷薇商队此前负责分装魔泪的炼金学徒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种雇佣会签订相关的保密契约，学徒无法向炼金坊泄密。

不会妨碍到正常的雇佣关系。

每次雇佣，炼金坊是要按比例抽成的。

若是将外派的学徒全部召集回来，完全可以凑出上千位炼金学徒。

如果炼金坊的全力以赴的装配燃烧瓶。

七八个水钟时的功夫，就可以弄出几万瓶来。

之前按照3500瓶为目标，炼金坊只需动用当前的一半人手，连同培训在内，几个水钟时就能完成任务。

在他发话之后，那些地精炼金师哭哭唧唧的起身，边擦眼泪，边走向工坊。

陈轩的命令它们无法违背。

木已成舟，不管它们如何不情愿，都得老老实实听从陈轩的号令。

等到地精们都离开后，陈轩才看到了正站在坦克履带上，愣神盯着炮塔和底盘衔接处的铁痴沃米什。

这家伙似乎对契约条款的修改浑不在意。

直到陈轩看向他才抬起了头。

“您把我的战车带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