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证词，简直漏洞百出，你们就这么排除他的嫌疑了？刘元，你脑子秀逗了？”

莲州市第一医院门口，龙新语对着另一名西装革履，身材瘦削的观月者怒不可遏。

他刚刚晋升三阶，在听说自己的手下出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站在他面前的，也是一位三阶观月者，名为刘元，负责调查本次的绑架案。

“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工作？他通过超凡测试，又通过了幻术测试，这些证据已经说明他没有撒谎！证据是我们办案的基础！”

根据姜帆的证词，那上帝真眼的武士出现后，很快就消失了，他们还查个屁？

“扯淡！超凡事件就不该讲证据！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叫姜帆的家伙，至今偶然牵扯了多少起超凡事件了？因此我才会派人盯着他！这一回他看似是受害者，但铁定跟王巨汉的死有关！”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名观月者面面相觑，刘元推了推脸上的墨镜，露出戏谑的笑容。

“看来你手下的人进入了ICU，连市民都保护不好，不是没有原因的！”

啪！

一声脆响后，刘元脸上顿时多了一道掌印，脸上的墨镜也飞了出去。

龙新语目中尽是寒意，他甩了甩手，轻描淡写的说道：

“有只苍蝇在叫，我帮你打一下。”

“呵呵……”

被打后，刘元只是淡然一笑，露出一双美丽的灰白色瞳孔，这是每个观月者在升到二阶时都会具备的瞳孔。

“龙新语！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刘元身后的，一名扎着单马尾的女子破口大骂，其他手下见状，也是黑着脸走上前来，自己的队长被打，他们毕竟还是要站出来说话的。

然而刘元却摆了摆手，拦住了手下，轻声说了句：

“没关系，小雅，你们不必紧张。”

刘元即使被打，也完全没有发怒的意思，仅仅是弯腰捡起地上的墨镜，轻声道：

“龙新语，是不是你的手下进了ICU你就是最委屈的人？对，你的作风就是只要怀疑一个人，你也会去查他！但你要不要猜猜看你和你手下在不打招呼，且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监视一个普通人，对我们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你知道我们之前派出去监视的探子，甚至死了一个吗？他被埋在地里，毫无生机！”

龙新语闻言一愣，他好像有所耳闻，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去仔细打听。

刘元拍了拍墨镜上的灰尘，重新戴上，冷冷说道：

“一个月以来，市里集中发生了多起绑架案，很多人都失踪了，你知道吗？一共出动了三个大队长联合查案，我们盯上了很多人，王巨汉是唯一一个没有打草惊蛇的目标！”

“还有这事？”龙新语表情微变，他此前一直在极运广场的案子上，且近期还忙着晋升三阶观月者，市里其他地方发生的案子自然也就没有参与。

“这个王巨汉，原本就处在我们的盯梢下！黎明尘埃的人永远不可能主动透露消息！因此我们完全不敢打草惊蛇，可你倒好，你的手下用一次ICU，换了他一条命，现在线索断了！全断了！”

龙新语身体一颤，略有惊疑的看向刘元，他属实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居然在偶然间造成了这种问题！

“这种事情，我完全没听说过！完全是巧合！”

“我们也没听说过你会莫名其妙的派人盯一个普通人！但巧合就能掩盖所有错误？这都是借口，现在事实是我们失去了唯一的线索！”

“那既然王巨汉这条线如此重要，你们为什么……”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信这个青年漏洞百出的证词，对吗？因为这是程序，铁证如山，我们就没办法继续逼迫他！如果我们超凡者带头坏了规矩，不讲证据，你认为什么方法破案最快？很简单，抹除受害者的记忆就行了，没人报案的话，是不是就没有罪恶了！”

刘元举的例子非常极端，但龙新语却无话可说，同样都是破坏规矩，他又能比这个例子中的情况高尚多少？

“我给你个忠告，龙新语，这则失踪案本来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但现在上头已经注意到了，就因为这恰到好处的时间节点，又有一名二阶观月者住院了！”

莲州市这类小地方，一般不会出现过于恶劣的超凡事件，非法超凡组织更喜欢中安这样的大城市。因此观月者受伤的情况很少发生。

但如今，中安刚刚出事，导致官方本就紧张，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名二阶超凡者的濒死，引起了许多人的注视，至少上头已经开始将目光投到莲州，然后更是顺势发现了之前死去的那名观月者。

那么此事的性质便完全不一样了，短短数月，连续两名观月者遇袭，这是打莲州超凡队伍的脸！

“莲州市的治安问题被严重质疑，好自为之吧！”

刘元虽语气里充满了不忿与怨怼，却丝毫没有打算还手的意思，如同他说的话一样，他是守规矩的，不会因为龙新语动手而导致斗殴情况的出现。

随后他一招手，身边的人便随着他默默离开了。

龙新语站在原地，近十分钟都没有离去，目中皆是不甘，脸上的惆怅甚至都要溢出。

对于刘元所说的好自为之，他并没有什么感觉，龙新语不守规矩的个性，早就给他立了很多敌人，但同时也交了不少朋友。

因此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是出于内心的愧疚！

这桩绑架案，主犯两人全部死亡，没留下丝毫线索，虽然姜帆说是上帝真眼的那名武士干的，但龙新语肯定不能相信这种扯淡的证词。

除了姜帆，就没有其他目击者见到这件事！

姜帆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最可气的就是如今真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在撒谎！

反而能证明他不具备击杀超凡者的能力！

一个超凡者可能可以躲过幻术测试，但他一个普通人，那就没有出现过能躲过幻术测试的例子！

但龙新语……还是怀疑！

张司长的话，此刻在他的脑中回荡着……

“张叔，你说的太对了，证据与程序，在超凡事件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

龙新语咬咬牙，目中闪烁着精芒，看向上方的病房，那是姜帆所在的病房……

病房内，何钟刚打算离开，姜帆叫住了他。

他想帮王之昂求一份超凡物品。

“这个嘛……这么说吧，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通过观月者的考核，那就直接可以成为超凡者了。放心，一只手残废是不影响考核的，而且他只需要通过笔试就够了，面试我可以帮他打个招呼。”

“谢谢！”

姜帆认真道了声谢，虽然他也可以直接把现有的墨镜交给王之昂，但这毕竟是何钟给他的东西，他随意乱传也不合适。

而就在何钟走后不久，姜帆正打算去办理出院手续，又是一道身影走入了病房里。

来人，正是龙新语。

“有事吗？”即使面对龙新语，姜帆也不卑不亢，自己昨日都经过了其他观月者的调查了，如今已是洗脱了所有嫌疑，这种情况下，龙新语再不守规矩又能拿他如何？

“咱们谈谈吧。”龙新语挤出一丝笑容。

“没空，我得去办理出院手续了。”姜帆并不想浪费时间，他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自己目前没问题，就怕说得多了出问题。

“几句话的事，你一定记得是谁杀了王巨汉。王巨汉死的过于离奇，导致我们无法进行下一步的调查，现在你是唯一的线索。”

“我的朋友来过，他告诉过我，你们已经完成审讯工作了。”姜帆依旧不想搭理。

随后姜帆掠过龙新语，径直向外走去，这一次，龙新语没有阻拦，仅仅是在姜帆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

“你知道林巧安为了救你们，整个人被王巨汉埋入了地下，就露出半截身子，到现在依然没有苏醒吗？”

姜帆脚步一顿，望着龙新语。

“这不是你们的职责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才是受害者，我们也差点死？”

“知道，所以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说，但你听好了，如果你真的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且这件事真的与你有关的话，我亲自送你上断头台。”

“好。”姜帆应了一句，便直接离开了房间，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但是姜帆此刻已经打定主意，自己一定会在演绎的时候，给黎明尘埃那帮人一些教训。

龙新语的话多少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林巧安为了保护姜帆而身受重伤，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但姜帆帮人，必须建立在不会把自己拖下水这个前提上，他会以自己的方式去帮助龙新语。

办理了出院手续后，有几个观月者围上来，让姜帆签署了一些保密文件，并且直接给了姜帆10万元的现金，作为封口费。

“本次事件对你造成的困扰，我们深感抱歉，但是你不能对外泄露你看到的一切内容！”

虽然观月者可以直接消除姜帆的记忆，但由于本次事件的受害者不止姜帆一人，如果记忆完全模糊，又会造成许多麻烦！

而且记忆消除也是有风险的，所谓的消除，其实只能将人脑内的记忆隐藏，一旦看到什么相关的事物，有可能重新激发，因此对于需要保密的大事件，通常都会选用这类方式封口。

而在签署保密协议后，姜帆还必须将官方给的故事记在心里，有谁问起，就只能以这个故事去应付其他人。